中国傣族和泰国泰族传统服饰纹样图案的对比

朱孟垚

中国傣族和泰国泰族传统服饰纹样图案的对比

朱孟垚

中国傣族和泰国泰族之间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其生活环境、气候条件、民风民俗、民族文化都有诸多相似之处。通过对泰傣传统服饰中的纹样图案进行对比研究，分析出二者在植物、动物类纹样图案上的异同，探索出其中蕴含的民族文化内涵。

傣族 泰族 纹样图案

“泰族”是指位于中南半岛的泰国的主体民族，“傣族”是中国云南的一个少数民族。①本文选取泰傣传统服饰中的纹样图案进行对比，探索出其中蕴含的民族文化内涵，对于我们在历史的层面上了解渊源，在发展的层面上增加民众的认同感，对增强两国两族的友谊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泰傣传统服饰纹样图案的分类

（一）植物类纹样图案

1、相同之处

西双版纳是傣族分布最为集中的地区，它属于热带雨林气候，全年湿润多雨，所以森林繁茂密集，植物盛多，素有“植物王国”之美誉。而泰国属于热带季风气候，终年高温，年降水量较大，因此植被茂盛，物产丰富。中国傣族和泰国泰族相似的气候条件孕育了许多相同的植物种类，例如：莲花、水稻、芭蕉、水草等。因此在传统服饰图案中，泰傣两族都出现了与之相对应的莲花纹、稻作纹、芭蕉纹、水草纹和叶纹。

泰族传统服饰纹样图案中莲花纹占据了较大的比例，主要的莲花纹形多达上十种，有大莲花纹、黄金莲花纹、粉莲花纹、扁莲花纹、吉祥莲花纹、宝座莲花纹、串形莲花纹、叶子尖花纹、莲珠纹、俯卧莲花纹、莲苞纹、八瓣莲纹、莲花柱纹、长莲纹、睡莲纹等。莲花纹在傣族传统服饰中也屡见不鲜，且多与动物纹和其它植物纹相结合用以寄托美好的寓意。例如有莲花图案配以水纹、鱼纹，谐音“年年（莲）有余（鱼）”。莲花在传统服饰中的运用很大程度上是受佛教的影响，莲花是佛的代表和象征。传说佛祖乔达摩·悉达多降生时就会走路，他每走一步脚下就会生出一朵莲花，因此佛祖的宝座被称作“莲花台”，佛祖盘坐的姿势被称作“莲花盘坐”。泰傣两族将莲花图案运用于传统服饰中，其根源就来自于佛教的影响和传播。

水稻是人类重要的粮食作物之一，而东南亚地区是稻作文化的发源地之一，泰族与稻作文化有关的纹样图案有：稻作纹、火舌稻作纹、叶形稻纹、供饭花纹、珍珠供饭花纹等。而中国早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了耕种水稻的历史，大米在傣族人民的日常生活中是不可或缺的主食。泰傣传统服饰中出现的稻作纹正是他们日常生活在服饰上的反映，体现了他们对稻作文化的崇拜，对稻谷满仓、年年丰收的美好愿景。

2、不同之处

中国傣族传统服饰图案中还有一些石榴纹和葫芦纹，“石榴”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多子多福”的寓意，而“葫芦”谐音“福禄”则是人们对福禄双全的向往。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像“石榴”、“葫芦”这些植物都被赋予了特定的吉祥寓意，“物必饰图、图必有意、意必吉祥”，吉祥观念是人们在长期的社会实践和心理基础之上逐渐形成的向往和追求，将某些事物视为吉祥征兆使人们相信，利用这些事物能够避祸免灾、纳福吉祥，从而获得吉庆祥瑞、平安如意。傣族作为中华大家庭中的一员，自然而然会受到本国文化的影响，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吉祥观念渗透进傣族人民的日常生活中，傣族服饰图案中的石榴纹和葫芦纹就带有中华文化独特的烙印。

泰国泰族传统服饰图案中有一类是借助瓜果的图案来象征佛祖的面孔，主要有瓜纹、蟹足瓜纹、瓜叶纹形、链形瓜纹、簇形瓜纹、佛面纹等。泰国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民都信仰佛教，因此他们的服饰图案中有很多都是受到佛教的影响，而傣族虽然也受到佛教传播的影响，但傣族人民对佛教的信仰远没有泰国人民那么普遍，因此这一类瓜果纹并未出现在傣族的传统服饰图案中。

另外，傣族服饰中的植物图案常与“鱼”、“蝴蝶”、“孔雀”这一类动物图案相结合，再点缀上水草纹，相辅相成、错落交印、生动丰满。而泰族服饰中有部分植物图案是与“狮子”这一形象相结合，创造出“狮脚纹”、“狮面花枝纹”、“狮面叶形纹”等新的纹样图案。

（二）动物类纹样图案

1、相同之处

泰傣两族传统服饰在动物类图案的选择上有诸多相似之处，涵盖范围广，有各种爬行动物、哺乳动物、两栖动物、鸟类、水生动物等。主要的动物图案有：孔雀、大象、狮子、老虎、蛇、鸟、鱼、凤凰、龙、麒麟。

孔雀和大象是傣族和泰族传统服饰中共有的两个图案。其中象纹是泰傣民族生活中相当常见的一种图案，泰国被称为“白象王国”，而傣族的热带雨林中也有很多野生大象。大象脾气温顺、力大无比，形象可爱，被驯服的大象是人类的好帮手，因此大象深受傣族和泰国人民的喜爱。而佛教传入后，大象又被赋予了宗教的意义。传说白象是普贤菩萨的坐骑，白象象征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和平安宁，是傣族人民心中的神象、圣象。而在泰国，他们把佛教定为自己的国教，大象的形象在佛教中随处可见，如：三面象神、象头鸟身、象身鱼尾等。其中，三面象神是因陀罗的坐骑，传说它本是天上的神仙，力大无比，在和因陀罗来凡间游玩时坠入凡间，化身成三面象神来守护凡间的人们。在泰国首都曼谷的卧佛寺，象神和佛祖摆放在一起供人们祭拜，由此可见大象这一形象在泰国人民心中神圣的地位。

泰傣传统服饰图案中都有孔雀这一动物形象。孔雀是东南亚东印度群岛和南亚印度产的一种大型的陆栖雉类，有羽冠，雄性孔雀的尾毛很长，展开后像扇子，尾屏绿色，富有金属光泽，十分华丽。孔雀被称作“百鸟之王”，是最美丽的观赏品，是吉祥、善良、美丽、华贵的象征。西双版纳素有“孔雀之乡”之称，孔雀是傣家人的图腾和象征，傣族有孔雀舞、孔雀裙，美丽的傣家姑娘又被称作“金孔雀”。泰傣传统服饰中的孔雀图案取材自现实生活中的孔雀形象，显示出泰傣民族对孔雀的喜爱，以及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除了孔雀和大象这一类温顺的动物形象被泰傣民族用在传统服饰上外，还有一些凶猛的动物形象如老虎和狮子也出现在泰傣两族的传统服饰中。虎狮图案是勇猛、强壮、粗犷、豪迈的象征，代表了英勇的泰傣人民。

此外，蛇尤其是蟒蛇的图案也出现在泰傣的传统服饰中，“蛇”又名“那伽”，是南亚和东南亚共有拥有的信仰，是强大、繁盛和运气的象征，它还象征着通向宇宙的阶梯。佛教、印度教、婆罗门教将其教义与人们原始的蛇崇拜相结合，创造了“那伽”的形象，赋予它宗教的神圣内涵，加深了人们对蛇这一形象的崇拜。

《礼记·礼运》：“麟、凤、龟、龙，谓之四灵。”麟为百兽之长，凤为百禽之长，龟为百介之长，龙为百鳞之长。中国古代，龙凤麟被认为是有灵性的动物，是民族之祥瑞，因此它们的形象也被广泛运用于建筑、雕塑、服饰、家具等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泰国泰族在中国麒麟、龙、凤的基础上，创造出了具有当地民族特色的泰国麒麟、飞麒麟、蛟龙纹、蛟龙戏珠纹、凤舞纹等。

2、不同之处

泰傣民族的传统服饰图案中虽然都有龙、凤、麒麟的形象，但是其所象征的意义却迥然各异。在傣族，龙、凤、麒麟是一种民族图腾，代表着一个民族对神灵和祖先的敬畏和崇拜，有着特有的本土基础。而在泰族，他们对龙、凤、麒麟的崇拜则很大程度上源自印度及其宗教的影响。

除了上文所提到的动物类纹样图案外，泰族还有一些特殊的纹样图案，如：松鼠纹、猴纹、龟纹、蛙纹、海螺纹、鱼齿纹、蜘蛛纹等等。对于泰式纹样的神奇，泰人都深信不疑，纹样图案的选择与泰族人的宗教信仰密切相关。佛教是泰国的国教，是泰国代代相承的传统宗教。佛教强调众生平等、慈悲为怀，认为众生皆为过去生中父母，亲戚朋友，因此带来因果循环故。他们认为自然万物都有其自身的生命力，有其自身的灵性，因此每一种生命都值得尊重。所以在传统服饰的纹样图案选择上，泰族比傣族选择的动物种类更加丰富多样，一些在傣族并不受欢迎的动物，比如蜘蛛、青蛙等形象在泰族人心中却被赋予了灵性，被运用在传统服饰中。

二、泰傣传统服饰纹样图案中文化内涵的异同

（一）相同之处

泰傣传统服饰中的植物类和动物类纹样图案都来自于大自然中的动植物原型，体现了人们对自然的崇拜。在原始社会，人类面对变幻莫测的大自然常常带着恐惧和崇拜的心理，继而祈望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去征服自然、征服猛兽，因此代表着人类的智慧和力量的纹样开始大量出现，如狮子、老虎等猛兽的形象就是泰傣人民对自然力量的崇拜。当人类世代发展，逐渐适应自然，逐渐学会了如何与自然和谐相处，他们开始感恩自然的馈赠，并学会利用自然条件来创造美好的生活。泰傣传统服饰图案中所出现的稻作纹、芭蕉纹、水草纹、孔雀纹这些形象就是人们对伟大自然馈赠的改造和利用。

（二）不同之处

1、不同的宗教信仰

傣族宗教的最大特色是外来宗教与本地信仰并存。傣族宗教是傣族社会中发展起来的本地信仰与其中浸透着外来成分的小乘佛教、基督教等宗教的多元结合体。傣族的原始宗教最初是万物崇拜，后发展为图腾崇拜、祖先崇拜，龙和凤的形象就是傣族对图腾崇拜和祖先崇拜的代表。而莲花纹在傣族传统服饰中的出现则是佛教对其服饰文化的影响。基督教在傣族传统服饰图案上代表则是一种特殊的花卉图案，三片叶子的花卉象征着圣父、圣子和圣灵，四片叶子象征着四部福音，五片叶子代表五位使徒。

泰族普遍信仰佛教，因此泰族传统服饰中的纹样图案大部分都与佛教有关，例如莲花、白象、瓜果、龙、凤、麒麟等。

2、不同的历史文化

中国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悠久而漫长的历史中形成了纷繁复杂的文化，而泰国距今只有700多年历史，且受到东西方文化的共同影响和渗透，其民族文化主要以佛教文化为主导。这体现在传统服饰的图案上，泰国泰族的传统服饰图案几乎无一例外的源自宗教信仰或自然崇拜，而傣族的传统服饰图案除了宗教信仰、自然崇拜还较多地受到了本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多子多福”的石榴，象征着“福禄”的葫芦，都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吉祥观念在傣族服饰图案中的渗透和体现。

注释：

①刘稚．论云南跨境民族研究[M]．昆明:云南社会科学,1989．

[1]刑福义．文化语言学[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1990:10．

[2]覃圣敏．壮泰民族传统文化比较研究[M]．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2003:12．

[3]林仁风,玉腊．泰国民族传统艺术[M]．昆明:云南美术出版社,1997:12．

[4]杨俊峰．图腾崇拜文化[M]．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2000:1．

[5]中山大学中南亚研究所．泰国史[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87:5．

[6]徐宾．图案纹样基础[M]．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2004．

[7]何蕾．泰国纹样图案文化研究[D]．昆明:云南民族大学,2012．

[8]王大凯．中国传统服饰纹样研究及在现代服装设计中的应用[M]．苏州:苏州大学,2008．

[9]陈洁．云南傣族服饰及其图案艺术研究[D]．昆明:昆明理工大学,2007．

[10]杨宁．中国传统吉祥图案在服饰设计中的运用[D]．长春:东北师范大学,2009．

[11]刘稚．论云南跨境民族研究[J]．云南社会科学,1989(1):76～83．

[12]江汝南．论中国传统服饰图案的符号象征[J]．美与时代,2006(02)．

（作者单位：湖北工业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