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托马斯?哈代小说中的宿命论

陈荷姣　谷野平

摘 要：从宿命论和命运论角度对英国现实主义作家托马斯·哈代的作品《苔丝》和《无名的裘德》中的人物进行挖掘与分析研究，探讨了人物深刻的雙面性，指出作品中深深蕴含着自然界中的神秘力量决定人命运的内涵，间接地揭示了哈代对社会和自然认识的局限性。

关键词：托马斯·哈代；宿命论；巧合；超自然因素

作者简介：谷野平，1965年7月生，吉林德惠人，文学博士，教授，现辽宁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导师，主攻英美文学和比较文学；陈荷姣，单位为大连理工大学国际教育学院。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32--02

一、引言

托马斯·哈代是19世纪末，历经维多利亚时期和工业革命时期的一名重要作家，他在英国文学史上通常被视为是跨越19世纪和20世纪的传统人物。作为英国批判现实主义的代表，托马斯·哈代身处农业经济向工业经济变迁阶段，对社会看法悲观。在他的作品《苔丝》和《无名的裘德》中，表达了浓重的宿命论和命运论思想，将人物的悲剧归于自然界中神秘的超自然的力量。它主宰人的命运，人无法摆脱。在社会生活中，人类是微不足道的，任何巧合的事件都会影响到人们的生活轨迹。因而，人类必须尊重自然和社会，关注环境对人类自身的影响。这便是时代赋予哈代小说新的灵魂。宿命论是认为人的命运是由偶然因素造成，是不可预测，不可预知而又是注定的、不可改变的一种命观。在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人是无能为力的。任何巧合的事情，不论大小，都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人在自然和社会面前是孱弱的，完全处于被压倒的境况，任自然所摆布，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本文以宿命论为基础，在阅读和分析哈代的《苔丝》和《无名的裘德》的基础上，对托马斯·哈代的宿命论进行探讨和研究，指出其宿命论产生的基础和根源在于他的经历、社会环境和他对世界的认识，论述了其宿命论深刻的社会意义。

二、托马斯·哈代小说中的宿命思想

哈代的宿命论思想是由小说中一系列巧合事件表现出来的。小说《无名的裘德》的主人公裘德，出生于穷苦人家，但他胸怀大志，奋力拼搏，勇敢地同命运抗争，而且刻苦自学，掌握了足够的学识，可命运却安排他出生在贫穷人家，这让他永远无法走进大学的殿堂。贫穷也就成了穷人的专利，而其牵强的解释也只能依赖于宿命。

裘德的偶遇生活改变了自己的生活路径。首先，他巧遇了年轻放荡的艾拉贝拉，使其人生的悲剧拉开了序幕。艾拉贝拉是一个浑身散发着肉欲，追求肉体享受，没有节制的女人。她不讲究道德，缺乏信仰，可以使用卑劣的手段占有裘德，随后弃之而去。这使得裘德挣扎于痛苦中，无法自拔。其次，上帝安排一次巧合，将裘德最终推向地狱。他的表妹淑戏剧般地出现，并让裘德如痴如醉地爱上她。后来，淑知道了“小时光老人”（350）是裘德与前妻的儿子。因为他杀害了裘德与自己的两个小孩，所以淑决定离开裘德。这给了裘德最致命的一击，裘德悔恨终生，郁郁而终。

偶遇不仅在人物裘德身上产生了重大影响，在哈代的另外一部小说《苔丝》中，偶遇也产生了重要作用。小说《苔丝》中的女主人公苔丝，不管她如何勤奋，努力地想控制自己的命运，其结果还是没能逃脱亚雷的魔爪，最后没有摆脱走上绞架的悲惨命运。巧合在苔丝的一生更由巧合或者偶遇所操纵，这让她生活中的每个阶段都充满了戏剧性。通读整部小说，我们可以发现到处都有“巧合”，这些巧合逐渐累加，慢慢导致苔丝的毁灭。

首先，大白马被邮差马车撞死的巧合开启了苔丝的悲剧命运。他不得不受雇于亚雷家，成了亚雷的性快餐。其次，她在陶勃赛乳牛场打工又巧遇上克莱尔后，由于受到道德约束和社会习俗影响，苔丝觉得自己不配做克莱尔的妻子，就写信讲述了自己令人心碎的经历。可是阴差阳错的塞进了克莱尔房间的地毯下面。第二天苔丝在他的房间里没有找到那封信，以为克莱尔原谅了她，于是接受了克莱尔的求婚。新婚之夜， 在克莱尔向苔丝袒露心胸，说自己这些年游戏人生，在女人堆里过活。婚后要痛改前非。苔丝以为克莱尔读了信并且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将一切告诉克莱尔自己不堪回首的经历。他无法原谅苔丝，当晚离去。巧合毁掉了苔丝的爱情和婚姻，落得个孤苦伶仃的结局。

如果哈代没有安排情节上的巧合，《苔丝》的故事结局也许会大不相同。如果克莱尔看了信，经过冷静的考虑，也许会原谅她并结成一对快乐的夫妇，也许会立即宣布他们的关系破裂，但凡这些发生了，结果都不会是悲剧。但小说中的这些巧合比这些假设的情节要更好，充满智慧，更加生动。作者安排的偶发事件决定着小说主人公的命运，使人物性格更为复杂化。苔丝被克莱尔抛弃后，生活困难，厄运再次降临，又回到了亚雷的怀抱。但她心中从未忘却自己钟爱的丈夫，她诚挚地写信，请求他回到她身边，但克莱尔的父亲没有将信及时送给克莱尔，克莱尔在巴西又得了严重的病导致他没有提前回来，这一系列的巧合导致苔丝悲剧的一生。

三、哈代宿命思想成因

哈代本人也认为人类追求幸福生活过程中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阻碍，而沮丧、悲惨的结局都是由超自然的力量在命中注定的。首先，相信存在超自然力量的祖母和母亲对幼年的哈代影响很大，外出求学的过程中，他阅读了很多希腊悲剧作品和莎士比亚的悲剧，并接受了叔本华的悲剧主义哲学。哈代对悲剧的看法还来自于西方传统的悲剧精神。早在西方悲剧文学中，悲剧性的冲突发生在英雄之间，不管他们是否愿意，如何隐藏，他们将被限制在未知的命运中，然后陷入悲剧性的生活。而在英国，人们对命运的信仰历史悠久。在公元五世纪，盎格鲁-艾萨克森入侵英国时，他们就带着对命运的信仰，认为自然界中有一种可以决定世间万物的力量和意志。这种力量经常破坏人们的愿望，给人类带来了很多灾难。这是哈代悲剧作品的思想源泉。

其次，英国当时的社会环境也造就了哈代笔下人物的悲剧命运。哈代的一生几乎都生活在多塞特郡的乡村。在他少年时，多塞特郡与英国其他地区很不相同，它拥有自己的文化传统，甚至自己的语言。哈代深深地热爱着这里的大自然和平凡的乡村生活。但是，工业资本主义入侵到农村，破坏了原有的农业经济，毁掉了贫困的农民以及传统宗法制度。哈代因丧失美丽的乡村土地和田园式的生活而倍加伤感，这即是他悲观主义的基石。在一无所有的农民与富有的农场主的矛盾斗争中，哈代目睹了无数农民被无情地剥削的事实，更令他遗憾的是他和他的父母所属的农民阶层的毁灭。哈代从潜意识上痛恨工业化对农村不公平的扰乱，他越来越失望，最终转向悲观主义宿命论，接受了不可知论和无神论，开始否定关于上帝充满爱的观点。

此外，作者的宿命論来源于作者自己的悲惨命运观，来源于作者的世界观。作为现实主义者，哈代可以复制出生动的现实图画，而作为思想家，哈代并不了解社会发展的规律。他认为现实的危机与不可克服的矛盾是神秘而不可测的宇宙意志，或天道在敌视作恶多端的人类。哈代不相信资产阶级关于资本主义永恒的说教，也不相信宗教与传统道德对现实矛盾与危机的掩饰。在强大无比的宇宙威力面前，他认为人类是渺小的。人在同环境的冲突中，软弱无力，受着命运的支配。于是，关于资本主义危机的认识导致了哈代思想上的悲观主义和宿命论。哈代小说主人公的悲惨命运，是他悲观主义世界观与社会观的局限性表现，是时代的产物。作者的危机意识，也是时代的产物。值得一提的是，哈代在作品里加强了对造成主人公悲剧的社会根源的探索和批判，把个人的悲剧扩展为社会的悲剧。在小说中，主人公的爱情悲剧表面上看是他们个人的，实质上看，却是一个社会的悲剧。苔丝招致毁灭的真正原因是属于现实的性质，女主人公的个人因素和社会因素共同决定了她悲惨的命运。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哈代的写作不单纯是表现了宿命思想，而是借助宿命思想或者宿命论表达了自己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和鞭挞。

四、结论

总之，哈代从悲剧的美学角度来反映现实世界，把痛苦人生的真实写照作为悲剧的题材来源。在哈代的笔下，不管是极品女主角苔丝还是极品的男主角裘德，他们的悲剧基础，就在于他们想过的理想生活同他们命中注定要过的悲惨生活之间的对立。透过哈代的宿命论，我们看到了一个真实的资本主义英国，看清了人与社会之间关系。无论是男主人公还是女主人公，不管你自身条件多么优秀，只要你没有权利和金钱，即使你付出高昂而惨痛的代价，你也无法如愿。进而告诉人们，资本主义社会的现实是苔丝、裘德、淑等贫苦人民黑暗、绝望、悲哀、痛苦、灾难和悲剧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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