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的对抗

2017-11-24 05:44陈雅丽
青年文学家 2017年32期
关键词:女性形象女性主义

摘 要:《小卖店》是当代作家艾伟的短篇小说之一,小说中充满了女性主义意识形态。小蓝象征着独立女性,苏敏娜则象征着受男权控制的传统女性,小说从头到尾都用女性的视角来叙述,通过小蓝和苏敏娜的相遇和碰撞,象征性地写出了女性及女性主义在男权社会的艰难处境。

关键词:小卖店;女性形象;女性主义

作者简介:陈雅丽,闽南师范大学文艺学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32-0-01

《小卖店》是当代作家艾伟的短篇小说之一,小说主要叙述了妓女小蓝和小卖部老板苏敏娜从友谊建立到友谊破裂的故事。一般认为,艾伟的作品将生命本质中的幽暗和卑微作为叙事聚焦的对象,充满人文情怀。然而,笔者认为《小卖店》这篇小说中更多的是充满女性主义意识形态。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描述了男性作家作品中所虚构的“女性神话”,即这些作家主观且片面地将女性分成“圣母”和“荡妇”两种形象。小说也仿佛讽刺性地也将主角设定为男权视角下的“荡妇”和“圣母”——小蓝和苏敏娜。当然,这两个形象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虽然小蓝的职业是妓女,仿佛在传统的话语环境中,妓女是最能体现男权意识的——她们卑躬屈膝,用身体取悦男性。但小蓝在这篇文章中却象征着具有女性主体意识的独立女性。这点在小说中的多个地方都有表现。比如小说中小蓝这样描述想要包养自己的上海老先生:“有一个老头,想吃我嫩草。他要包我,叫我做他的二奶。他也不照照镜子。”在这句话中,一反传统话语中男性于女性“看”与“被看”的关系,用女性的视角将男性置于被看、被评价的地位,并且敢于发声、敢于拒绝和反抗男性,将求爱关系中的男性主体地位瓦解。另外,中学时“她喜欢生物老师,勾引了生物老师”的行为也将女性温柔、腼腆、被动、无侵略性的神像打碎,表达了女性的真实诉求。

而对比之下,“善良”的苏敏娜则是男权社会规则拥护者的“圣母”形象。伍尔夫在《一间自己的屋子》中曾深刻地指出,父权制文化标准不仅有一种强制性,而且还潜移默化地将这种强制性的东西内化为妇女自身的价值取向,社会因此只存在一种价值标准,即男性价值标准。小说中的苏敏娜就是在无意识中为男权社会发声的。她自以为善良地想拉小蓝融入男权社会成为男性的傀儡,她被家庭捆绑却不自知地认为是幸福。丈夫等她一起吃晚饭她便受宠若惊,在性生活上她也只是被动地满足丈夫忽視自己的需求……除了没有孩子,苏敏娜被塑造成了男权社会所希望的样子,漂亮、善良、老实,却也僵硬、无趣、失去了女性特征。“发廊街每天有很多故事,但苏敏娜没什么故事。”在家中谈到发廊街的小姐时,她极尽刻薄骂她们是“贱人”,生怕丈夫怀疑她和她们同流合污。同为女性,她拒绝感同身受地探求她们的内心世界和个体性,小说中的“小卖部”像是男权社会监视女性乌托邦——发廊街的窗口,而苏敏娜便是监视的执行人。小说中选择女性作为男权价值观的发言人,更显明了男性话语权的强势和恐怖。

作者正是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女性形象,分别代表了女性主义价值观和男性话语权,她们的碰撞就是女性主义在传播过程中和男性价值观的碰撞。

小蓝最初和苏敏娜的交流源于打电话——小卖部既是男权社会执行监视的途径也是女性主义与外界交流的窗口。换句话说,女性主义者不可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她们必须与外界交流,影响别人或受别人影响。苏敏娜从最初拒绝和小蓝她们打麻将到把小蓝带进家中,更像是对女性主义的接受过程。在小蓝编出故事骗取苏敏娜的同情后,文中说“某种情绪是要传染的,特别是在女性之间”,“肌肤的接触令她们之间的亲密感更为浓烈,就好像她们真的是姐妹”,这个时候的苏敏娜不再单单替男权发声,而关注到了女性的特殊性和主体性。而邀请邻居一起打麻将则摧毁了她们的关系。邻居这个角色是更为决绝的男权价值观的发声者。“苏敏娜老是出错牌”,邻居女人一直赢牌,写出了男权的价值观在这次碰撞下的胜利,至少是在苏敏娜的心里又占据了主导地位。后来苏敏娜张罗着替小蓝找“正经”工作,便是男权价值观在试图淹没女性主义。“小卖部”在文中是男权社会行使监视的窗口,苏敏娜在发廊街的小卖部便是如此。苏敏娜邀请小蓝在教堂小卖部工作,实际意味着让小蓝充当另一个男权社会的监视人。

对苏敏娜来说,另一个转折是丈夫的出轨。在发现丈夫和小蓝躺在床上后,苏敏娜没有再出现,她可能是终于认清了男人的本性,认清了男权社会的真面目;也可能认为是小蓝勾引了丈夫,破坏了自己的家庭,从而对有主体性的女人深恶痛绝。再看小蓝,她报复了苏敏娜后,并没有胜利的喜悦,而是“有点后悔”,觉得自己“是过分了”,这也表现出了女性主义在对抗男权社会时的踌躇。也许她们的敌人只是在潜移默化下失去自我的“无辜者”。“第二天,小蓝发现,小店的门框上有了几个妩媚的字:湘妹子发廊”,由此可以看出这一回合女性主义的胜利。但这胜利并不是压倒性的、不是彻底的,“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变得非常软弱,非常无助,此刻她强烈地想念苏敏娜……过了一会儿,她擦掉眼泪,然后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怪不得我,谁叫她自我感觉那么好呢!”

在传统社会中,女性处于被豢养的地位,她们仿佛被关在笼子中的宠物,这笼子使她们失去自由失去自我,但同时也给她们提供了一个类似安全的地方。在破除牢笼后,她们也许会怀念笼中的舒适,但再不会回到笼中。“这怪不得我,谁叫她自我感觉那么好呢!”文末小蓝的这句话既决绝又悲壮,几乎可以说是女性主义的宣言。

参考文献:

[1][法]艾伟.水上的声音[M].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04.

[2][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李强译.北京:西苑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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