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
虚妄之外 (外二首)
一度
多年后,我深埋然后解禁的
那个人活了
先是以一小簇金棘草的样子
然后,以荷花
以小河,以屋顶的白霜
我整整呆在废园三个月
一个月清洗
一个月回顾往生
剩下一个月,我拔掉带来的氧气罐
我在七株不同的毛竹上
刻上不同的名字
刻上下一次可能获得的轮回
远去的镇子,还有人命令我
铸锻刀,钉马掌吗?
还有人要我在深山里写枯叶赋吗?
和路过的僧侣,谈桥头转世的顽童?
我听见屠户的案板
蚂蚁经过的木桥,垂柳在春天
发出同一种声音
在不点灯的暗夜,似乎也听见过
雨水荒芜的小城
才是我的。
它孤单的样子
像我悲苦时咽下的止痛片
清晨,有人在高速路口
看到一群灰鸽子
它们慢慢地走,慢慢地
和时光,走到我门口
我只是等待其中的一只
为了等久违的口信
从南方或者遥远的北方
更多的时候,我想变成其中的
一只,和它们结伴
飞过你南方的窗口,落在
种满玉兰的庭院里
桃花跌落桥头,我的牙齿
冰凉,我咬过的
一切旧物,都是冰凉的
孩子走过桥头。背篓里
一条鱼四处张望
它望见了枝头的桃花
也望见了桃树下埋葬的世界
是的,还有什么比现在
更容易憎恶?比桥墩下
乞讨的流浪者更加荒凉
比厌世的瓦房更易衰老
比桥底下流淌的
小河更浑浊。我站在桥头
像一张破旧的碎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