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冠希:身体里的嘻哈

2017-11-23 11:19傅婷婷
三联生活周刊 2017年46期
关键词:陈冠希洛杉矶三联

傅婷婷

很难说是hip-hop影响了陈冠希,还是陈冠希选择了hip-hop。

“不要google我”

很多人也许不喜欢陈冠希,但在草莓音乐节现场的粉丝对他的热爱溢于言表。陈冠希的每一句话都能引发他们的疯狂尖叫,一个站在最前排的男生抓住每一个有点安静的空隙,把陈冠希的英文名Edison分成三段,一字一顿地大喊出来。

“感觉很有趣,我從来没有见到过他的这一面。”在音乐节现场,文身艺术家Dr.Woo告诉本刊记者。这也是他第一次看陈冠希的演出。四五年前,Dr.Woo和陈冠希相识于洛杉矶,陈冠希身上的文身,有六七处出自他手。刚认识陈冠希时,Dr.Woo不知道他是明星。“他第一次带我到香港时,我还没去过亚洲。我走在他旁边,大家递给我他们的手机,我总是要帮他们拍与陈冠希的合影。我感到惊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总是很酷,别人走向他时,他不匆忙也不生气,总是很有耐心。”

在洛杉矶,陈冠希有很多像Dr.Woo一样的朋友,相识之初,他们只认识“Edison Chen”,不知这世上还有个“陈冠希”。“有时候,认识一个新朋友,对方会说,嘿,你做什么工作的?我等一下google你!”陈冠希一听,连连摆手,“不要google我!不要google我,哥们!认识我就行,这就足够了!”

如今,当谈起“归属感”这个话题,陈冠希会说:“之前香港是我家,如今只是一个我公司存在的地方。现在,我家在洛杉矶。”和曾经被明星光环围绕的日子相比,洛杉矶让陈冠希第一次直面最普通,对他来说却是全新的生活。“我在洛杉矶什么也不是,不是明星。去餐厅没有人会让我优先,去店里没有人会给我折扣和免费。在家里我自己洗马桶,每一个事情都要自己去做。很多人可能会觉得,哇,那你之前生活应该蛮幸运的吧?一方面是幸运,但另一方面,那样的生活也宠坏了我,我就觉得我像个小皇帝一样。”

洛杉矶没有压抑感,给陈冠希提供了很多的空间。“如果我去的是纽约,未必会有今天的改变。”陈冠希觉得,洛杉矶救了他,让他主动地去学习新东西。

在洛杉矶,陈冠希把精力投入到建立自己的服装品牌。这个想法的最初动机发生在2001年。在一次记者会上,身处娱乐圈的陈冠希发现自己的合约发生变更,而自己却比外人知道得还要晚。在那一刻,陈冠希对娱乐圈产生了怀疑:“如果我要做娱乐圈,不可以这样玩下去,因为这样我会没有我自己了。”

意识到这件事后,陈冠希离开香港,去了东京,并在那里认识了他在服装领域的偶像藤原浩,藤原浩建议陈冠希拿出一些精力放在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上。再次回到香港后,陈冠希在拍了广受好评的《无间道》的同时,也开了自己的店。

正是做生意这件事让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和工作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算“艺人陈冠希”就此不见,他依然有自己的事业,依然对自己的生活握有决定权。“我做不做娱乐圈都可以过得很好。在娱乐圈,我也不是为了钱和光荣,而是因为我想做。很多人都会有很多梦想,如果我有五个梦想,达到两三个我已经算很成功的了。所以,我不一定要勉强自己去过一些困难或者不开心的日子。”陈冠希说。

香港导演杨龙澄是陈冠希多年好友,帮他拍过30多个MV,他眼中的陈冠希是个好奇心和求知欲极强的人。“每次见面,他都有新的东西给我看。包括衣服、艺术品、电影、歌剧、音乐,他喜欢文化领域的东西。见到他喜欢的艺术家,就会问问题。有好奇心的人,是不停地升级的。” 杨龙澄说。

“除非他们逼我走”

很多年前,陈冠希住在香港山顶,可以俯瞰整个香港,那会儿他的演艺事业正如日中天,觉得整个香港都是自己的。有次,杨龙澄去找他玩,两人不知聊了什么,陈冠希站在那,突然冲着山下的整座城市大喊:“我永远都不会离开这个地方,除非他们逼我走。”

杨龙澄录下了这段话,几年后,这段话似乎成了一句预言。2008年一件惊动整个香港娱乐圈的事发生在陈冠希身上,后来,那件事有了个专有名字,媒体和公众把它称作“艳照门”,但对于陈冠希来说,他更愿意用“那件事”来讲述和那段日子有关的一切。

此前,陈冠希一直是一代年轻人心中“痞帅”男孩形象,他放荡不羁的作风也吸引了大批渴望与众不同的青年。“那件事”发生后,这些成就他的风格和符号却都成了某种道德和作风不良的佐证。那些成就你的事,最终也能毁了你,陈冠希的经历再次验证了娱乐圈这条定律。

如今,互联网上出现一个明星的花边新闻,几天的热度后就会过气。在2008年这件事却造成了极大的轰动。陈冠希的私生活被曝光,各种各样的谩骂和攻击向他袭来。他在娱乐圈难以为继,宣布无限期退出香港娱乐圈。

杨龙澄跟本刊记者回忆一个场景,是“那件事”闹大以后,他和陈冠希的一次通话。“我没想到一打通就找到他了。他说其实没人找他。突然所有朋友都消失的时候,被人说是找不到他。我问他还好吗?他只是说,as good as I can be。”

如今回忆起9年前的那场风波,陈冠希已经可以站在一个客观的视角。事情刚刚发生时,陈冠希道歉过,但在过去的9年里,他自始至终都只抱歉于事件本身给其他当事人带来的极大的困扰,以及为年轻人做了坏的榜样。但对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不觉得错,更不觉得应该向任何人交代。

回过头再看这段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经历,陈冠希觉得,那未尝不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及时踩刹车自我挽救的机会。事实上,在“那件事”爆发之前,陈冠希的状态已经不太好。爆红让他一下子迷失了自我。陈冠希回忆:“我给娱乐圈洗脑了,觉得我最屌,我最重要。我去拍电影都不看剧本,剧本要看我,你懂我意思吗?这是什么态度啊?这个是不好的态度。所以,那个时段之前,我这个人已经不好了,要改变一下。”

陈冠希口中的“改变”不是向眼前的娱乐圈低头,而是让自己重新思考,找一条更适合自己的路。离开香港独立居住在洛杉矶的那些日子,除了努力发展自己的服装事业,他做慈善,为的是给自己低落的情绪找个疗愈的出口。他也尝试寻找一些拍电影的机会,但“那件事”的余波让拍电影困难重重。

有时候,陈冠希觉得自己很尴尬、很丑,像一个没人跟他玩的小孩子,被拒之门外。“就算我站出来笑着装作无所谓,回到家里痛苦还是存在。我不能去逃避,而是要面对,不然总觉得有人认为我勉强地想回到那个娱乐圈。我告诉自己,要想想下一步要做什么。我家人也告诉我,不要因为别人就放弃你自己热爱做的事。”2015年,VICE为陈冠希拍摄了纪录片《触手可及》,在片中,他第一次坦露自己想重回娱乐圈的原因——他打心底热爱电影,想再做回演员。

七年前,陈冠希以专辑《Confusion》表达了自己对整件事的态度,如今看来,依然适用。他在其中的说唱作品《Salute》中唱道:“谢谢你们让我成长,我敬礼。那些无知的人们,到底凭什么评断?你看看我,至少失去了三千五百万。但现在,我只能更努力,用尽我一切的力量,只为了要反驳你。就在这一次,Im all in。”

“hip-hop教会我一切”

两个月前,陈冠希出了hip-hop风格新专辑《一只猴子·第三部曲》,猴子王从山中出来,重新做孙悟空。“整个故事就像一部电影。我们现在也在拍很多像电影的东西,像是用猴子王的故事来做一个我自己的故事。第一部曲是我疯狂,我调皮,我做了很多坏事情。第二部曲是我给惩罚,然后把我放在山里面。第三部曲是出来重新做人。”这“三部曲”像是陈冠希前37年的人生总结。

很难说是hip-hop影响了陈冠希,还是陈冠希选择了hip-hop。

两年前,Dr.Woo给陈冠希的背上制作了一个文身,图案是陈冠希妈妈年轻时的样子。Dr.Woo说:“这对他来讲是非常特别的,因为他和他的妈妈感情很好。”

陈冠希说,他对女人的态度,有一个很矛盾的地方。他内心中柔和的一面,来自妈妈和两位姐姐;很男人的一面,则来自于hip-hop。

陈冠希9岁离开温哥华,来到父亲生活的香港。在香港生活的那几年,陈冠希是孤独的。从前一直陪他的妈妈和姐姐,只有在圣诞和暑假的时候能够见面。司机龙哥是最常陪在他身边的大人,另外,还有一个帮他打扫卫生的工人经常见面。

也是在9岁这一年,他开始迷恋hip-hop,乖孩子陈冠希渐渐变得放任自流。“到香港之后,包括后来在纽约,我会看hip-hop的电影、舞步、涂鸦。而hip-hop的歌会影响我怎么走路,怎么穿衣服,怎么跟一个女生做爱,这些就好像都藏在歌词里面。所以我对女生的态度也受到了hip-hop的影响。hip-hop说no respect for woman。我整个人一下子变了。大概十六七岁时,我就开始变成一个比较疯的人。”

在香港那几年,陈冠希就读于国际学校。“香港是个大城市,读国际学校的家庭应该是比较有钱吧,这样的家长大部分都在努力工作,没有很多时间陪自己的孩子,会觉得把孩子放在国际学校就放心了。”事实上,钱、自由和国际化的香港让陈冠希和身边的朋友更容易失控。从温哥华到香港的国际学校,再到纽约的生活,陈冠希学rapper的生活方式和歌词里那些叛逆的活法。

兰桂坊酒吧林立,聚集着各色人种。夜幕降临后,人们会在这里释放躁动。这是陈冠希经常混迹的地方。每到周五周六,陈冠希会带一帮朋友出去玩,他也发现,在这里他会遇到很多学校的同学。

在温哥华,未成年陈冠希很多地方不能去,很多东西买不到。在美国,19岁以下也很难买到酒。90年代的香港给了他完全不一样的体验:“香港没有人理,只是赚钱。这个城市只是钱钱钱钱钱……我们有手提电话,如果有钱也可以很容易找东西、找事情。我学到了很多坏习惯,抽烟啊、喝酒啊、出去玩啊……在香港,我16岁就能够去一些20岁才能去的地方,那个时候,我们过的日子,已经像是20多岁的人在过的日子。”

这么多年过去后,陈冠希好像是在说另外一个自己:“这样的经历,也好也不好。好的地方是,我到了20多岁已经全都经历过了,而很多人在中学时候全部都在忙着考一百分,到了大学他们才疯了。不好的地方是,有些人太年轻碰到一些事情是不了解的,不知道怎么控制那些事情。”

随着年纪渐长,陈冠希对hip-hop和它背后的文化内涵有了更深的理解。如果说曾经的他是因为叛逆而叛逆,现在的他更多的是对看不惯的事情发声和批判。而这些批评又常常招致非议。“所有坦白的人都是讨厌的。”杨龙澄站在陈冠希这边。

前阵子,国内有档关于嘻哈音乐的真人秀节目热播,因为一些惹争议的言论,陈冠希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我没看完,只看了一些些就觉得不用看了。”陈冠希觉得,那只是一档节目,用来代表整个嘻哈文化是危险的,没有人发声,他要站出来说句实话。打算在微博上公开批评那档节目时,他给参加节目录制的好朋友热狗发了条消息。“我说,喂,我今天有可能会批评那个节目,你不要生气,我不是在说你。因为他认识我,所以他大概知道我为什么对hip-hop文化那么热情。”

三联生活周刊:很多时候你存在于别人的偏见里。你怎么面对这种情况?

陈冠希:这些年,我到哪里,都好像离不开那个阴影。我也想过,既然这样,我就做一个“坏人”给你们看。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去真的做坏人?因为我一直告诉我的歌迷要做自己、代表自己,如果我真的去做坏事,就不是真正的我,就是骗他们,也对不起自己。如果你真的认识我,就会知道我其实没那么坏。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每个人应该也都有改变吧,我不知道你们看不看得到,我也没有故意让你们看到,只是每个人都会成长。我只是想做我想做的事情,就这么简单。

三联生活周刊:在你的老歌《Salute》中,你致敬了陪伴自己走过的家人和朋友,同时致敬了另外一些“当我有了麻煩全部都说不认识我”的人。这句歌词的创作灵感是什么?

陈冠希:大概2009、2010年时,我从洛杉矶回到亚洲。有一些我本来当家人的人,在接受访问时说跟我关系没有很好,或者不认识我什么的。看到我,却很假地说:“嘿,最近怎么样!”我觉得,我不应该把这些人放在心上。现在,在娱乐圈我只有三四个朋友,陈奕迅啊、舒淇啊、黄秋生啊、MC热狗啊……我们很早就认识,他们一直都在支持和关心我。现在的朋友都是真正的朋友,他们没有利用我,也不是因为我是什么名人才靠近我。

三联生活周刊:时隔近10年,再回忆那段日子,是一种什么感觉?

陈冠希:如果没有那件事,陈冠希应该不像今天坐在这里的这个陈冠希吧。所以我没有觉得不开心,我觉得很开心,说真的。有很多人说如果你可以改变什么的话会怎么样,我没想过改变什么,我也一个事情都没有后悔过。我觉得这个是我的命。每一个人都会有上有下,要看那个人有多强,要看到最后他的故事怎么样。其实这些事情在我心里,早就放在一个不再去想的地方了。

三联生活周刊:你在微博上说:“hip-hop不只是外表/是一个精神,一种生活方式/他们有吗?/乖乖地笑,跳吧/真正爱hip-hop的人,你们同意吗?”

陈冠希:我在微博上说那句话,是因为,我觉得如果没有人在说实话的时候,我需要说一句吧。

在美国,大公司进入hip-hop文化之后,也利用hip-hop卖产品,比如可乐等等。但是hip-hop文化重要的是最开始的那段时间的历史和社会背景。hip-hop来自一个很黑暗的地方,70年代的美国还存在很多种族歧视的现象。当时的黑人受到很多限制,很难真正代表自己。他们利用那种压抑的力量去做一些事,有一些是流氓唱的,说我们代表自己,你们是一颗垃圾,我们最牛。所以,hip-hop不只是在party我好开心,我跳,蹬蹬蹬蹬蹬。hip-hop需要有一个真正的开始点,把真正相信的东西告诉大家。

我只是不喜欢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去代表我最爱的一种文化。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觉得我很坏或者认为我说的话不对。很多人觉得我是因为没有上那个节目所以不开心,并不是。我并不是想拿到什么光荣。如果我们真正地刚开始想代表hip-hop,需要有一个节目的话,要找一些真正知道hip-hop是什么的人来,而不是在90年代、2000年的时候开始加入hip-hop的人。

在中国,不只是我,很多很多人在做hip-hop做了很久了,在台北、北京、成都、上海,很多地方都有不一样的歌手。不过现在一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包装,是大公司在说hip-hop是什么了。他们背后的目的是什么呢?是赚钱,而不是真正地想做这个文化出来,不是真正想告诉大家,我们开始做一个新的东西,哪些人能真正代表它。其实,现在我也不知道谁能代表。

包装一个东西可以很好看,不过不代表就是真正的东西。很多事情比如有些艺术和钻石,乍一看很美,不过你再看深刻一点,就知道它是假的。电视节目只是娱乐,不能代表整个的文化。娱乐和真正的hip-hop是不一样的。hip-hop文化不只是一个流行的、潮流的、一阵子就过去的东西,真正的hip-hop有很多的元素。

三联生活周刊:你认为中国有嘻哈吗?

陈冠希:有啊。有好几个人,就MC热狗啊、王波啊、陈冠希啊,你就可以找到中国的hip-hop。

三联生活周刊:你现在对嘻哈的态度呢?

陈冠希:说真的,在我到了三十二三岁的时候,hip-hop就没有那么影响我了。hip-hop已经变了好多,没有原本的那个精神。后来,我开始去看很多艺术展览,我的兴趣就变成熟了一点。不可以说成熟了,只是改变了一点,因为不只是现在中国的hip-hop,其实美国的hip-hop有同样的问题。那些新的歌手他们只讲这几个话题:钱、车、女孩子。对我来讲就没意思了。可能因为现在我已经变成熟了,所以他们在讲的那些话题,我不懂,我也不同意。所以,我经常都会听很多老歌。

三联生活周刊:你的个人形象和品牌,让你在潮流文化中产生了一些影响。

陈冠希:我是一个华人,在西方文化背景下成长,想在国际上给我们华人一个声音。我们自己的历史和文化里的中国风格,比如旗袍、丝绸等元素,有很多有趣的东西。这些是我们的文化身份,应该放在我们的设计里。

我年纪大了以后就更加尊重有本地特色的地方。我现在很喜欢北京,因为可以看到中国特有的文化,我可以去看博物馆或者朋友的艺术展览。如果一个地方没有艺术,就没有生活和生命力,就没有passion,没有自己的身份。

我的公司Clot已经15年了。15年前,他们说“中国制造”等于不好。我说,不是,全世界的东西都有好的也有不好的,“美国制造”也可以不好。他们却说,no,everything made in China is fake,copy,or bad quality。10年前,潮流文化中代表亚洲的人来自日本。现在美国人也会想买我们的Clot,是一个中国人的品牌,我觉得蛮骄傲的。

三联生活周刊:现在,哪些事让你很有成就感?

陈冠希:可能有人觉得我做的一切都很简单。不是的。比如我最近设计了一双鞋,和一个大品牌合作,要飞去他们的总部。10年前,他们不会签艺人,只签运动人。我当时跟对方说,有一天你会签我。最近,他说要签我。明年,大家看到我的广告的时候,可能会觉得很酷啊,当然是陈冠希啦。不过,我花了10年去做这个事情。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不会知道这个故事。我也不想告诉大家,只是我举个例子,我做出了很多努力,放了很多时间在我的生意和我的音乐上。

三联生活周刊:不只是音乐和电影,你自己也喜欢设计、艺术领域。在你看来,你的创造力是来自天赋还是后天的努力?

陈冠希:很多东西都是我努力做到的。我刚开始做艺人时,一位我很尊重的人教我做过唱片封面,我就发现我对创造性的东西很感兴趣,就努力学习。我最近在日本还碰到了他。我很开心,如果他没有给我机会,那我现在在这方面基本上也是傻的,所以我很感谢他。刚回到香港的时候,我不会说广东话,国语也一点都不会,没唱过歌,没演过戏。这些年,我也认真努力地去做好我的事。

三联生活周刊:你跟一个插队的人吵起来,上了新闻。

陈冠希:如果我看到有人做了不好的事情,一定不会像和事佬那样说“哦好啦好啦好啦”,我一定会说出来。如果一个人插队,那不仅是插我的队,也是插很多人的队。现在2017年了,中国其实在世界的重要程度变得很高了,而中国人在国外的影响,经常是不好的,所以要改变一些我们会有的一些不好的行为。

我觉得需要一些像我的这种人带着年轻人。没有其他人在做这个事情的话,我更加要去做。我做的一切,有可能在我死掉以后才有影响,我也会开心。因为,我要去代表一种精神,一种态度,是为了未来。

三联生活周刊:有了女兒后,有没有感到自己责任变多了变重了?

陈冠希:我之前手下也有165个工作的人,所以我已经有好多孩子了,要看着好多人。其实我很尊重他们,很多人问我做一个老板最困难的是什么?是让我的员工心情好,我像一个心理医生,因为就算我有最强的一个人,如果他心情不好,也会工作不好。所以我觉得,这个让我有一个非常好的准备去有小孩子。

三联生活周刊:这几年在人情世故上,有没有觉得自己成熟了一些?

陈冠希:这几年当然成熟了一些,不过我还有那种陈冠希的“火”在里面,我觉得我到了五六十岁都会有,这个就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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