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鹏
最近我收到的读者来信明显增加了,这里主要的原因是《第一财经周刊》越来越受人们欢迎了。另外一个次要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的一篇专栏激起了很多读者的“战意”,就是说大妈月入3万元根本不可能那篇。
大多数来信的读者认为那个大妈夜以继日地工作是可以完成月入3万的任务的,更何况她还会搭配着卖火腿肠……
计算一个很可能是虚构的人物的赚钱方式大概是件有趣的事,但我觉得更大的问题在于其他卖煎饼的大妈不像她一样。
在公司人的投资理财过程中,也会有类似的提问。比如一个看起来非常好的投资产品,你大概就应该有这样的提问,为什么其他的投资品没这么 多。
大多数人不习惯这样的提问,这大概是由于三个方面的问题,使投资者思路受限。
这里最大的问题当然是懒。人们普遍喜欢用直觉来处理那些低频接触的问题。很遗憾,投资理财问题也属于这一类,即使涉及到重大财产处置,人们也很不愿意多想一步。
关于大妈月入3万元的事就属于这一类。
伟大的丹尼尔·卡尼曼把这种困难描述成人脑中的系统一(直觉系统)向系统二(理性系统)转化的困难性。人们自觉地不愿意这么做是因为大家本能地节省能量。尽管现在胖子满街都是,大家为了减肥恨不得吃砒霜,但还是会在思考上节省能量。
第二个阻碍人们的问题是,一般人很难理解概率,投资者习惯事实结果是什么就相信什么。
这个意思就是,即使你身边的一个好运气的人买了张彩票,一下挣了1000万元,但你还是不应该靠买彩票“投资”。中彩票属于极小概率事件,而且买彩票的期望值一般來说是负数(在中国内地这个负数还不小呢),也就是平均来说买彩票基本就是往水里扔钱。
大概大多数人在彩票问题上还是能明白的,但是其他一些类似的东西就不一定了。比如说咱们前一段说的比特币问题,即使比特币价格在上涨也最好不要投资,这也是因为概率。很可能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有人在因为比特币下跌而自杀呢。对于比特币这种东西,你弄不清自己会进入哪个平行世界。
第三个障碍是我们上周说过的心理账户管理问题。从理性的角度讲,装在你口袋里的钱都是一样的,无论它们来自于澳门赌场老虎机的硬币出口,你带病坚持加班的加班费,还是股票账户的分红。但人们很可能对这些钱的态度截然不同。
即使是同一类钱,如果分发方式不同,也会引起人们态度的变化。我原来做编辑的时候,会因为写稿多而在偶尔几个月获得一些“总编辑奖”的奖金。这些奖金一年累计大概5000元。如果这个数字放在我的年终奖里,我肯定会用它买理财产品或者股票。但是“总编辑奖”经常被用于请吃饭和给女朋友买礼物,储蓄下来的可能性非常低。人们似乎对通过竞争获得的奖金都不那么珍惜。
懒、不了解概率,还有对心理账户管理的问题不但影响着普通投资者,对理财专业人士影响也颇深。我注意过一些理财教育的书,那里边简直就是人们约定俗成的错误观念大集合,人们看它看得越认真离破产就越接近(如果学以致用的话)。
我检讨了半天理财学的问题,那么长期在这个领域里努力的人是不是一个悲催的群体呢?其实并不是。悲催是比较出来的,不管是管理学、人力资源还是股票投资,浸泡在伪科学的海洋里的学科多了,它们大多数还不如理财领域那些残存的理性有价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