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国际形势前瞻”学术研讨会综述

2017-11-21 11:07
现代国际关系 2017年1期
关键词:上台特朗普

汪 华

“2017年国际形势前瞻”学术研讨会综述

汪 华*

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上海市世界史学会和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现代国际关系》编辑部于1月14日在上海联合召开 “2017年国际形势前瞻”学术研讨会,来自北京、上海等地40多位国际问题研究专家学者围绕相关热点问题展开了深入研讨。

世界格局与中美关系

特朗普上台施政以及西方仍在发酵的民粹主义、孤立主义和保护主义,对世界格局和中美关系究竟意味如何?与会学者揭示国际形势发展充满不确定性、可能遭遇剧烈变动的特征,以及中国外交面临的挑战和风险。上海社会科学院副院长黄仁伟研究员提出几个结构性问题的不确定性。第一,全球化是否出现转折?目前,西方发达国家正在从全球化进程中后退,而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力量尚无能力领导全球化。这将导致国际社会原有的规则、秩序、体制机制发生重大变化。第二,大国关系尤其中美关系面临不确定性。特朗普政府将推行非常规政策,把中美关系变成非正常关系。中美关系在贸易、汇率、投资、技术转移等方面冲突将导致世界经济大振荡。美俄中三边关系可能在特朗普亲俄压中的政策下充满不确定性。第三,朝鲜半岛、中东等地缘政治热点问题存在不确定性。第四,伴随多国领导人变化,国内政治带动国际政治演变,民粹主义、网络政治再加右翼上台,可能打破主流建制派及其所支撑的规则体系主导局面。面对诸多不确定性,中共十九大可能需要提出新的战略判断。国防大学战略教研部副主任唐永胜教授则将不确定性归因于原有国际体系、制度安排已达到极限与饱和状态。西方主导的国际体系不再能为世界可持续发展与全球稳定和安全提供动力与保障,主要国家战略忧虑持续增强,以自助方式持续加大安全投入,这是不确定中的确定面。大国间战略竞争会加剧,在敏感地区和热点上的交锋会增加,在太空、网络、海洋等新兴领域竞争加剧。中美间竞争反映到国家内部治理问题上,谁能在体制和科技上创新突破,就有可能占据新一轮国际竞争的主动地位。

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吴心伯教授分析指出,特朗普政府政策偏好很可能在经济上,它以非专业方式处理外交事务,缺乏经验且不按常理出牌,风格强势但也存在务实、可交易一面;其对华政策将优先关注经贸关系、注重双边而淡化多边、重利轻势、以政谋经。中美双边经贸摩擦很可能上升,但因美国重振制造业、改善基础设施、扩大对华出口等存在合作机会。台湾问题、朝鲜核问题和南海问题都可能会成为双方摩擦点。地区问题上,特朗普政府将实施“离岸平衡”,鼓励日本对华加强战略牵制。全球层面,中美之间合作大于竞争,但不再会为中美关系亮点。上海社科院徐明棋研究员指出,重振制造业、改善基础设施等为特朗普经济政策核心,其对内将推行大幅减税、强势美元等政策来吸引和扩大投资,对外则将推行贸易保护主义政策,修改乃至退出对其“不公”的多边贸易规则。中国面临资本流出、汇率波动加剧乃至金融市场不稳定性增加等风险,切不可掉以轻心,而要做好应对反击预案,如改善外资在华投资经营环境,加快亚太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自贸区建设。《现代国际关系》王文峰主编认为,特朗普团队的政策套路混乱,不确定性突出,其对华政策将受到美国与其他大国关系、团队稳定性、国内政治制约。大趋势上,美国在中美关系长期稳定中的利益不会因特朗普上台而发生根本性变化。中国仍可寻求建立与特朗普及其团队的顺畅沟通,探索中美战略关系中的有利积极面。上海世界史学会会长潘光研究员认为,对中美关系前景不要太悲观,要先多观察,不要急着下结论。他提议通过经贸渠道、华人社团和犹太组织等来加强对美沟通。上海社科院国际所所长刘鸣研究员在总结中提出,特朗普上台后,国内挑战远远大于估计,美国对中国关注点从奥巴马时期战略平衡,转向经济利益损害和制度挑战问题。特朗普将诸多问题作为对华博弈的筹码,中国在核心利益问题上将受到种种挑战。中国需要有的放矢,挖掘新的平衡反制点。特朗普时代的大国关系将更加凸显互利、互惠以及权利与成本对等原则,美国将维持单边性的军事大国地位。

欧洲局势与中欧关系

2016年欧洲经历了英国脱欧、难民危机、恐怖袭击等一系列冲击。2017年,特朗普上台后的大西洋关系、英国脱欧进程、德法等国大选会对欧洲一体化形成冲击,中欧关系也会相应增添新的不确定性。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冯仲平副院长认为,如极右政党在法德上台执政,欧盟会面临解体危险,欧洲地区合作和一体化进程将呈现新形式。欧洲应对经济全球化的冲击无力,反映出西方制度的困境,欧洲福利制度导致欧洲经济因成本太高而竞争力下降,在现有体制下难以改革。即便传统的主流政党仍把持欧洲大国政治,欧盟未来10年内还是难以走出多重社会政治经济困境,民粹主义将阻碍欧洲解决危机所需要的一体化深化进程。特朗普上台后,欧美间价值观和利益分歧加大。中欧关系将受到美欧关系变动的深刻影响、面临机遇。中欧要加紧推进双边投资协定谈判,“一带一路”倡议包含中国关于全球治理的思想,可以成为中欧友好合作的基础。上海社科院国际所崔宏伟研究员则提出,2017年法德极端派上台机会不是很大,即使传统政党上台,也必须在政策上回应民粹主义的右翼极端思潮。未来欧美关系也会受到双方民粹主义的影响。美国保护主义政策将打击欧洲经济增长。欧美安全合作将会持续,但彼此期望值降低,美国将迫使欧洲承担更多责任。中欧可加强气候、环境、新能源领域合作和安全管理机制对话。潘光研究员指出,欧亚大陆文明断裂带是恐怖主义、极端主义肆虐的地带。欧亚大陆上的古今丝绸之路和现在的难民之路都穿越这一地带,存在严重安全风险。所谓的文明冲突往往有着现实政治和经济动因,大多难以归为“文明冲突”。推进欧亚大陆的文明对话非常重要。真正的文明对话是核心价值观间的对话。

东亚政治经济安全局势

特朗普政府上台势必对东亚局势带来严重冲击。在与中国相关的地区议题上,特朗普政府的政策存在着不确定性、不稳定性。中国应如何认识并应对,是与会学者共同关注的话题。

广东海洋发展研究会理事长李立新总结了杜特尔特上台后中菲关系转圜的态势,同时指出美国的南海政策正进入不确定期。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副院长严安林提出,特朗普政府的台海政策会出现选举言论与实际政策、个人认知与团队认知、个人主张与美国主流民意这三方面落差,并受制于美国整体对外战略和亚太政策。特朗普政府台海政策内容可概括为五 “不”:不会放弃“一中”政策、不会弃台、台湾不是筹码、不让台湾问题成为中美关系主要障碍、不会支持大陆统一。未来美台在经贸、军事安全、高层互访、台湾“国际参与”等方面都可能出现不利于中美关系稳定的举动。延边大学金强一教授认为,中国界定在朝鲜半岛问题上的战略目标至关重要。从美中战略博弈视角来看,美国希望朝鲜半岛维持一种可控的紧张状态,以利于其继续主导东北亚事务。唐永胜教授也认为,特朗普时期可能出现高度挑战性的态势,中国迫切需要长期战略,建设性地深度介入朝鲜半岛事务。北京大学梁云祥教授认为,日本外交总体上将延续冷战结束以来、尤其安倍政府现有的目标和政策,且明显针对中国;特朗普上台对日本机遇大于冲击,日美同盟会继续强化;中日间结构性矛盾难以改变,甚至不排除在热点问题上出现对立和冲突局势。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员黄昭宇指出,维护亚太安全是区内国家尤其是中美等大国的共同利益,也是其应尽的责任。美国的制度、机制及国际规范等因素虽无法束缚特朗普思想,却能规制其施政行为。这一切决定了特朗普国家战略和内外政策的现实主义基调。特朗普执政对美国、中国和世界未来走向的影响,不可能脱离合力作用的历史发展逻辑。中美关系难免波动和曲折,双方需要加强信任建设和危机管控,把握好积极合作的主导面。上海社科院国际所李开盛研究员认为,特朗普政府首先致力于解决国内经济问题,在外交方面有进有退,他在给中国更多国际空间同时,也可能挑战中国的重要甚至核心利益。中国对特朗普带来的挑战既要充分重视,又不能被其羁绊。新形势下中国战略上一定要有突破性设计,需要调整与周边国家的交往方式,加紧培育和运用“雅实力”,展示中国更加自信、包容的国际形象。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仇华飞则主张,通过构建互利共赢的东北亚共同体,以应对特朗普上台后中国周边外交中的不确定性。刘鸣研究员则提出,特朗普时期亚太再平衡进入碎片化阶段,美国不一定完全主导这一进程,日澳印都可能承担责任。

大国关系与周边环境

2017年,俄罗斯外交和中美俄三边关系、中东和中国大周边环境将怎样变化?这些问题对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全方位实践和“一带一路”建设的影响同样不容低估。

复旦大学俄罗斯中亚研究中心主任赵华胜和华东师范大学国际关系与地区发展研究院院长刘军认为,基于特朗普和普京的相似性或个人关系,美俄关系可能明显改善。但普京个人在美形象不佳,美俄间矛盾复杂、冲突诸多、缺乏信任,俄美关系改善有限度、有障碍、有过程、有反复,很有可能是维持在中等层面上合作与竞争并存的正常关系,难以重回蜜月期。俄美关系改善也不会对中俄关系产生明显冲击,中俄战略合作关系建基于广泛而深厚的共同利益,即使特朗普想“联俄制华”也很难实现目标。俄美关系与中俄关系的发展仍可并行不悖。

关于中东局势,宁夏大学中国阿拉伯国家研究院院长李绍先认为,围绕重点地区政治秩序和版图重构的争夺将持续下去,而如何重建尚无共识,中东当下政治版图重构期、社会转型期和地缘均势修复期“三期”叠加对地区秩序重构形成障碍。“伊斯兰国”极端组织遭受重创但全球扩散加剧,从而导致全球恐怖主义威胁加大。特朗普在中东的首要目标是反恐,但又不愿意投入更多,将借助各种力量但又不顾及后遗症。上海社科院国际所副所长余建华侧重论析中东走势相互关联的六大焦点(叙利亚危机、“伊斯兰国”、伊核协议命运、也门战争、巴以问题和库尔德独立命运)和五个关键地区角色(沙特、伊朗、埃及、土耳其和以色列),以及中东在中国特色大国外交中的重要地位。在未来若干年内,中东战略格局仍将处于由解构、重构到再平衡的动荡型过渡状态,形势发展兼具复杂性、动荡性、突发性和不确定性,特朗普上台增大了伊核问题和巴以冲突等地区热点问题重新尖锐的可能性。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所所长刘中民认为,美国的中东政策难以有大的改观,2011年中东剧变至今尚无任何一个地区大国主导中东的迹象,中东各类国家的转型仍在压力下深化,阿拉伯国家普遍渴求和平稳定但迄今未找到有效路径。

复旦大学南亚研究中心主任杜幼康认为,特朗普政府中亚南亚政策尚不明朗,但在大中东的首要目标是打败“伊斯兰国”极端力量。美国可能将巴基斯坦如何打击塔利班等激进势力与其对巴援助挂钩,美巴关系可能因此恶化。美印关系大体稳定但贸易摩擦会增加。美日“拉印制华”政策可能助推印度对华外交趋于强硬。除印度外的南亚国家与中国合作推进“一带一路”有望取得可喜进展。○

(责任编辑:新南)

* 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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