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塞利克的“哥特童话”研究

2017-11-16 06:02郭冬会西安翻译学院陕西西安710105
电影文学 2017年8期
关键词:卡洛琳塞利哥特

郭冬会 (西安翻译学院,陕西 西安 710105)

一、“哥特童话”与亨利·塞利克

童话是依托丰富的想象,通过夸张的造型、通俗的语言和引人入胜的情节来呈现生活,追求寓教于乐的一种儿童文学。在童话故事流传发展的过程中,电影艺术也开始引入童话题材,从童话创作中汲取有益经验,出现了改编经典童话的动画电影。随着此类影片的不断发展,改编自当代童话故事的动画电影及原创动画电影也日益丰富,吸引了许多儿童观众的目光。20世纪90年代以来,以《圣诞夜惊魂》为开端,“哥特童话”横空出世,迅速吸引了许多成年观众的关注,本文将在厘清童话和哥特基本内涵的同时,呈现哥特与电影、哥特与动画电影的结合历程,并定义美国影坛上的“哥特童话”,聚焦“哥特童话”的开山之人亨利·塞利克的创作历程,从其主要代表作品《鬼妈妈》《圣诞夜惊魂》等影片的情节设定、画面风格及寓教价值着手,对亨利·塞利克的“哥特童话”进行研究。

事实上,“哥特”与电影的结合由来已久,早在20世纪20年代的《历代的巫术》中就呈现出了鲜明的“哥特”色彩。所谓“哥特”,其最初的含义是恐怖、黑暗和野蛮,最初扩展到艺术领域是体现在建筑风格之上,随后又出现了哥特文学和哥特电影。在哥特电影产生之初,吸血鬼题材的影片无疑是其中的主力军,《惊情四百年》等讲述吸血鬼故事的影片一度被青年观众所追捧。在当代影坛,哥特电影不仅讲述着古老的吸血鬼的故事,还呈现出了许多吸血鬼之外的题材,如《剪刀手爱德华》《理发师陶德》等,这些影片虽然不再诉说令人恐惧并神往的吸血鬼的故事,但其中惊悚的故事情节和可怖的形象塑造依然展现着浓厚的哥特风格。[1]与此同时,哥特之风也很快与美国动画电影相遇,成就了许多非主流的动画电影,本文所论及的美国影坛上的“哥特童话”正是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哥特童话”是在哥特动画电影中呈现童话寓教价值的一类电影,正如上文所述,由亨利·塞利克执导的影片《圣诞夜惊魂》就是其开山之作,虽然评论界认为《圣诞夜惊魂》主要由编剧蒂姆·伯顿创制,但在“哥特+童话”这种新模式的推进和这部影片的实际指导拍摄过程中亨利·塞利克起到了不可忽略的重要作用。

亨利·塞利克出生于20世纪中叶的美国新泽西,在童年时期就对动画电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影片《阿基米德历险记》使亨利·塞利克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关于冒险的梦想。高中时期的亨利·塞利克则爱上了摇滚乐,并组建了自己的乐队,这段经历又丰富了他与非主流文化亲密接触的体验。20世纪70年代,亨利·塞利克进入艺术院校学习,并逐步转向动画专业,在毕业之初便参与了迪士尼动画的创作,为其日后的哥特动画之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1986年,亨利·塞利克与志同道合的蒂姆·伯顿共同创立了斯科灵顿制片公司并正式开启了对“哥特童话”的探索历程。[2]在《圣诞夜惊魂》后,亨利·塞利克于1996年执导了具有浓郁怀旧风格的真人实景动画影片《飞天巨桃历险记》,于2004年开始独立创制著名影片《鬼妈妈》,五年后《鬼妈妈》上映并获得了如潮的好评。此外,亨利·塞利克还执导了《古比法》《蹦蹦猴》《月亮女孩》等影片。

二、亨利·塞利克“哥特童话”的情节设定

相比于传统的童话电影,美国影坛上的“哥特童话”通过汇集惊悚、黑暗、恐怖、悬疑等元素使影片的情节更具张力,从而在很大程度上拓展了童话电影的受众群体,吸引了更多的观众。一方面,当今社会的儿童观众在充满视觉刺激的商业大片的影响下已无法被传统的童话电影所吸引,而“哥特童话”的黑暗外壳在很大程度上激发了儿童探索未知和恐惧的好奇心,成为他们更乐于接受的银幕童话;另一方面,童话故事并不是儿童的专利,在摒弃了传统童话唯美好与单纯论的局限后,无论是在黑暗的表现形式上,还是在具有更加深刻批判性和寓教价值的影片内核上,“哥特童话”能够吸引更多的成年观众。[3]

《圣诞夜惊魂》围绕骷髅人“南瓜王”杰克讲述了一个发生在万圣镇和圣诞镇的故事。杰克是一个瘦瘦高高的骷髅人,生活在鬼怪聚集的万圣镇,在万圣镇,鬼怪们在杰克的带领下无拘束地狂欢着。然而,鬼怪之王的称号并没有使杰克感到开心,他始终渴望着与鬼怪万圣镇不同的生活。一次偶然的机会,杰克找到了一扇通往象征着光明与美好的圣诞镇的大门,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杰克打开了大门并来到了圣诞镇,圣诞镇上洁白的冰雪、明亮的灯光和鲜艳的装扮都使杰克心神向往,于是杰克便决定带领鬼怪们来到圣诞镇上为居民准备圣诞节,像圣诞老人一样在美好的世界中实现人们美好的愿望。但是,当一群妖魔鬼怪来到圣诞镇后,他们嬉戏胡搞、整蛊吓人的本性并没有变,不仅绑架了圣诞老人,还给圣诞镇的孩子们送上了更是各样惊悚的礼物,整个圣诞镇笼罩在万圣节的尖叫声中,在把一切都搞砸了后杰克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救出了圣诞老人,将美好与明媚还给了圣诞镇,同时也遇到了红颜知己玩偶莎莉。《鬼妈妈》的主人公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儿,名叫卡洛琳,影片伊始,好奇活泼的卡洛琳跟随父母搬到了一个新的小镇生活,这个小镇上的阴郁气息并没有令卡洛琳害怕,反而激发了她强烈的好奇心,尤其是在发现了新房子中不存在的第14扇门后,卡洛琳更是按捺不住好奇而兴奋的心情,穿过这扇奇怪的门,走入了一个不同的世界。在门后面的世界中,卡洛琳发现其与现实世界几乎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是,门后世界存在一个“纽扣妈妈”,这位妈妈长着一双纽扣眼睛,对卡洛琳十分温柔和蔼,甚至使卡洛琳爱上了这个镜像世界的生活。然而,就在卡洛琳陶醉在“纽扣妈妈”的关爱中时,“纽扣妈妈”却要给卡洛琳缝上一样的纽扣眼睛并将她永远留在这个镜像世界中,这一举动终于使卡洛琳惊醒,开始勇敢地奋力反抗,揭露了“纽扣妈妈”的鬼怪原型,并成功解救了被绑架的父母和其他鬼魂,重新回到了真实的世界中。

从影片《圣诞夜惊魂》《鬼妈妈》的故事情节观之,不难发现亨利·塞利克在其“哥特童话”的情节设定方面的共同追求,首先这些故事都具有历险情节,无论是骷髅人杰克还是小女孩儿卡洛琳,都在不同的世界中进行了一场关乎身心的奇妙历险,在历险过程中不乏惊悚和恐怖元素的汇入。再者亨利·塞利克的“哥特童话”都拥有圆满的结局,《圣诞夜惊魂》中的骷髅人杰克不再执着于对光明生活的追寻,而是与心爱之人回到了自己的万圣镇;《鬼妈妈》里的卡洛琳也不再迷恋于鬼妈妈所营造的虚伪的爱,而卡洛琳的父母也意识到了曾经对卡洛琳的忽视,镇上的阴郁也彻底消散,在光明的笼罩下居民们欢乐地生活着,这使“哥特童话”在惊悚情节之后回归了童话。

三、亨利·塞利克“哥特童话”的画面风格

在亨利·塞利克的“哥特童话”中,他很好地融合了“哥特”与“童话”的不同特质,将黑暗、丑陋与明媚、美好相互交融,塑造了许多生动的动画形象,也通过多变的色彩运动推动情节发展,渲染或惊悚恐怖或欢乐美妙的影片氛围。在人物造型方面,亨利·塞利克的“哥特童话”没有遵循传统童话题材动画电影中善恶分明的原则,呈现出“外恶内善”和“外善内恶”两种倾向。在《圣诞夜惊魂》中,杰克是一个骷髅人,细长嶙峋的骷髅身体中却拥有一颗向往光明和美好的心,影片中的杰克进入圣诞镇并绑架圣诞老人,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找到一种全新的生活,从万圣节的主宰者变成圣诞节为小朋友们带来欢乐的圣诞老人,从这一角度来说,《圣诞惊魂夜》中的杰克就是一个“外恶内善”的形象。细观影片中杰克的造型,虽然是一具骨架,却不乏可爱生动之处,比如在唱歌时,杰克就会神情陶醉地将自己的骷髅头取下来抱在手中,并随着音乐舞动身体,这种带有戏谑感和反差美的造型设计从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外恶”和“内善”之间的界限。与《圣诞夜惊魂》中的杰克等鬼怪造型不同的是,在影片《鬼妈妈》中,亨利·塞利克塑造了“外善内恶”的形象,即镜像世界中的“纽扣妈妈”,这位鬼妈妈极尽所能地用所有美好的东西引诱卡洛琳,“纽扣妈妈”除了眼睛是两枚纽扣之外都与卡洛琳的妈妈十分相似。不同的是“纽扣妈妈”的穿着更具美感,不再像现实世界中的妈妈那样刻板。在卡洛琳第一次来到镜像世界中时,“纽扣妈妈”身着紧身毛衣、黑色裤子和红色鞋子,还搭配了与鞋子颜色相同的指甲油和口红;在卡洛琳第二次造访镜像世界时,“纽扣妈妈”穿了一件波点风衣和尖头皮鞋,这种稳重而不失美丽的形象正是卡洛琳一直向往的更美丽的妈妈。然而“纽扣妈妈”企图缝上卡洛琳的眼睛并将其永远留在身边的黑暗心理却与光鲜美丽的外表背道而驰,在卡洛琳意识到并反抗的过程中,“纽扣妈妈”十分虚弱并现出钢筋铁骨的恐怖原形。可以说,在亨利·塞利克的“哥特童话”中,黑暗的外表下可能拥有一颗纯美的心,而美丽外表下也可能暗藏着危险与黑暗,这种不唯形象判断人之善恶的造型设计从某种程度上说更好地反映了现实社会中的真实。

黑色和昏暗的色调是哥特电影的重要标签之一,在亨利·塞利克的“哥特童话”中也不例外。如在《圣诞夜惊魂》中呈现杰克在万圣镇生活的桥段中,导演几乎都采用了昏暗的色调,同时也运用了大量的黑色。在大量运用黑色的同时,亨利·塞利克的“哥特童话”还通过各类明亮色彩的交叉使用淡化了黑色所带来的压抑感和凝重感,在变化多端的色彩运用中凸显流动的画面风格,并辅助呈现不同阶段的情节发展,呈现出一定的隐喻效果。在《鬼妈妈》中,现实世界的小镇总是灰蒙蒙的,而镜像世界中则充满暖色的光和艳丽的颜色,在呈现出镜像世界对幼小的卡洛琳的致命诱惑的同时,也传递出对于现实世界的批判。而当“纽扣妈妈”卸下面具后,镜像世界的明媚多彩不再,而只剩下了令人备感恐怖的血腥的红色和幽深的蓝色,阳光明媚的天空和色彩斑斓的花园都失去以往的色彩,这种色彩运用的变化无疑配合了影片整体的情节推进。

四、亨利·塞利克“哥特童话”的寓教价值

在哥特外表下的童话内涵是“哥特童话”的核心所在,其通过惊悚的故事而呈现出的寓教价值也是此类影片的终极追求。在亨利·塞利克的“哥特童话”中,就很好地体现了这种寓教价值。在《鬼妈妈》中,卡洛琳曾被“纽扣妈妈”美丽而温柔的表象所迷惑,却在最后关头醒悟,奋力反抗并成长为一个勇敢的女孩儿,救出了父母,使小镇的生活变得明媚而欢乐,这一故事主线无疑具有很强的励志作用。同时在这部影片中,导演亨利·塞利克也对儿童成长过程中爱的缺失这一社会问题进行了批判,影片中卡洛琳之所以会陶醉在“纽扣妈妈”的温柔中,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现实生活中父母之爱的缺失,而这种现象并不是个例,影片中镜像世界中游离的其他孩子的鬼魂正是很好的例证。在《圣诞夜惊魂》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关于“好心办坏事”的故事,骷髅人杰克对自己的黑暗生活不满,渴望成为光明和欢笑的使者,并用暴力的方式在圣诞镇实现着自己的“梦想”,当把圣诞镇搞得天翻地覆后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事实上,骷髅人永远无法变成圣诞老人,万圣镇也永远不可能变成圣诞镇,在自己的世界中过好自己的生活而不盲目羡慕他人的生活、不要邯郸学步就是这部影片在哥特外表下的寓教价值。“哥特童话”的价值并不在于呈现世界的美好,而在于呈现不美好世界中的黑暗以及战胜黑暗、找到自我的道路与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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