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磨回忆

谢云霓

许多年后

那个叠加在岁月之上的我

她苍老 陈旧 精神发皱

手脚哆嗦 丝毫不见一点灼热

一把刀

躲在狭窄的角落

我把二十岁打磨成一把匕首

它锋利的五官 妄想着与雷电交锋

晴天的时候 也可能忘记了性别

或者某些秘而不宣的温柔

在好坏不分的风箱里面

茫然的刀刃瑟瑟发抖

它准备一杀百了

它流血 除了流血、结痂 它别无所获

除了刀刃与刀疤彼此较量 嘴里有铁的味道

阴天的时候 在种满戾气的罂粟从中舔舐自己

一瞥见刀锋上的脸 陈年的伤就隐隐作痛

如一个衰败的侠客不甘地坠落

不甘的水面 压抑的平静中 涂满它的黑色幽默

我还想起二十岁路过的脸

每一张 都像贴在旧城墙上的寻人启事

每张脸的背面 都深奥的藏着纵向的挂念

或者是 烟雾缭绕的谶语

阴天的时候 它们像魂一样被我连根拔起

没有腿 也没有坚固的身体 没有自己的历史

就可能像这样消散

我爱过的我都曾爱过 无论是曾经恨

曾经失意 曾经雷电交加 在黑夜的长廊

磨刀石上 我都用水去原谅

那是许多年后 叠加起来的笨重的我

一贫如洗 除了慈悲我能怎样？

轻伤的房间摄入冰冷的阳光

隔壁就是死亡 除了沉默我能怎样？

这四四方方的老房子

唯独我 在沉默的衰竭 体温持续下降

我用水 清洗这余下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