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璐琳
王维山水诗之生机证悟
作者:李璐琳
王维的山水诗之所以能在中国文学史上保持其生命力,不仅在于诗人的山水描写本身,更在于诗人通过其生命实践而产生并体现在诗歌中的生生不息的生机证悟。这种生机证悟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首先,自然景观蓬勃向上的生命力量表现了诗人对自然力量的体悟;其次,自然山水的幽静闲适触发了诗人禅意的生存信仰;第三,自然生态万物共荣、和谐共序的生存基调体现了诗人天人合一的生态精神。本文认为王维山水诗中生机证悟的产生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盛唐时代特有的社会、文化、文学、生态和政治基础,诗人个人曲折的生平经历和高超的艺术能力,儒释道三家思想的交互影响以及诗人对自然山水的自觉观照。
王维;山水诗;生机证悟
王维的山水诗,承接谢灵运、陶渊明的山水描写之风,引领盛唐山水诗的发展,“奠定了王维在唐诗史上大师地位”。作为一代诗佛,王维山水诗歌的意义不止在于文字所形成的画面本身,更在于其体现的生机证悟,其精神价值得到彰显。《易·系辞下传》云:“天地之大德曰生。”“生”,意含生命、生存和生态,天地的根本精神,就在于不断地创造生命、化生万物,这是天地自然的最高品德。这种“生”的精神,在王维的诗歌中饱满而浓郁。生机证悟,也就是王维在他的生命实践中所领会到的,早已浸润于内心进而通过其山水诗表达出来的一种生命的力量、生存的信仰和生态的精神。《佛光大辞典》里说,“由理解真理而得知者,称为解悟,又称开悟;由实践而得真理者,称为证悟,又称悟入。”王维,用他一生的时间来进行艺术实践乃至生命实践,完成了物我合一、物我共融的过程,得到了对生命真理的怔悟。
为此,本文力图从一个新的角度和新的侧面认识王维的山水诗歌,进而达到对作为个体生命存在的王维的认识,全面揭开王维诗歌山水画面背后的精神面纱。
在中国诗歌艺术中,日月天地、山川草木、飞鸟鱼虫都被视为一个巨大浑融的生命世界,日升月落,潮涌波平,草长花开,鸢飞鱼跃,万物生生不息,一切都充满着活泼的生命形态,都印证着生命精神和生命力量。在王维的山水诗中,我们看到的正是这样一个生气勃勃、生机盎然的真实世界。诗人置身自然之中,与自然沟通,与自然共融,“通过身与物化的方式,展示博大精深的宇宙精神和深幽远阔的生命情调,”同时也印证了蓬勃奋发的生命力量。
1.不同对象的生命力量体现
王维的山水诗中生命勃发的力量,体现了生生不息的生命精神。诗人这种特有的感悟,不仅来自鸟兽草木虫鱼等植物动物,也源自单纯的自然山水,自然界的万物,都在诗人的观照之下周流运转,熠熠生辉。
首先是植物勃发,花草的细微变化都会成为诗人的观照对象,被淋漓鲜活地表达下来,诸如“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以花开花落的微妙动静,表达了诗人对生命的准确领悟;“绿蒲向堪把”(《白石滩》)描绘出暮春时节碧绿的蒲草茁壮生长的灵动;“闲花满岩谷,瀑水映杉松”(《韦侍郎山居》)描绘出花和树在山岩瀑水中鲜活的场景;“菱蔓弱难定,杨花轻易飞”(《归辋川作》)则把蔓草和杨花的飘零难扶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些植物的生长、绽放、飘零和凋谢,仿如诗人亲眼所见、亲身所体,在诗人的内心世界里得到契证,并通过生动的描写表现出来。
其次是飞鸟虫鱼的脉动。王维在对动物的表现中,以鸟类尤为集中丰富。“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以鸟儿受惊而出的动感,交错至山谷,发出声响,从声音和动作两方面表现出生机;“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栾家濑》),体现了白鹭受惊猛冲的博大生机和力量;“飞鸟逐前侣”(《木兰柴》)也体现出鸟儿相伴的自然活泼和生灵旨趣。动物的勃勃生机契合了诗人内心的纯净妙悟,诗人对自然的热爱由此体现。
王维眼中,不仅是植物、动物,就连山水都仿佛都被披上了人的色彩,自然山水的物象和王维的心境融和相交,碰撞出优美的情韵。比如,《田园乐七首》中“风急”、“日斜”,都体现了自然景物的灵动活泼;《鸟鸣涧》中“月出”、“桂花落”,生动地体现了月和花的交互生机,月着人之色彩;《竹里馆》中的“明月来相照”体现了月光洒下的亲切、自然。
2.不同规模的生命力量体现
在王维的山水诗中,我们可以看到山水风景中不同层面、不同规模的生生不息之感。如《汉江临眺》,描写出规模宏大、气派的动感: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
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三湘”、“九派”的盛大气场,表现出诗人内心豁达的胸怀和广度,而“浮”、“动”二字,又以动词的敏锐,体现出博大的力量,出语绝妙,气势恢宏,波澜壮阔,浩瀚无边。最后一联收尾,表现出诗人闲适、惬意的特有心境。诗人从大处落笔,写出对自然山水的总体印象和感受,气魄宏大,笔力劲健,意境壮阔。
另如,《渡河到清河作》中,“泛舟大河里,积水穷天涯。天波忽开拆,郡邑千万家”几句,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积水穷天涯”之浩大气势,“天波忽开拆”之庞大场面,“郡邑千万家”规模厚重、数量众多的观照对象,都体现了王维充满气势的笔力和盛大难容的心境。
与其相似的感觉还有《纳凉》中“前临大川口,豁达来长风”等诗句。这些宏大的气势和苍茫的感官都由诗人的眼触及诗人的心,诗人又通过手中的笔将他们记录和活化,磅礴壮观之景与诗人厚重广博的心境得到了完美统一。
与这种宏大的气势相反,王维笔下还有一些生机勃发,描写自然微妙的变化的诗,如《辛夷坞》: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远离城市的喧嚣,在“寂无人”的背景下,花朵成为自然的主角,无人打扰,纷纷开落,开也是落,落也是开。自然界的花开花落原本是不易察觉的,但是诗人却细致地表现景物在瞬间的声息动态和微妙变化,仿若亲眼所见,诗人心境贴近自然之程度,由此可见一斑。无心生灭的境界被诗人一笔带出,体现了诗人“对于生命的动态把握,人的生命动态与物之生命动态高度融合”。
3.不同时序的生命力量体现
王维对季节和时序有天生的敏感,尤其是对春季。春临大地,万物复苏,大自然的生机勃勃触发了诗人内心的生趣,作者将这样的机趣贯穿在他的笔下,融合在诗歌中,使诗歌体现出时序的生机。
“时雨既降,春物俱美”,王维对春天的描写既非常平淡,又非常巧妙,给人自然清新的审美感受,同时透露出诗人对春天和对自然的喜爱。春是一个最能表现生命感受的时序,王维的很多诗歌都体现了春的美景和生命元素,如“紫梅发初遍,黄鸟歌犹涩”(《早春行》)、“屋上春鸠鸣,村边杏花白”(《春中田园作》)、“开畦分白水,间柳发红桃”(《春园即事》)等,这些诗句中充满了诗人热爱生活的喜悦之情,字里行间也体现了对自然清新之美及蓬勃向上之力的向往和追求,春回大地的勃发生机也在此得到映照。
此外,夏季“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积雨辋川庄作》)的凉爽轻快,秋天“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山居秋暝》)的静谧安详,“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冬晚对雪忆胡居士家》)的肃穆安详等,都在王维的诗歌中有所体现。四季变换的冷暖触发了诗人内心的喜怒哀乐,对时序的敏锐把握,表达出诗人对生命轮转、时间变换的圆悟。
王维的山水诗中,很多诗歌以写景为主,在前几联写过山水风光的自然之美之后,最后一联总要落脚到诗人的思想感情或生命领悟,而这些领悟不仅完美地契合了自然山水之风情,而且恰恰表现了诗人淡泊宁静的心境以及对生命真实的探求,体现出入世和出世的矛盾与统一。这样的精神,表现“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汉江临眺》)、“请留盘石上,垂钓将已矣”(《青溪》),“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终南别业》)等尾联中,内心世界的表达,表现出诗人晚年淡泊的人生理想和生命感悟。
(一)孤影清寂,闲静诗意
在王维的山水诗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诗人仿佛刻意强调的一种孤独,一种“无人”的境界,诗人通过表现“无人”的环境,强调自己置身于真实的大自然中,没有尘世的烦扰,没有公务的拖累,而只是内心思想的积淀,只有与自然的沟通,与心灵的对话。“行尽青溪不见人”(《桃源行》)、“空山不见人”(《鹿寨》)、“夜坐空林寂”(《过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寂寞掩柴扉”(《寂寞掩柴扉》)等语句都强调了“无人”,诗人独自一人闯入山水画中,眼中所见、心中所感都涌动着生命活力和生存力量。而自然之景,对于诗人而言,无疑是“旷然销人忧”(《自大散以往深林密竹磴道盘曲四五十里至黄牛》)的。无论是走在山间小道,还是坐船游行,诗人都把自己置身于一幅幅山水美景中。“万物都处在静寂状态,但诗人并不寂寞。在这种静寂的状态,诗人才能感应万物,感应生生不息的宇宙与万物,悠然自乐,并不寂寥。万物的脉搏都与诗人一样跳动着,也只有诗人这颗释然的心才感受到这种自乐之境。”
同时,王维在多处表现出一种“闲”的情怀,“人闲桂花落”(《鸟鸣涧》)、“我心素已闲”(《青溪》)、“清川带长薄,车马去闲闲”(《归嵩山作》),以及“全诗不著一‘闲’字,但处处见闲意”的《终南别业》。但是王维的“闲”,并不是一种消极颓败、放弃生活的萎靡,而是闲适恬淡、自在悠游的舒适,是一种由自然山水之灵性触发的诗人灵魂之心性的圆悟,更是王维生存信仰和生命目标的实现。
(二)恬淡澄净,空灵禅意
影响王维一生的禅宗思想渗透进王维山水诗的内核,成为其特有的机趣。“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终南别业》)堪称经典:诗人随意漫步,走到水穷之处,索性坐下来,看见山巅上云朵涌起,云就是水的另一种形态,云又可以变成雨,流到山涧又会有水了。这两句诗体现出自然生态的循环往复,也暗示了人生之路的百转千回、柳暗花明,同时渗透了“无心淡泊,随缘即止”的禅宗思想。“王维正是通过这种洞见物之性、物之境的审美体验,从而体悟自己内心中的澄明敞亮,而这种体悟中所形成的诗风,饱含深邃而通透的禅意。”
诗人以禅宗修行的方式对自然山水的生命进行观照。《青溪》中,“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两句,诗人借青溪为自己写照,以清流的淡泊印证自己的品格,心境和物境在此得到了统一。《汉江临眺》中,“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醉”一字,让内心的迷醉和朦胧,留在这山间美景之中,表现出空灵的意境。与山共谋一醉,流露出诗人对襄阳风物的热爱之情,情景交融,充满了积极乐观的情绪。隔离了外在人事的干扰,诗人用诗歌和美景消解心中的焦虑,保持平静的心境,实现了环境、诗境、心境的高度统一,体现禅家所宣扬的“随缘任运”思想,与天地同流,与万物归一。
在王维的山水诗中,我们从来看不到内激于志、外感于物的怨刺和放浪的醉态,诗人所表现的,是太古般空寂的禅境,展示大自然本身的规律,没有世俗纷争的烦恼,只有物我相惬的契应,诗人享受着精神超越的无限快乐,而是“如南宗禅师们常说的‘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永嘉玄觉《证道歌》)”。
读王维之山水诗,读者很难分清它究竟表现的是山水,还是表现内心,王维的心灵世界,就是自然的世界,王维的诗意灵魂,就是自然山水的灵魂。
在王维的意识里,自然山水是统一的整体,是与人类共同存在的自然载体,王维的生态精神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以自然为本位的价值观,二是天人合一,万物和融的境界。
(一)自然为本,宇宙为宗
王维诗歌之所以能完美地表现自然,就在于他不是以色对色地摹写自然,而是以自己内心的创造体现出自然的本质,这就需要创作主体首先与自然寻求最大限度的融合。
王维正是完美地做到了这一点,自然山水,山川宇宙仿佛是生长在诗人内心,他们如何变换,如何流转,都在诗人心中形成一幅画面。《韦侍郎山居》中:“啼鸟忽临涧,归云时抱峰”使诗人对生活对自然的喜爱溢于纸上。“鸟”是“啼鸟”,云是“归云”,已经体现出诗人对自然万物的认同感和喜爱感,加上一个“临”字,拟人手法体现出诗人对鸟儿的人化,最后“抱”字的运用,乃点睛之笔,世间万物在诗人眼中都是平等的自然个体,都享有自然的丰厚馈赠和诗人心灵的美妙洗礼。
中国文化崇尚“重生思想”,这在王维山水诗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在进行自然观照之时,王维完全抛却高级物种的优越感,不论是山水还是鸟兽,花草还是岩石,在他眼里都是与自我同一的自然存在,都是有着自然灵魂的个体。王维的诗中没有任性豪放的倾吐,没有因仕途不顺扭曲的宣泄,只有契合自然的表现和展示。诗人自觉地把自己视为万千物种之中普通的一种,实现了自然万物与人和谐相融。以“自然为本位”的思想贯穿了王维山水诗写作的历程,对自然的生命感悟充分渗透进其山水诗中,将山水与性情高度交融,使其充满了浓郁的生活爱意和蓬勃的生命活力,无处不见其适意今生、潇洒当下的精神超越和的悠然自足,以及诗歌中体现的无求无待、无心无欲的情感,也实现了对生命有限形式的无限超越。
(二)天人合一,万物和融
《易经》中强调三才之道,将天、地、人并立起来,王维自觉地把人和自然融合为一,诗人经常是站在画外看风景,又似与风景画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我们虽然从诗歌中读不到诗人的影子,但是读遍全诗又不难了解到诗人此时此地所处的境遇和感受。将人的情感和信念在他的山水画中勾勒出来,这也是使其山水画不落俗套,远离喧嚣却也不失生气的原因。刘勰认为诗是对人之情性的认识与把握,刘熙载认为诗的本质就是“天地之心”,是“民之性情”,就是“天人之合”。王维就是用他自然流畅和灵动的笔力,融合诗人置心性于山水之灵魂,使自己成为自然山水之中的一员,以温和的方式对自然山水进行观照,从中也表达出王维对自然、对生命、对生活崇高的热爱。
《积雨辋川庄作》中有一句“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不仅写出来诗人独处空山之中,幽栖松林之下,参木槿而体会到人生短暂、采露葵以供清斋素食的过程,同时也渲染了孤寂寡淡情调。早已厌倦尘世喧嚣的诗人,却从这孤单和寂寥中领略到极大的兴味。在《桃源行》中,王维开篇就以“渔舟逐水爱山春”这个愉快、欢乐的场景,铺开了这一世外桃源的描写,自然流露出诗人对真实自然的崇尚,暗示了对官场名利的远离。诗人在与山水的亲密接触和物我融合的过程中得到了最真实的生命体验和自由解脱。诗人正是以朴素无为的自然人性恰应山水的自然天性,在游山玩水的过程中感悟山水之真谛,生命之动态,密切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加速了物我合一、物我共融秩序的建立。“当人的生命与自然的生命融为一体时,寂静的景象便成了一种活生生的审美之境,这是人与自然山水最完美的统一。”即庄子之所谓“化”,人化与物,物化于人。王维山水诗体现了天人合一、万物和融的生态精神。
山川、河流、草木、鱼虫、飞鸟,它们生长或落寞,漂流或涌动,浩大或卑微,都能够触发诗人心性里对生命的赞美和渴望,体现出自然界蓬勃而生的生命力量。诗人平日悠闲地尽览山色美景、溪河水流,其波澜不惊的生活姿态、随缘即止的生存信仰与山水自然相照映,通过诗人的笔端留在纸上。诗人在面对天地万物时,毫无高级物种的优越感,而是以自然为本位,将自己和天地万物合为一体,诗人以这种生态观对自然进行观照,体现了天人合一、万物和融的生态精神。
在诗人眼中,不管是自然界还是社会,不管是外部世界还是内心世界,都充满了灵动鲜活的盎然生机。这种生机证悟的形成的原因主要有:盛唐时代特有的社会、文化、文学、生态和政治基础,诗人个人曲折的生平经历和高超的艺术能力,儒释道三家思想的交互影响以及诗人对自然山水的自觉观照。
王耘曾指出,“唐代时期,在已有的对觉知过程描述的基础上,直观本真世界不仅表现为观,还有更为成熟的美学范畴:悟。”“悟”,是生命对刹那中真实即现的世界的领会,王维就是以他的生命精神对有限的生命本身进行了超越,对有限的世界做出了整体的直观和体验,实现了自然山水之灵魂和诗人的心境、诗境的最大融合,体现了生生不息的生机证悟,使诗人之心真正成为生命的真实主宰。
The Enlightenment(cheng-wu)on Life in Wang Wei’s Scenic Poetry
The reason for the fact that Wang Wei’s scenic poetry could maintain its dynamic in Chinese history of literature is not only rooted in his depiction of scenery,but also in hisenlightenment(cheng-wu)on life,which was gained through his life experiences and reflected in his poems.This kind of enlightenment on life was materialized in three aspects.First,the vitality in natural landscape triggered the poet’s enlightment.Second,the quietness and cosiness of nature had an impact on the poet’s choice of Zen lifestyle.Last,the dominate hue of everything in nature being in harmony and sharing prosperity reflected the poet’s belief in “God and man are one”,which was also an example of ecological spirits.There were many factors that contributed to Wang Wei’s enlightenment in his scenic poems:social, cultural, literary, ecological and political foundation of the Glorious Age of Tang Dynasty,twists and turns in his life,his superb artistic ability,reciprocal influences from Confucianism,Taoism and Buddhism and poet’s active contemplation on natural landscape.
Wang Wei;scenic poetry;enlightenment(cheng-wu)on 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