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蚕遭天谴？

佚名

据唐朝的《三水小牍》记载，唐懿宗咸通十一年（870年），洛阳闹饥荒，谷价昂贵，百姓流离失所，饿殍充塞于沟壑之间，乞丐不绝于道。洛阳附近多有种桑养蚕的人家，但饭都没得吃了，谁还买得起绫罗绸缎？因此，桑叶都被当成粮食贩卖，一斤桑叶居然卖到六两银子。

新安縣慈涧店北村农户王公直家种了十几株桑树，长得异常茂盛。王公直见形势如此，不得不跟老婆商量：“现在闹粮荒，我们吃了上顿没下顿，还养什么蚕啊？照我说，我们不如把蚕扔了，摘下桑叶去集市上卖了买粮食，咱这十几株桑树的叶子换的粮食够我们一家吃一个月了，到那时，就赶上秋天收麦子了，今年也就饿不死了，你觉得呢？”他老婆只得同意。于是，夫妻二人忍痛将几蚕帘的蚕都拿到田里，挖坑埋了。很多邻居都看见了，心疼归心疼，也都无可奈何。

第二天，王公直夫妇把采下来的桑叶拉到集市上卖了，买了一个猪臀尖，还有很多饼子干粮，欢天喜地地回家。出城时，守城的军士见王公直的背囊里滴出鲜血，赶紧上前检查，打开背囊一看，里边居然是一只鲜血淋漓的人手臂。王公直夫妇吓坏了，百口莫辩，结果二人被绑赴留守衙门审问。

留守见事情严重，马上将二人递解到河南府，河南府尹亲自审问。王公直吓得浑身颤抖，详述了自己如何埋蚕、摘桑叶、卖桑叶、买粮食和猪臀尖的全过程。府尹觉得王公直老实巴交，不像是在说谎，于是亲率衙差属吏带着王公直夫妇来到慈涧店北村，村民们都称可以证明王公直确实埋了一些蚕，埋蚕的时候都哇哇地哭，怎么可能杀人呢？于是，府尹率众来到埋蚕地点，衙差挥掀开挖，居然挖出一具缺了一条手臂的尸体，取来那只手臂一接，居然完全吻合。王公直夫妇彻底崩溃了，瘫软于地。

府尹思量再三，终于宣判：“虽有村民作证，王公直也的确不像杀人凶徒，究其种祸原因，实由埋蚕引起。蚕是天地间一灵虫，绵帛锦缎之根本，故意将蚕坑杀，跟杀人无异，所以，应该严惩不贷，以儆效尤！”随后，王公直夫妇被拉到集市上杖毙。王公直夫妇死后，衙差再去埋尸地点查看，哪里还有什么尸体，都化作重重叠叠腐烂的蚕尸了。

这个诡异的故事，应该是源于养蚕人对蚕的一种特殊感情。在那个生产力不发达的时代，蚕将桑叶转化为蚕丝，人们再将其织成绫罗绸缎，然后换来养活一家人的生活费，因此人们会将桑蚕视为上天的恩赐。“蚕是天地间的灵虫”，也是作者借府尹之口，说出了养蚕人对蚕的敬畏和感激之情。故事中的王公直夫妇埋蚕丢性命的结果，表现了养蚕人对杀蚕之人的痛恨。

编辑/夕颜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