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曼丽
【摘 要】让·热内是一个另类的作家,他的一生穿梭在社会的最底层,在成名之后73岁的高龄还面临终身监禁。《女仆》是热内第一部戏剧作品,存在于社会边缘的女仆,整日只能靠扮演女主人的角色来寻找生存的希望。克莱尔义无反顾冲破黑暗,谱写一首恶之花的礼赞。
【关键词】生存;歪曲;镜像
中图分类号:J8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7)19-0039-01
让·热内天生不属于主流社会,曾一度以偷窃为生,充当男妓,在73岁高龄还面临终身监禁,他的一生都穿梭于社会边缘。这样的经历让他的作品更多触及社会下层人士,《女仆》是他的第一部戏剧作品。克莱尔和索朗日每日的仪式是扮演女主人,这对她们像教堂的弥撒一样重要,是她们得以生存的精神鸦片。她们整日生活在阴暗狭窄的阁楼里,看不见亮光,一无所有,甚至自己也不属于自己。而扮演女主人成为她们生活中唯一的亮光。一样的生命,在阶级中被划上割裂的符号,弱者的话语权被高层社会的强者剥夺,弱者变成了权力者的镜像人。
一、自我的沉寂:活着却不存在
克莱尔和索朗日是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一类人,是世界之外的边缘人,是那些光辉鲜亮人的影子和反面映衬的存在。社会对于她们的认证是女主人的附庸,她们从来没有作为单独的个体去存在、被社会认知。索朗日讥讽克莱尔,“小姐从来没有溜达过!她用窗帘或者抽纱床罩裹住身子,不对吗?”克莱尔扮演女主人的行为已经渗透在生活的每时每刻,每天还有固定的扮演仪式,她在生活中已经找不到自己的生存方式。她与索朗日相互支撑又相互厌恶,是那样的讨厌对方,但从对方行为里又看到自己。她是那样憎恨自己,迫切希望改变,举报主人秘密的匿名信铺满了整个阁楼,克莱尔小心翼翼编写举报内容。这份举报信是克莱尔黑暗生活中透进来的光,改变命运轨迹的跳板。
克莱尔在生命最后扮演的女主人,是她自我世界中最真实的一刻,以生命代价完成了角色的相信。没有人愿意发觉索朗日和克莱尔的存在,连她们自己也厌恶自己。
在创作《女仆》时,热内承认:“当我创作这部戏时,我讨厌我自己,甚至还拒绝承认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的第二个目的就是使观众席里的看客们都感觉到他们亦为此而不好受。”社会的价值体系让人厌恶自己到了极致的地步,处在社会底层边缘的人,得不到生存权利,只能“另辟蹊径”。“观众席里的看客们都感觉到他们亦为此而不好受”,社会法则之外的人以丧失自我、丧失生命的疯狂方式冲向规则,制定者应该为他们和自己的生存而坐立不安。
克莱尔和索朗日接近规则的方式是充满着危机感的,温暖的被窝、抹粉的脸颊、乱放的话筒、礼裙的抚摸痕迹,甚至屋里的每一丝空气,都有可能出卖她们,引起事情的败露。在一个被社会所抛弃的世界里,只有打击女主人甚至让她消失的“另辟蹊径”,才能让她们找到自己生存的价值。
克莱尔和索朗日就是女主人的镜像,追逐于她们认知的上层社会镜像。于此同时,丢弃了自己,丧失了自我的价值存在。对于她们能够生活在他人角色里的价值,就是自我的价值体现。没有自我价值的肯定,人格丧失。所以克莱尔永远在追寻,即使她能够进入上层社会,也同样在追寻他人的镜像。人格的沉沦,让克莱尔她们永远沉浸在绝望和孤独之中。
二、幻想的沉沦:他者的歪曲
恶之为花,其色艳而冷,其香浓而远,其态俏而诡,其格高而幽,绽放在地狱的边缘。②克莱尔就是地狱边缘的一朵恶之花,索朗日尖酸刻薄的辱骂对克莱尔来说是那样的痛快。克莱尔无法承认自己生存在太太的烙印和幻想之下,她准备为自己的生存寻找一条出路——举报太太的情人,她迫切希望这个通道能够让自己与那个阶层产生联系。克莱尔精心策划的结局,只看到女主人的惺惺作态,敌人对她计划轻易的拒绝,让克莱尔丝毫没有反击的余地,所有的幻想瞬間破灭,但她以生命为代价换取了一场游戏的幻想实现,完成自我价值。
克莱尔依然没有敲破社会的法则,与她向往的社会不会有任何联系,她的牺牲只完成了自我的献祭。女主人不会为她消耗一点感情,反而有借口多做几件漂亮的衣服,抚慰受伤的心情,或者走街串巷哀悼痛苦诉说自己的不幸。这朵恶之花,独自绽放,独自枯萎,自影自怜。
“我们的存在便是对你们幸福的映衬。”一生游走在社会边缘的热内似乎对这个世界有着无奈的叹息。克莱尔、索朗日以及太太都在模仿他者形象,自己真正的人格是丢失的。她们是作为一种形象出现,是一种象征符号,是规则镜像构建下的映像。映像可能是歪曲的他者,他者又在歪曲。整个的存在本身是扭曲的,丢失的,表象的复杂让镜像的映像更加混乱。人格的沉沦让自我成为他者扭曲的映像,而又该怎样找回真正的自我,该是个人之后的思考。
注释:
①恶之花来源于波德莱尔的诗集,描述了大城市的丑恶现象,吸引诗人的是被社会抛弃的穷人、盲人、妓女、横尸街头的女尸。
②来源于《恶之花》,中文百科.
参考文献:
[1]马丁·艾斯林.荒诞派戏剧(让·热内:万镜之厅)[M].杨知译.北京:中央戏剧出版社,1992.
[2]让·热内.女仆[M].施康强译.北京:中央戏剧学院,1997
[3]袁丹璐.让·热内与《女仆》[J].乐山师范学报,2013(08).
[4]石志光.从《女仆》看热内戏剧的仪式化风格[J].金田,2014(03).
[5]韩宜珂.黑暗中的勇士[J].四川戏剧,200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