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依望待君归

千尘拾香

员丘山上有不死树，食之乃寿。有赤泉，饮之不老。多大蛇，为人害，不得居也。

——《博物志》

楔子

青黛伸手摸着身边这株枝繁叶茂的老树，白皙的手透着青色的血管，印着老树更显沧桑：“你說，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没醒啊？你再不醒，我就熬不住了。这里遍地大蛇，我内伤也越发严重了，恐怕我待不了多久了，不然我灵识就要被打散了。”

话音刚落，一条水桶粗的大蛇“呼啦”一声向青黛袭来，青黛急急躲开，利索地抽剑砍在蛇的七寸之处。大蛇吃痛，临死前一个甩尾抽在青黛身上，将她抽飞到大树的枝上。鲜血顺着嘴角一滴滴地落下，她无力地咳了两声，看着那垂死的大蛇无力地翻滚，意识越来越模糊：“这儿的大蛇呀，估计会趁着我伤重一口将我吞了。这次我要是不死，恐怕还真得要下山了。”

模糊中，她看到有一个青色的人影向她走来，似乎是故人。她笑了笑， 心想：难不成是要死了，都生了幻觉。

青黛醒的时候，外头已是繁星满天。她撑起身子，看到一位少年在专心地烧火，大概是烟气太大，她忍不住咳了两声。少年回头，眉目清朗，气质温润，让她一怔。

这员丘山有多少年没人来了。

少年专为不死树和赤泉而来：“真是没想到， 在员丘山竟然遇到了姑娘，姑娘也是来寻这两样的吗？姑娘寻到了吗？”

原来少年早就听闻员丘山上有不死树，食之乃寿，有饮之不老的赤泉，当然也有凶猛的大蛇。他一路小心地避开大蛇，莽莽撞撞地寻到了这里，一不小心被已死的大蛇绊倒。惊骇之下，他看到这棵遮天蔽日的古树，怀疑是不死树。正上下打量的时候，有鲜血滴落在衣上。抬头透过斑驳的树枝，看到有一抹倩影卧在树上。

青黛咳了两声，少年连忙将水递了过去。她喝完水，倚在大石上，指着那棵老树：“不死树就在那儿，只可惜，不死树已经半死了，很多年不结果了。”

“那赤泉……”

青黛闭上眼睛：“赤泉在不死树半死的时候，也消失了……”

少年好奇地问道：“怎么可能？姑娘你是如何得知的？”

青黛无力地摆摆手：“我在这里守了多年，这里的每一处我都知晓。你为何寻不死树和赤泉？”

少年答：“我在《博物志》中看到员丘山的记载，不知为何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就想来寻。”

少年添完火，又起身将随身携带的雄黄洒了一圈。青黛突然觉得好笑：“雄黄对这里的蛇是不管用的，你真是命大，竟能安然走到这里，路上就没遇到什么大蛇吗？”

少年腼腆地笑了下：“遇到过，但不知道为何，那些蛇对我还算友善，有些还带着伤，行动迟缓，但均未攻击我。”

青黛心中了然。她这些年将蛇杀得太多，重伤得更多，若不是某种原因吸引那些大蛇不停地找她麻烦，估计那些大蛇早躲得远远的了。

1

很多年前，员丘山上的不死树枝叶比现在要繁茂，常年挂着大朵大朵的花，还有拳头大的果子。这山里的蛇，经常偷果子吃，是以一个个长寿得很。那时候灵修总是呵呵地笑着，也不阻止。后来灵修修成了人形，很是得意，跑遍了整个员丘山，无意中发现了赤泉。那时候的赤泉就是一汪小小的水洼，哪个动物喝一顿就见了底。

青黛就是那时候进入员丘山的。小小年纪的姑娘抱着剑，一路挑飞那些大蛇，沐血而来。在灵修漫长的岁月中，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英姿飒爽、带着修罗气息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女娃。被斩成两截的蛇身被青黛不经意地甩到了不死树上，灵修被淋了一身的血，忍不住变成人形，指着青黛气得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青黛毕竟年少，见到一棵大树变成人形，吓得将手中的剑挥了出去。灵修虽被捅了几下，但毕竟是经年的老妖，这几下也不放在心上，随手一个法术将青黛束缚住，抱怨道：“哪里来的疯丫头，好好的杀什么生，这些蛇惹你了？”

青黛抿紧唇，一声不吭，任由灵修拖着走。直到走到一处池塘，灵修才将她放开。灵修指着水说：“你这丫头浑身是血，好好洗干净就回去吧。”

青黛固执地抱着剑一动不动，身上的血腥味招来大蛇蠢蠢欲动。灵修无奈地将她扔入水中，却看到那少女抱着沉重的剑沉下去，转眼就没了头顶。

灵修以为她会怕死挣扎，却没想到那丫头固执得很，反而是一副求死的模样不挣扎也不呼救。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将青黛捞了出来。

十几岁的少女浑身滴着血水，衣服上的血渍也洇了开来，抱着剑瑟瑟发抖，有说不出的狼狈，也有说不出的可怜。灵修终是不忍心：“这员丘山自古被封，多年来并无人能进得来，你是如何进来的？”

青黛沉默半晌，就在灵修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她开了口：“大周的皇帝听闻员丘山有不死树和赤泉，穷一国之力寻到了入口，但只有命格特殊之人方能入内。而我就是那个命格特殊之人，我并无选择的余地，亲手被父亲推进这里，却不想落入了蛇群，幸好有这把剑……”

青黛的话中有着太多的欲说还休，灵修却没有追问的心思，只随手扔给她一枚果子：“带着它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青黛不可置信地看着果子，她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就拿到果子，这么快就能出去。

灵修示意她跟着自己，所过之处，大蛇纷纷让路，但那不善的竖眸却紧盯着青黛。青黛警惕地握紧剑，像一只小豹子般随时发动攻击。忽然有一只手拍了拍她绷紧的手臂，将手中的剑夺了过去。

青黛不善地抬头，却撞见一双温柔的眸子，那人轻言细语：“你方才杀戮过多，故这些大蛇对你多有敌意。放心，有我在，它们不会伤你。”

一句“放心，有我在”猛地戳中青黛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多年来强撑的坚强瞬间决堤。向来刚强的姑娘眼眶泛红，她踌躇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攥住灵修的衣袖，像一只温顺的猫。

灵修本想甩掉青黛的手，却在不经意间看到那双含着泪倔强的眼睛，便在瞬间改了主意：攥住就攥住吧，反正这也是唯一一次，她此次归去，应该在有生之年不会再来了。但是他没想到，人对长生的渴望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此后的多年里，这姑娘一次次被逼着往来于人间和员丘山。

2

青黛安全地从员丘山归来，并带来了不死树之果，顿时震惊了朝野。皇帝看着那果子，却起了疑心，不敢服用，逼迫着青黛先服用一半，确认无毒方才享用。但皇上太老了，半个不死果只是缓解衰老之态，并不能返老还童，他需要更多的不死果。

青黛跪在地上，深深拜下去：“陛下，员丘山乃是禁地，有漫山大蛇不说，不死树还有神灵守护。神灵言：若是觊觎不死树和赤泉，必将天灾人祸频发。”

青黛说谎了，灵修就是不死树，她不知道摘掉不死果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但是她不愿也不想为别的目的接近他。

皇帝冷哼一声：“朕不知什么是天灾人祸，但朕确定的是，若是弄不来不死果，将军府上下几百条人命便保不住了。”青黛浑身冰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父亲，却见父亲面沉如水：“请陛下放心，不死果，小女一定弄到。”

父亲看向她的眼光带着冰冷的杀意，那一刻，青黛知道她别无选择。通向员丘山的通道打开之前，青黛背对着父亲，问道：“父亲，走过这通道会落入蛇群……”

“莫说是蛇群，就是刀山火海，为了将军府，就是死，你也要将不死果带回来再死。”

青黛闭上眼睛，只觉心如死灰。灵修在那头看到这一幕，心生恻隐之情，当青黛再次落下的时候，他驱走众蛇，伸出双手接住她。突如其来的温暖让青黛心头一震，眼前的男子温润如玉，眸光仿佛含着最清辉的月光。她能看到，男子的眼中只有自己。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心底破土而出，萌发最初的悸动。

她想开口问什么，却想起两人并不知彼此的姓名。她离开他的怀抱，直视着灵修：“我叫青黛，当年我娘生我后，无人为我取名，恰好青黛花开，遂拿来作名。”

“在下灵修。”灵修有些怅然若失地收回手臂，那小小的身子真瘦。他的眸光越发温柔，眼前的小姑娘再无初见时的浴血气息，简单的发饰，利落的打扮，分明就是普通的姑娘。

灵修归还了青黛的剑，看着她开心地佩带在身上，有心领着青黛四处转悠散心。青黛也无心早回去，两人就在这大山中看树看云看月，日子过得惬意且美好。

许是日子过得太过美好，青黛总有一种这是一场梦的错觉，常常担心梦醒后一切都消失无踪。她经常盯着灵修看，将他的面容深深刻在心里，她对自己说，哪怕梦醒了，她也要记住梦中人的模样，然后日日在心里描摹。

灵修经常一回头，就看到那姑娘正入迷地看他，晶亮的眸子如同星辰，仿佛要將他吸入其间沉溺至死。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只是那恼人的大蛇还是对青黛虎视眈眈，偶然有蛇趁着灵修不注意袭击她，俱被她轻巧地躲过，反手一剑，利落地将大蛇斩成两截。灵修听见动静，不赞同地摇摇头：“你呀，何必呢？”

青黛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灵修，我并非善类，所有攻击我的东西我都会一一铲除，若是我心怀仁慈，这世上早就没有了青黛。”

灵修怜惜道：“青黛，我不知你自幼遭遇了什么，但是它们也是员丘山的主人，是伴我数不清岁月的伙伴，虽然它们并无灵智，不知交流，但是每一个生命都生而宝贵。”

说完便将青黛形影不离的剑又收了回来，青黛心中酸酸涩涩，有说不出的委屈，却强装平静地开口问道：“若是它们想杀我呢？是不是你也跟他们一样，都想着让我死？”

灵修坚定地摇头：“不会，因为你该回去了。”

青黛心生不好的预感，嘴唇哆嗦着问：“你要赶我走？因为我杀了这些蛇？我比不上这些畜生？”

灵修本来心有不忍，但听到最后一句话，不忍便被不快冲走：“你杀意太重，不适合这里。若是无事，以后别再来了，员丘山不欢迎杀戮之人。”

青黛沉默不语，她这段时日从未说过为何而来，如今要被赶走，要不死果的话更是再也说不出。她道了一声“保重”，也没要回剑，挺着脊背走向出口处。转身的瞬间，一颗颗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

她不是在哭未到手的不死果，也不是哭没有不死果将要面对的命运，而是灵修蓦然转变的态度。有些温暖从未得到过，便不知滋味，若是得到过，失去方知有彻骨之痛。

她被一个树灵温柔相待，将心悄悄遗落，她以为树灵待她是不同的，然而终是多想。

在出口处，她看到一个小小的包裹，解开来看，里面是三枚不死果。青黛抱着不死果，猛地转身往回跑，边跑边大喊着“灵修”，却被身后传来的吸力拖得身不由己地往通道处飞去。

在即将离开的最后一刻，她看到灵修拿着她的剑，似乎说了什么，但她已经听不清了。青黛带来的三枚不死果，让大周的皇帝喜出望外，连着说了几声“好”，金银珠宝如流水一般赏赐下来，堆满了青黛的小屋。

只是青黛的心中空落落的，并无半分喜悦。她想起员丘山的那几日，想起灵修那句“以后别再来了”，想起那三枚不死果，想起那未听清的话。

她十分想念灵修，也不知道此生能否再见。所以当三枚不死果用完，皇帝再次让她去摘取不死果的时候，她内心竟有着丝丝的期盼。

3

一别数年，旧地重游，青黛这次并没有佩剑，内心早无上次来时的复杂。她抑制住自己所有的心绪，回头望了一眼身后， 父亲阴沉的脸色无半丝的紧张。昨夜，父亲来到她房中，命令她将不死果分一份给将军府，若能将赤泉带出来则更好。

她很想问问父亲，对她是否有过一丝父女之情。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父亲的手一直放在剑上，大有她不答应就将她斩杀于剑下之意。此情此景，有些话并没有问的必要。

青黛一闭眼进了通道，落下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盘旋的大蛇。抬头四顾，却发现灵修在不远处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早就知道她还会过来。青黛张张口，却不知道如何说。说是为不死果而来，还是说她想见他。

好在灵修什么也没问，好像久别的老友一般将她的剑还给她。青黛犹豫良久还是说明了来意，没想到灵修却早已知道。

青黛说：“灵修，我可不可以留下来？我不想再回去了，不想再向你讨不死果。皇上和父亲的欲望永远无法满足，我若再回去，也会被逼着一次次再回来。”

灵修指着这山说：“青黛，这员丘山为何只生有大蛇，你可知道？”

“不知。”青黛摇头。

“员丘山的植物有一种特殊的毒素，它会慢慢侵蚀其他生物的生命，凡人只能待三年。你几次前来，均待的时间不长，才无大碍。”

青黛：“只有三年也好。”

灵修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点头让她留下来。

青黛许是因为只有三年可活，行事有些放纵起来，将满心的爱意再无保留地倾泻出来。不管灵修做什么，她都亦步亦趋地跟着，眼中的情意似乎将人融化，也将灵修融化。

灵修在那么长久的岁月，只有大蛇相伴，终是言语不通，寂寞了太久。蓦然来了一位小姑娘，他心里是欢喜的，所以每次都待在出口的位置，想等她来，又怕她来。他喜欢听她说话，零零散散地拼凑出她的往事。

青黛父母的故事很俗套，无怪乎是将军婚后爱上其他女人，逼迫发妻下堂。青黛的母亲脾性刚烈，自是接受不了，一剑将那女人送到了黄泉，然后自刎。此后将军恨上了发妻，也恨上了发妻与自己的孩子，万般苛待。

青黛躺在灵修的腿上：“父亲后来又有了妻儿，我更是无立足之地，只有勤加练武。我唯有在这里，才知什么是清净，什么是安生。”

“可我想让你活着。”灵修抚摸着青黛的头发，心里堆满了苦涩。此处安生，可是青黛却不能久待。若能让青黛活着，即便是痛苦地活着，他也愿意。

长生树结的长生果和赤泉的水，都不能让凡人在员丘山长存。趁青黛熟睡，他将剩余的不死果全部放在她的身上，施法将青黛送了出去。他一直看着青黛，直到青黛悠悠转醒，他方才收回目光。

青黛醒后，愣了许久，身后通道早已关闭，人间的夜晚只有零星的星光和孤独的圆月，还有孤零零的她。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泛着寒光的利刃划过她的脖颈。

青黛捂住喉咙躺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那身影弯腰捡起不死果。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死了一般，即便是那人蒙着脸，她也知道，那是她的弟弟。

“为什么？”青黛嘴唇艰难地开合。来人身形一顿，知道青黛认出了他，道：“当年你娘杀死我母亲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你的存在终是府中的威胁，何况你死了，这不死果便落在我手中了。”

此刻，靈修心中慌乱，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一般，他连忙打开通道，看到满身鲜血的青黛奄奄一息，看到弯腰捡不死果的男子。“轰”的一声，名为理智的琴弦一下子断掉，他一招手将青黛和那男子都拉到了员丘山。

他接住满身是血的青黛，手哆嗦着抚上她的脸，悔恨如同猛兽一般将他吞噬。若不是他自作主张，青黛怎么可能落到如此境地。“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相信我。”

青黛张开口，想说什么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伸手攀上他的脸，眼中满是留恋。下一个瞬间，手蓦然滑落，青黛的眼睛也渐渐合上。

灵修将青黛放下，闭上眼睛，从身体内逼出一株碧色的小树苗送入她的身体。看着她胸膛渐渐开始起伏，他松了一口气。虽然青黛恢复了生机，可是只有树心是远远不够的，要想醒来，还需赤泉的泉心。

等青黛醒来的时候，灵修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维持着人形。他看着青黛笑道：“别怕，我只是要变成原形，等不死树重新结果，便是我苏醒之日。杀你的人，也被我喂了蛇，连骨头也没有剩。”

青黛呜咽地哭着，抓住灵修的手，问：“你怎么了？怎样才能救你？”

灵修摇摇头：“唯有时间才可。”

说完这句话，灵修已经不可控制地开始变化。青黛眼睁睁地看着灵修变成遮天蔽日的老树，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员丘山的大蛇因失了不死树和赤泉，迁怒于她，一波波地向她发动攻击。刚开始，她想着灵修，手下留了分寸，后来为了自保，终是又出了杀手。

几百年过去，不死树还没有结果，大蛇敢招惹她的已经不多。树心毕竟不是她的原有物，近年来，树心对她的排斥越来越强烈。她的身体日渐虚弱，有大蛇寻到机会偷袭她，以至于她受了伤，灵识摇摇欲散，还越来越严重。她等得太久了，或许已经等不了多久了。有时候她会开玩笑地说：“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走了，这山里太寂寞了。”

说了多少遍，差点儿连自己也信了。但是她怎么可能舍得走，她还没等到他苏醒呢。

4

那少年一来，她就知道，灵修回来了。

第一眼看到他，她就察觉出不死树的气息，那些大蛇想必也是感觉到他的气息才没有攻击他。等那少年说出“我在《博物志》中看到员丘山的记载，不知为何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就想来寻”这句话时，她就已经确定这是灵修转世而来了。

青黛问少年：“你想看不死树开花结果吗？想见赤泉吗？”

少年点头：“想。”

青黛将不死树的树心取出，树心似见到亲人一般，欢快地落入少年的身体中，少年身上发出耀眼的光芒。旁边的不死树开始疯狂地开花，密密麻麻、争先恐后地开着，转眼花落结果，长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果子。

青黛开心地说：“灵修，恭喜苏醒。”少年似想起了什么，下一刻他却看到青黛从脚开始一点一点地消失，而青黛还在笑着说，“你马上就会见到赤泉了……”

话音未落，一股温暖的灵气进入她的体内，消失的身体恢复成原样。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轻拂：“青黛，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救活的啊！”灵修的声音有些颤抖，幸好记忆随着那句“灵修”蜂拥而至。

青黛已经溃不成军，她以为回来的只是灵修的转世，没有之前的记忆了。却没想到，无论百年前，还是百年后，灵修都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救起。

救人，救命，救心。何其有幸，青黛得遇灵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