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宝++翟世婷
摘 要:普惠金融体系的构建对于我国农村扶贫创新具有重大意义。本文从人力贫困和知识贫困的角度着手,研究作为普惠金融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金融教育对经济增长的均衡效应,从而对我国农村扶贫创新提供一定的理论依据。理论模型表明,平衡增长路径上的人均产出受到金融教育的影响,其传导机制是金融教育促进了人力资本的提升,而人力资本又对人均产出产生影响;但金融教育的发展是否存在边际收益递减规律,其对经济增长是否存在临界点,需进一步分析。最后对未来我国农村扶贫创新提出了一些新的思考。
关键词:普惠金融;扶贫创新;金融教育;人力资本;经济增长
中图分类号:F320.2 文献标识码:A DOI 编码:10.3969/j.issn.1006-6500.2017.10.009
Study on Innovation of China's Rural Poverty Alleviation under Inclusive Financial System
ZHU Bao1, ZHAI Shiting2
(1. College of Finance and Statistics, Hunan University, Changsha, Hunan 410079, China; 2. Institute of Educational Science, Hunan University, Changsha, Hunan 410079, China)
Abstract: The construction of inclusive financial system was of great significance for innovation of China's rural poverty alleviation. This paper attempted to star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uman poverty and knowledge poverty to study the equilibrium effect of financial education which was an important part of inclusive financial system on economic growth, which could provide some theoretical basis for innovation of China's rural poverty alleviation. The theoretical model showed that the per capita output on the balanced growth path was affected by financial education. The transmission mechanism was that financial education promotes the improvement of human capital, and human capital has an impact on per capita output. However, whether there was a law of diminishing marginal returns in the development of financial education and whether there was a critical point for economic growth, which needed further analysis. Finally, we put forward some new ideas on the innovation of China's rural poverty alleviation in the future.
Key words: inclusive finance; innovation of poverty alleviation;financial education;human capital; economic growth
2016年11月15日,國务院常务会议通过了《“十三五”脱贫攻坚规划》,明确提出2020年脱贫攻坚的目标:确保农村贫困人口同步进入小康。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实现经济社会整体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不仅需要城市经济的发展,更需要广大农村地区贫困人口脱贫致富。自20世纪80年代,我国为了缓解和消灭绝对贫困,提出了区域瞄准扶贫政策,通过设定592个国定贫困县有序消灭贫困人口。21世纪以来,区域瞄准扶贫政策更为细化,从原有的国定贫困县到国家扶贫工作重点村再到近期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区域瞄准政策进一步完善,我国的贫困发生率逐年降低,贫困人口逐年递减。从1978年的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实现了“迄今人类历史上最快速度的大规模减贫”,按照2010年农民年人均纯收入2 300元扶贫标准,农村贫困人口从1978年的7.7亿人减少到2015年的5 575万人,减少了71 464万人[1]。虽然我国的减贫事业在世界上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是在“十三五”规划期间我国扶贫攻坚的任务依旧繁重艰巨,尤其是需要面临宏观经济调整、经济增长疲软、市场经济频繁波动等严峻挑战。我国扶贫取得的成就是在经济快速增长和不断扩大的贫富差距背景下产生的,如何保持经济持续性增长的同时减小贫富差距是我国农村地区扶贫创新的核心目标。
普惠金融作为金融改革的新理念,其在促进社会各个阶层享有同等的金融发展权、减小城乡收入差距等方面产生了重要作用。尤其在广大农村地区,普惠金融的发展可以为更多农民提供金融支持,减少金融约束,保障农民的生存和生产。2013年11月12日,中共中央十八届三中全会在《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正式将“普惠金融”作为党的执政纲领,提出“发展普惠金融,鼓励金融创新,丰富金融市场层次和产品”。2015年底,国务院颁布了推进普惠金融发展规划(2016—2020),明确提出,在未来5年内我国要建立多层次、多维度的普惠金融体系,立足于机会平等要求和商业可持续性原则,以可负担的成本为有金融服务需求的社会各阶层和群体,尤其是小微企业、城镇低收入者、农民以及残疾人和老年人等特殊群体提供全方位、有效的金融服务。2016年G20杭州峰会上由我国推动和参与制定的《G20数字普惠高级原则》,为各个国家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指明了方向,也进一步体现出我国普惠金融发展迈向了一个新的台阶。普惠金融发展的首要目标是要消除社会不同阶层金融资源禀赋的差异,促进经济金融的均衡发展。贫困人口长期落入“贫困陷阱”不能自拔,究其原因关键在于缺乏分享经济增长成果的机会和提高劳动生产率的能力。普惠金融实质是扩大了金融服务的覆盖面以及提高了金融服务的质量,从金融广度和金融深度2个角度帮助贫困人口脱贫致富。普惠金融不仅体现在资金融通的便利性以及可得性,对于不同阶层自身金融素质的提升也产生了积极推进的作用。作为普惠金融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金融教育,可以增加贫困人口的人力资本,从而提高自身的劳动生产率。所以,在普惠金融体系下研究我国农村地区的扶贫问题具有一定的理论意义及现实意义。endprint
本研究试图从普惠金融的全新视角探索未来我国农村扶贫发展的有效路径,以人力资本提升作为切入点分析普惠金融中金融教育对减少农村贫困人口的逻辑关系,深层次挖掘普惠金融与农村扶贫的内在关联,旨在为我国未来的扶贫创新提供一定的理论依据。
1 普惠金融体系下农村扶贫研究进展
对于贫困问题的研究,国内外学者对其进行了大量的论述。MYRDAL[2]从经济、社会、政治等多个层面系统性地制定了反贫困战略,并强调人力资本水平对减缓贫困起到了重要作用,与其观点相一致的还有Schultz的人力资本理论。SCHULTZ[3]研究认为,贫穷国家的落后是因为人力资本的匮乏和对人力资本投资的过度轻视,构建人力资本型社会服务体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贫困。张伟宾等[4]通过分析扶贫政策、收入分配和减贫效应三者之间的逻辑关系,认为扶贫政策对农户生产能力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基础设施、农业生产条件和人力资本3个方面。目前来看,扶贫政策在实施过程中存在目标瞄准偏差,未来给予贫困群体分享经济增长成果的机会和能力是缓解贫困脆弱性的重要手段,这与普惠金融的内在本质相契合。段应碧[5]回顾了我国农村扶贫开发取得的成效和经验,总结出推动产业化扶贫带动农民稳定增收,加大贫困地区劳动力转移培训力度以及提高贫困地区人力资本的提升,可以进一步完善扶贫工作机制,实施有效扶贫。张全红[6]实证研究了农村扶贫资金投入与贫困减少的长期和短期关系,结果指出,扶贫资金短期来看对贫困具有促进作用,但效果不显著;而长期扶贫资金抑制了农村贫困的减少。扶贫资金并不能真正减缓贫困,如果使用不合理会加大农村内部的收入差距。现阶段经济增长对减贫的影响程度取决于是否改善了农民分享经济增长的成果和能力,而金融资源约束则是缓解贫困脆弱性的最大障碍。所以,在广大农村地区大力发展普惠金融可以进一步促进农民市场参与和提高农民的生产能力,根本上解决我国的贫困问题。
普惠金融的发展最早源于民间金融,其从最初的小额信贷逐渐过渡到微型金融,到现在以可负担的成本有效地为社会所有阶层和群体提供全方位金融服务。王颖等[7]从我国经济史的角度深入探讨了普惠金融的本质,并认为普惠金融存在三大层次:融资覆盖面的资源配置普惠;要素收入公平性的收入分配普惠;补充性金融投入再分配普惠。普惠金融的本质就是从金融广度的视角解决收入不平等问题。SHARMA[8]运用VAR模型和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对印度进行研究,结果显示,经济发展与普惠金融在多方面具有正相关关系,二者之间相互促进,相互影响。 BRIGHT HELMS[9]从贫困的视角阐述了普惠金融体系的建立,可以帮助更多国家迈过“贫困陷阱”,从而实施经济快速发展。王宁等[10]建立了一个普惠金融发展对贫困家庭收入差距影响的理论分析框架,结果表明,政府应通过宏观调控完善贫困地区信贷市场,建立有效的普惠金融体系,降低贫困农户的信贷门槛,使更多的贫困家庭获得信贷的机会。江春等[11]研究认为,金融体系帮助贫困群体的最佳方式不是直接提供大量贷款给最贫穷的人,而是通过金融发展以改善宏观经济环境和市场的运行、促进竞争、提高效率、创造更多的机会,加快新技术的应用以及进行人力资本投资。可以看出,普惠金融收入分配公平性的发展理念与减贫逻辑相一致,这更加说明基于普惠金融的框架下可以探索出一条创新我国农村地区扶贫机制的有效路径。
2 理论模型构建
在普惠金融体系中,金融教育是普惠金融发展的目标之一,也是人类具有公平发展权的应有之义。在公民先天禀赋不尽相同的情况下,如何有效获得金融服务,从而减少自我金融排斥的概率,金融教育必不可少。一方面金融教育可以提高公民扩大金融服务边界,另一方面也是自我人力资本的提升。本文在Solow模型的基础上引入金融教育起作用的人力资本要素,通过经济学理论模型挖掘金融教育对经济增长的均衡效应,并进一步找出减缓贫困的有效路径[12]。
首先,假设模型为连续时间,构建基础的Solow模型。
Y(t)=K(t)a[A(t)BIF(t)]1-a (1)
其中,Y表示产出,K表示资本,A表示技术,BIF包含了原始劳动和金融教育提高人力资本的贡献。
BIF(t)=L(t)P(EIF) (2)
L(t)=nL(t) (3)
式中,L表示勞动,按照固定增长率n递增,P(EIF) 表示农民平均人力资本对农民平均受金融教育年限的函数。
P(EIF)=e EIF , >0(4)
从公式(4)可以看出,农民受教育年限越长,农民的平均人力资本越高。现在考虑一种特殊情况,假设模型中每个经济个体寿命都是相同的,均为T,并且在生命中的最初S年用于金融教育,余下的T-S年用于工作,人口按照速率n增长,并且单位时间内出生的人口数量也是按照速率n增长。
N(t)=■D(t-k)dk=■D(t)e-nkdk=■D(t) (5)
式中,N(t)表示时刻t的总人口,D(t)表示时刻t出生的人口,变量L(t)表示时刻t开始进行农业生产的农民数量,即等于t-T时刻到t-S之间出生的人口数量。
L(t)=■D(t-k)dk=■D(t)e-nkdk=■D(t) (6)
■=■ (7)
则在平衡增长路径上的人均产出等于单位有效劳动服务的平均产出y*乘以每个农民受到的平均教育A(t)P(EIF),再乘以进行农业生产的农民占总人口的比例■。
(■)*=y*A(t)P(EIF)■ (8)
其中,y*为平衡增长路径上的单位有效劳动的平均产出。
观察公式(8)中A(t)P(EIF)部分可以发现,农民受到金融教育年限越长,即可增加其自身的人力资本从而提高平衡增长路径上的人均产出;但与此同时观察■部分可以推测,接受金融教育的年限应该存在一个临界值,当接受金融教育的年限小于临界值时,金融教育可以显著提高平衡增长路径上的人均产出,当接受金融教育的年限大于临界值时,金融教育是否会继续提高人均产出取决于A(t)P(EIF)和■的关系。从现有我国农村发展的状况来看,金融教育的普及程度远远不够,金融常识与技能也较为欠缺。有的农民不了解金融产品和业务,就会产生自我排斥,抵触运用金融工具进行便利的资金融通;有的农民不了解金融方面的法律法规,在自身的合法权益受到威胁时就很难借助法律途径保障自己应有的权利。所以,完善我国现有的普惠金融体系,减缓贫困的脆弱性,需要大力推进农村居民的金融普及教育,将金融知识纳入课本,针对不同阶段的学生有针对性地开展特色金融教育。同时要建立金融普及教育的评估机制,检验金融教育机制的有效性,合理利用评估方法定量分析金融教育的实施效果。endprint
3 未来我国农村扶贫创新的进一步思考
本研究旨在通过普惠金融视角探究我国农村扶贫机制的创新性问题,在Solow模型的基础上引入金融教育起作用的人力资本要素,通过理论模型挖掘金融教育对经济增长的均衡效应,找出普惠金融如何有效减缓贫困的有效路径。结论表明,平衡增长路径上的人均产出受到金融教育的影响,其传导机制是金融教育促进了人力资本的提升,而人力资本又对人均产出产生影响。认为可以通过以下几个方面继续深入探讨我国农村扶贫的创新问题。
3.1 贫困生成机制问题分析
关于贫困生成机制问题,认为主要集中于收入贫困、权利贫困、人力贫困和知识贫困几个方面。其中,收入贫困主要包括绝对收入贫困和相对收入贫困,目前来看,相对收入贫困应该是未来扶贫创新的重要立足点。经济增长虽然有助于缓解贫困,但如果贫困人口缺乏分享经济增长的成果和能力,则经济增长会加重收入不平等,国民之间的收入差距会继续拉大,相对收入贫困的问题会更加严重。权利贫困指的是农户在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等方面享受不到应有的权利,尤其是在经济方面,缺乏应有的金融服务,最终导致贫富分化加剧,社会结构失衡;人力贫困和知识贫困主要体现在农户生产能力和生产知识的匮乏,由于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以及技能培训,初始禀赋偏低,在后续的农业生产过程中缺乏获取新的生产技术能力,从而陷入贫困陷阱不能自拔。当然这3种贫困不是相互隔离和独立的,而是相互作用和相互联系的,缺少收入会导致缺乏教育,而缺乏教育会使获取知识的能力降低并进一步降低收入,最终使农户进入贫困的恶性循环[13]。普惠金融作为金融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农村金融供给侧改革的核心内容。农村金融供给侧改革的最终目标是缓解农村金融市场上供需不平衡的矛盾,提升供给效率实现农村金融可持续发展,G20杭州峰会上的“数字普惠金融”意图通过高效的技术创新手段为社会所有阶层提供全方位、低成本的金融服务,二者内涵高度一致[14]。更为重要的是普惠金融可以减少金融排斥,给予每一个公民获得金融服务的机会和权利,这为消除权利贫困提供了很好的思路和方法。
3.2 普惠金融体系下对扶贫政策目标偏差的纠正
目前,我国的扶贫政策还不够完善,一方面表现为国家扶贫资金使用效率低下;另一方面表现为没有精确瞄准目标,造成目标偏差。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精准扶贫”从现实出发,通过对既定贫困群体进行准确识别,精确扶贫,精确脱贫,为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关于扶贫政策的有效实施提供了指导依据。但是从现有实际情况来看,对贫困群体的准确定位难度很大,需要从不同层面对贫困人群进行衡量和评估,普惠金融体系的发展可以很好地解决贫困人群准确定位的问题。地理纬度的金融服务渗透性、人口纬度的金融服务渗透性、产品接触金融纬度、使用效用性纬度和金融基础设施5个方面是评估区域性普惠金融发展的重要指标。如果在一个贫困地区金融基础设施不完善,金融服务渗透性差,人均农户的存款和贷款余额低,则说明扶贫政策没能从根本上解决农户的生产和发展问题,存在目标偏差。普惠金融体系可以从侧面了解一个地区的经济金融发展情况,并对扶贫资金产生的项目进行评估管理,并判断资金投放重点是否合理。同时还可以深入了解农户的消费基础以及偏好需求,披露贫困农户的真实信息,尤其是农户的资金借贷情况,并以小额信贷的方式优化扶贫资金使用效率,引导扶贫资金流向急需脱贫的地区。通过普惠金融指标的测度及时有效地对扶贫政策进行科学合理的评价,从而进一步完善我国精准扶贫的管理机制。
3.3 以国定贫困县为例,实证分析金融教育对贫困减缓的显著性影响
本研究仅仅从理论层面找出普惠金融对人均产出的传导机制和显著影响,即普惠金融的发展加强了金融教育,金融教育的提高促进了农户人力资本的提升,而人力资本又对农户平衡增长路径上的人均产出产生影响。但是金融教育是否存在边际收益递减效应,其对经济增长是否存在临界点,还需进一步实证分析。未来可以从金融教育影响人均产出的路径着手,以国定贫困县为例,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收集数据进行实地调研,实证分析金融教育对贫困地区的脱贫效果,并观察普惠金融的发展是否对经济增长存在临界点,最后探索出一条我国未来普惠金融体系建设新的发展方向,也为我国扶贫创新管理提供新的思路和尝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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