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
特朗普将“确保美国的战略核‘三位一体得到现代化,以保证其继续构成有效威慑”视为其政府的重要目标。
8月初,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保罗·塞尔瓦空军上将宣称,为提升核威慑能力,美军未来需要发展爆炸当量低于两万吨的战术核武器。塞尔瓦还透露,美国空军目前正在论证研发低当量新型洲际弹道导弹以及其他低当量核武器的可行性。实际上,在内外因素的影响下,美国近年来正在逐步加强核武库的建设,并且越来越明显地表露出调整核政策走向的端倪。
发力新型核武器研制
实际上,塞尔瓦所说的新型核武器研发工作美国已经开始了。8月底,美国总统特朗普在一次讲话中表示,美国政府在军事建设中,把“大量资金”投入到了“核武库和导弹防御系统”上。其所指的主要是新型核炸弹和核导弹的研制。
在新型核炸弹上,美国国家核安全局8月29日发布公告称,其与美国空军8月8日在内华达州托诺帕试验场成功完成了B61-12型重力核炸弹的第二次质量鉴定飞行试验。试验中,内华达州内利斯空军基地的两架F-15E战斗机投放了两枚未带核弹头的B61-12型炸弹,以评估该型炸弹的非核功能和F-15E战斗机的武器投放能力。据悉,B61-12型核炸弹是B61系列核炸弹中的一种新型号。
为了未来替换日益老旧的现役核炸弹,美国在融合已有B61-3、B61-4和B61-10三型战术核炸弹性能基础上研发了该型核炸弹。B61-12具有打击精度高、可由多种机型搭载,且可在300吨、5000吨、1万吨和5万吨之间灵活选择当量的性能优势,并预想在未来“有限核战争”、常规战争乃至“定点清除”中作为一种“可用的核武器”使用。
公告透露,美军将从2020年3月起开始实战部署该型核炸弹。按照计划,美国将在2025年之前生产约480枚该型核炸弹,并部署在比利时、德国、意大利、荷兰和土耳其等5个国家的6个空军基地。
在新型核导弹上,美国空军于8月初先后授出了下一代核空射巡航导弹项目和下一代陆基洲际弹道导弹项目相关的重要合同。此举标志着美国空军所有的战略核武器均进入更新发展阶段。
其中,美国空军核武器中心分别与洛克希德·马丁公司、雷神公司签订了总价值达18亿美元的“远程防区外”武器项目合同,计划在2022年完成新型核空射巡航导弹的研制,并最终生产1000枚该型导弹,到2030年彻底取代自1986年就开始服役的AGM-86空射巡航导弹。未来,这种新型巡航导弹将配装在B-21、B-2A和B-52三型核轰炸机上。
同时,美国空军近年来还一直在尽力推动成本高昂的“陆基战略威慑系统”项目,以求最终取代已服役45年的LGM-30G“民兵-3”陆基弹道导弹。
双重考虑:朝俄或成主因
美国之所以竭力推动新型核武器的发展,从外部环境因素来看,主要是基于对现实威胁和潜在对手的双重考虑。其中,最现实的威胁首先来自近年来不断升温的朝鲜核问题。
就在9月3日,朝鲜中央电视台突然宣称,朝鲜领导人金正恩下令进行氢弹试验并取得成功。未来还会将氢弹装载在洲际导弹上。此举引起了轩然大波,并将会对东北亚乃至世界核平衡产生重大影响。
在此之前,朝鲜自2006年开始先后进行过5次核试验,美国国防情报局曾向媒体表示,估计朝鲜的核弹已达60颗。而用于搭载这些核弹的朝鲜导弹则包括“芦洞”“舞水端”“大浦洞-1”和“大浦洞-2”等多种型号的中远程弹道导弹。
据有关专家分析,核弹数量的多少会影响朝鲜的作战方式,如果数量较少,朝鲜可能不会使用,但是超过30颗就有可能在冲突初期使用核弹。因此,朝鲜这种不顾国际社会强烈反对大力发展核武的做法,无疑是对美国研发新型核武器最直接的刺激因素。
从长远来看,俄罗斯始终是美国核威慑最重要的考量。2017年3月,美国《原子能科學家公报》发布了2017年版的俄罗斯核力量报告,推测目前俄罗斯总计约有7000枚核弹头。其中,除了2700枚已退役等待拆解的核弹头,还有约4300枚可用核弹头部署在由俄罗斯316枚洲际弹道导弹、3个级别11艘弹道导弹核潜艇和约50架核轰炸机构成的“三位一体”战略核力量,以及陆海空三军所属的大批战术核力量上。
同时,俄罗斯近年来在一些军事演习中模拟了针对西方国家的核打击,甚至包括无法对俄构成威胁的瑞典。这表明,俄罗斯对其核学说的执行变得更具灵活性和攻击性。因此,西方国家认为俄罗斯已经准备好甚至非常愿意推行它的“升级至降级”战略,即在早期冲突的有限范围内使用核武器。
不仅如此,俄罗斯还在不断发展具有现实威慑作用的核武器。今年7月,俄罗斯副总理罗戈津正式宣布,俄罗斯将打造新的“巴尔古津”铁路导弹作战系统。这是一种外表如同普通列车,可直接从铁路上完成机动发射的导弹作战系统。车上包括全套洲际弹道导弹、指挥所、技术和通信系统。
据悉,这种导弹列车每列能携带6枚可能是带有6颗分导核弹头的RS-24“亚尔斯”洲际弹道导弹,即意味着一列导弹列车可携带36枚核弹头,相当于一个导弹团。这种新型导弹列车可在俄罗斯全境畅通无阻,且能在两分钟内将所有的导弹发射升空,具有极强的机动性、隐蔽性和打击力。
正在改变美国核政策
正是在多重因素推动下,美国的核政策正在发生着较大幅度的转向。在奥巴马政府时期,美军2010年版《核态势评估报告》曾经提出要“降低核武器在美国国家安全中的作用”,在2013年的《核运用战略报告》中也提出要在新的《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基础上,进一步削减三分之一的战略核力量。同时,美国也希望通过一些以高精尖技术为支撑的常规兵器,作为非核战略威慑手段替代核武器。
但是,随着特朗普政府上台,美国政府的核政策在外部环境的影响和内部政治的主导下开始发生变化。特朗普上台之初就明确表示,“在世界对核武器有清醒认识之前,美国必须大力加强并扩大核能力。”其提出将在2017年至2026年投入4000亿美元,发展以哥伦比亚级战略核潜艇、B-21战略轰炸机和新型洲际弹道导弹为代表的“三位一体”战略核力量体系。
8月28日,特朗普再次宣称:“我作为总统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对我们的核武库进行现代化升级。我们希望美国永远不必使用核武器,但我们不能确保美国永远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学界也展开相关研究与论证。2016年年初,新美国安全中心的埃尔布里奇·科尔比、肖恩·布里姆利、伊利·拉特纳就对美国2030年的核战略与核态势进行了分析研究,认为鉴于当前地缘政治和军事技术的发展,对美国2030年核战略的思考需要摆脱近年来致力于削减核力量的思想束缚,即将重心从应对核恐怖主义转向遏制大规模战争和进攻行动。尤其是随着核武器在俄罗斯、中国和朝鲜等国军事战略中的地位上升,美国需要更多地依赖核武器弥补常规力量优势的缩小,威慑和压制潜在对手的核战略和核能力。美国的核报复力量应该能够覆盖对手的首都和政治中心、工业区、军事基地和部队,使对手确信任何地点都无法躲避美国的核报复。
然而,美国将为这种转变付出相当大的成本代价。据悉,美国未来10年核力量现代化改造的费用预计将超过3500亿美元,如果是替换现役的核武器系统,未来30年将花费1万亿美元。因此,美国核政策的转变无疑将会给美国自身和整个世界都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
摘编自2017年9月7日《中国青年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