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俊明品读:
《尘世的重负》,让我们看到一个诗人略显滞重、难以释然的面影。一本《重负与神恩》曾在多年前是我的案头书,也许对于诗人来说,诗歌某种程度上要比神恩更为可靠。而一个诗人,无论他持有什么样的诗歌趣味,但总该会有意无意地站在一个现实的背景上,无论这个现实是精神幻象、个人体验、生活空间,还是与整体性的时代命运关联的物象和精神氛围。那些诗句程度不同地带有历史的纹理和某种时间性的秘密。古冈的这首《尘世的重负》写得非常节制,无论是语句、断句都显得十分谨慎。这可能是真正意义上克勤克俭的诗人,少即是多正是诗歌的法则。而从诗人的“现实”位置出发,我们同样会看到“新旧”交替时代诗人们挥之不去的焦虑和尴尬,难以排遣的刚刚到来的阴影和寒噤。诗人站在暗影和光线的过渡地带,正如这个错乱而维新的时代的景觀一样。“老模样但洋气”、“快感”与“不安”“隐秘发育的痛”、“轰鸣”与“暗想”都印证了这是一首精神性和现实的个人体验同样显豁的诗。这是一个接近于精神失眠者的形象,并没有像当年的那个波西米亚的游荡者那样,而是在斗室之内完成精神的短跑或者马拉松式的拉锯。
这城,老模样但洋气。
穿巷的人带我,或街头的气
席卷我们。
甜甜的快感,些微不安,
也就一会儿。
醒来:自己觉得
天光未亮,帘边泛的微白。
喧嚣像头顶直升机,
渐渐地来,你不觉
习惯后的声响更响。
当整个轰鸣朝东移,
我们被抽空的干躯。
我们的海不远,就在那儿,
肌肤浮些光,那上边崖洞。
意义不会自己生辉,发了芽的菱角。
我暗想,我仅半径里
绕一瞬,摆那儿。
街坊如横竖堆的积木。
游戏时,觉得小,
身体内,或隐秘发育的痛。
现在大了,老的心更小,
梦一城的东西,全摆那儿。
(选自本刊2017年第4期“首推诗人”栏目)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