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副总死于“仗义”：假如你不是老板的情人

佳佳

身为公司副总，张小菊工作能力强，还非常仗义，在老板入狱后，倾尽心力打理着内忧外患的公司，直到老板出狱。可老板出狱后却发现她失踪了，而公司487万巨款不知去向。是她卷走的吗？随着案件的侦破，真相出人意料：张小菊已被人杀害，而凶手竟是老板的外甥、公司的业务主管；追根溯源，为她招来杀身之祸的，竟是她的另一个不光彩的身份……

老板情人执掌公司：老板外甥口服心不服

2014年5月12日，在福建省福州市一家拍卖行担任业务主管的刘义华，接到老板祝刚的电话，让他马上去他办公室一趟。祝刚还有个身份，是刘义华的舅舅。刘义华不敢怠慢，赶紧过去。刚进门，刘义华就看见公司副总张小菊也在，一脸严肃，神色凝重。

祝刚神色凝重地告诉他，公司出了点问题，为了方便经营，现把公司委托给副总张小菊。

祝刚说的问题并不小。当初为揽业务，祝刚行贿某拍卖单位领导，没想对方出事，把他也牵扯进去。一个月前，祝刚就被检察院调查，深知自己的行为已经违法，祝刚一边托人找关系，一边和张小菊商议对策。为了避免损失，也是出于信任，他火速把法人代表变更为张小菊，由她任董事长……

办完这些事情，祝刚特意把刘义华和张小菊叫到一起，叮嘱二人要通力合作。“舅舅放心吧。”刘义华嘴上回答得很好。但根据他在案发之后的交代，他当时心里很不乐意，觉得舅舅关键时刻不信自己，把公司交给张小菊这个外人。

刘义华，1988年7月9日出生于福建省福州市连江县。2010年大专毕业后，他就被祝刚安排到公司做业务助理。最初，他因工作经验不足，身为公司副总的张小菊，经常手把手教他。因为这个缘故，刘义华进步快，两年后就当上了业务主管。

张小菊，1980年出生，福州本地人，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2008年5月，刚离婚不久的她，应聘到祝刚的公司做副总经理。

张小菊的热心相帮，一度让刘义华十分感动，对她更是唯命是从。然而，一次意外的发现，让刘义华对她那份尊敬和崇拜轰然倒塌。2013年9月的一个周末，公司员工不上班。因为第二天要去谈一单业务，刘义华来公司加班做材料。他刚进办公室，就听见最靠里那间总经理办公室里传来男女争吵声。是舅舅与谁在吵架吗？他下意识地走过去，听见张小菊的声音：“我就要你陪我去医院，我跟你那么多年，从来没对你提要求，你不陪我去医院我就把孩子生下来。”

张小菊居然是祝刚的情人！刘义华很吃惊。在他看来，时年46岁的舅舅祝刚家庭很幸福，有一个正在上初中的女儿。舅妈从不来公司，一心在家里照顾女儿。刘义华有些替舅妈抱不平，更怀疑张小菊看中的是舅舅的财产，有意缠上他。出于帮舅舅解围的心理，刘义华假装冒失地闖进去。祝刚支走了张小菊，如实向刘义华坦承了自己和张小菊的情人关系，命令外甥替自己保密。

没办法，舅舅是自己的老板，刘义华只得答应。但是从这以后，刘义华内心对张小菊的看法就完全改变了，觉得她不过就是舅舅的二奶；如果不是舅舅的二奶，她是不可能当上副总的，也就不可能那般热心地帮助自己。换句话说，她这样帮他，肯定也是别有目的，是想在自己舅舅面前表现。

而今，舅舅竟然把公司的生杀大权交给“二奶”张小菊，刘义华的心里很不平衡。他更担心的是，舅舅不在，法人代表又变更成张小菊，将来她要夺走舅舅的财产岂不是太容易了？刘义华很想找机会提醒舅舅。然而，刘义华还来不及找到机会跟舅舅说出心中的顾虑，祝刚就被检察机关带走。

2014年5月中旬，祝刚的行贿行为查实，被捕入狱，同年7月被判处二年零六个月有期徒刑。

偏见PK仗义：一个二奶也值得依赖

祝刚出事后，张小菊不仅用心打理公司，还四处托人请律师，试图减轻其罪行。公司里的同事见她这样，都很感慨：多少真正夫妻大难临头都各自飞，换作别的女人说不定早就弃祝刚而去，而张小菊能做到这一步，算得上是个“最仗义的副总”了。

然而，就在张小菊焦头烂额之时，刘义华开始不断地添乱了。在他看来，张小菊只是舅舅的一个情人，舅舅出事，她怎么可能会尽心尽力帮舅舅经营公司呢？肯定会趁着舅舅不在，中饱私囊，想尽办法掏空舅舅公司的财产。

原先因为舅舅在，刘义华从来不敢顶撞张小菊。舅舅一入狱，他就不把张小菊放在眼里了。想到是舅舅的公司，被张小菊这样经营，迟早会被她掏空，刘义华觉得不如自己也趁机捞一点。有了这一想法，刘义华开始在业务上做起了手脚。

2014年11月中旬，刘义华联系到了一单20多万元的拍卖业务，以给业务员适当好处费的方式，与对方签订阴阳协议，表面上向他们公司交纳3%的拍卖手续费，实际支付5%，在拍卖成功后，另外2%的手续费私吞。张小菊是个精明人，很快就看出破绽。但她为了顾及刘义华的面子，没有直接点破，而是暗示如果只收取3%的拍卖手续费，公司不会帮他办理竞拍手续，让刘义华要考虑公司经营大局。刘义华则振振有词，称公司经营困难，他降低拍卖手续门槛也是为公司着想；如果张小菊要刁难他，他就辞职单干。出于顾全大局，张小菊只好提出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一次成功，刘义华并不收手。此后，他经常想着办法中饱私囊。有些因为业务量小，张小菊没有点破，直到2015年7月初，她去探狱，才把这事告诉了狱中的祝刚。祝刚听后，特意传话，让刘义华也去探了一次狱。一见面，祝刚就将外甥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那次探狱回来，想到张小菊只是舅舅的一个情人，竟然在舅舅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刘义华对她更加怀恨在心。此后，他凡事都与张小菊对着干。

2015年7月底，刘义华办理一起房产拍卖，因和对方比较熟悉，也急于证明他在公司也是能做主的人，在委托方没有交纳押金、仅仅口头许诺的情况下，就擅自做主给对方打宣传广告，给对方办理了拍卖手续。不料，对方在事后拒绝交佣金，给公司造成数十万元的损失。张小菊很生气，扣了他一个月奖金。

刘义华是老板的外甥，竟然被张小菊这个外人扣钱！刘义华觉得面子丢大了。想到舅舅把公司交给她管理，而自己犯的错也是替公司着想，竟被张小菊这样惩罚，刘义华觉得张小菊是在排挤自己，而其目的一定是想夺舅舅的财产。刘义华恨恨地想：既然你翻脸不认人，也别怪我不客气。

心胸促狭的刘义华打起了歪主意。2016年3月初，他接到一单业务，一台抵债挖掘机需要拍卖，正常估价约50万元。他私下找到了买家和估价师，要求估价师估为20万，让买家掏20万给他和估价师，低价买入这台挖掘机。不料，张小菊一眼看出價格的端倪，立即找到估价师晓以利害，弄清了刘义华捣鬼的真相。

那段时间，张小菊也许从刘义华的言行之中发现他不肯服从她的管理，决定杀一杀他的锐气。她当着两位员工的面，正色地告诉刘义华，她将以公司名义告刘义华违法竞标，侵占公司财产。

听她语气严厉，刘义华顿时吓得腿软。这么大的涉案金额，如果追究起来，他也许要坐5年左右的牢。他顾不上面子，也顾不上两位同事在场了，面如土灰地向张小菊求饶。张小菊再次选择了原谅。也许是怕祝刚担心，每月都要去探监的张小菊居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然而，刘义华不但不感激张小菊宽宏大量，反而更加痛恨她。刘义华在交代罪行的时候这样说：“她是趁舅舅入狱故意整我，让我当众出丑，逼我主动走人，所以我很气愤。我和朋友聊天，一个朋友也很同意我的分析，说她毕竟是舅舅的情人，生怕你夺走了她的权力也是正常的。”刘义华忘记了舅舅让他和张小菊风雨同舟的叮嘱，决定收拾一下可恶的张小菊，顺便再弄一大笔钱出来。

好副总之死：假如她不是老板情人

张小菊全权掌握财权，每一笔钱必须通过她才能弄得出，怎么才能把钱弄出来呢？刘义华和表弟陈忠斌一番谋划后，想出了一个很周密的计划。

2016年5月14日，周六，刘义华谎称找到了一个关系人，能为舅舅的案子减刑，请张小菊到公司商议。张小菊信以为真，独自到了公司。当她一打开办公室，就被躲在门后的陈忠斌用电线勒住了脖子，扑倒在地。尾随她进入的刘义华立即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布条，紧紧地塞住了她的嘴巴……不久，张小菊就停止了挣扎。接着，刘义华和陈忠斌把她的尸体装在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大行李箱抬上汽车，运到连江城郊的一座无名山中掩埋。

为了制造她卷款外逃的假象，刘义华用张小菊的手机给三个朋友发短信，称她因为涉及公司案子，去外地避风头。有人打电话进入，他又以张小菊的口吻，发短信称担心手机被人监控，只能回复短信……2016年5月16日，周一上班，刘义华又用张小菊的手机给会计舒晓婷发短信，让其把公司账户里的现金全部转到自己的银行卡上。公司管理并不规范，舒晓婷也知道刘义华、祝刚和张小菊的关系，也没多想，按短信要求，迅速将487万余元，汇给了刘义华。

张小菊被害后，刘义华担心他人怀疑，一直坚持在公司上班。为了不引起张小菊家人怀疑，刘义华又用张小菊的手机给她家人发了一条“公司老板出事，我先去外面避避风头，暂时不方便跟家人联系”的短信。随后，刘义华又拿出3万元送给张小菊的父母，谎称是张小菊托他转交的……

此后3个多月时间里，张小菊的家人，一直以为她真的“涉案外逃”了。2016年9月2日，祝刚减刑提前出狱。一走出监狱大门，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公司副总张小菊的下落。只因不久前刘义华探监时透露：张小菊担心官司牵涉到她，已经躲起来了，经营不善的公司也已经倒闭了。祝刚想不明白：自己牵涉的官司，和张小菊没啥干系，她有必要躲起来吗？

接下来几天，祝刚四处寻找可能接触张小菊的熟人。可谁也不知她的下落。唯一得到的线索是当时公司会计舒晓婷说：2016年5月中旬，一天上午，她收到张小菊手机发来的短信，称检察院在追查祝刚的案子，很可能牵涉她，让舒晓婷将公司账上的现金赶紧转出，交给公司业务主管刘义华，以免被检察机关查没。同时张小菊说去外面避避风头，一时不会回来。公司董事长确实涉嫌行贿的案子入狱，舒晓婷一收到短信后信以为真，按张小菊短信的要求，将公司账上的487万余元现金转到刘义华名下的一张银行卡。转出后，舒晓婷不放心，又给张小菊打电话确认，但对方一直没接，仅仅回了一条短信说钱收到了，从此就再也没有张小菊的消息。祝刚顿生疑窦，他找到外甥刘义华追问此事。刘义华称自己确实收到会计舒晓婷转来的487万多元，但随后就按张小菊的要求，全部转给了她，此后也联系不上她了。

难道张小菊真的忘恩负义，趁自己出狱前卷走公司财产躲起来了？祝刚心有不甘，又找到了张小菊的父亲张安慈，打听张小菊的下落。张安慈对祝刚的到来感到奇怪：三个月前，他确实收到了女儿张小菊“涉案外逃”的短信；可如今公司老板都没事了，她怎么还不露面？难道遭遇到什么不测了？

张安慈的怀疑，也引起了祝刚的不安。张安慈更是主动向祝刚提出向警方报案。于是，2016年9月12日，两人向福州市鼓楼区公安分局报警。

接到报案，警方极为重视。认为公司老板入狱二年半不到就出来了，不是大案要案，而且祝刚证实，自己牵涉的案子和张小菊并无关联，她有必要躲藏吗？办案民警敏感地意识到：张小菊可能遇到不测，当即立案、展开了侦查。据祝刚提供的线索，警方找到昔日的公司会计舒晓婷。舒晓婷证实了收到短信让其转钱的事实，当时考虑到转出一大笔钱，她特意把张小菊的短信一直保存着，并且出示给了警方。根据舒晓婷反映的情况，警方对刘义华进行秘密调查。张小菊失踪不久，刘义华不但买了一辆帕萨特汽车，在证券公司开设了股票账户，动用上百万资金炒股。一个月薪几千元的业务主管，怎么会一夜暴富呢？他的钱从何而来？警方同时发现张小菊的一条金项链，戴在刘义华表弟陈忠斌的女友郑红梅身上。警方遂以此为突破口，很快查实：刘义华是张小菊失踪案的重大嫌疑人。

2016年10月21日，刘义华、陈忠斌双双被捕。2017年5月，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刘义华、陈忠斌死刑。目前此案在等待高院终审裁定。

（因涉及隐私，文中除刘义华和陈忠斌外，其余人物均为化名）

[编后]张小菊是个好副总，这毫无疑问。她的被害，源于一个可悲的事实：她是老板的情人。本案折射出这样一个道理：再仗义的情人，终归只是情人，无论你能力多强，多么忠心耿耿，始终没法让身边的人心悦诚服。假如张小菊不是老板的情人，她做这一切，一定可以让所有人钦敬有加，让所有人闭嘴，也一定可以让老板的外甥心服口服。反之，因了她那不光彩的二奶身份，她做的一切都得不到外人的承认，越“深情”越让人误会她另有所图，最终搭进了性命。有能力好女孩更应洁身自好，愿世人深省。

编辑/李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