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姐
我的手机里一直存着一张照片。
张曼玉半垂着眼眸,倚在香港深夜路灯斜照的冰凉的水泥墙上,身上的旗袍像秋末枝杈斜出的干花束,褪尽了水分,只剩灼人眼目的鲜艳。那种孤寂的哀艳,拒人千里又烤得人心滚烫。
张曼玉是第一个把旗袍和孤独穿到一起的人。
1962年的香港,节奏快得像满速的汽车,人人按着喇叭争分夺秒,喧嚷、烦躁、纸醉金迷。
而王家卫电影里的张曼玉,缓慢、小心、雅致、忧郁。
她用紧紧的旗袍拥抱自己,像抱紧在这熙攘的人间里仅存的安全感。
如果说旗袍是东方女人美的标志,那能衬得起大红大绿的女子一定是可遇不可求的尤物。
倪妮就是这种。
《金陵十三钗》像是从扇面里誊出来的玉墨,唱着“秦淮缓缓流呀,盘古到如今”,把商女的亡国恨,一字一句绣进大红的锦缎,又不甘心单调的火热,“啪”一声绽放,把最水灵的孔雀蓝,开了满肩。
有人说汤唯是演艺圈里唯一一个像读过书的女人。
只有书香氣才撑得起墨绿。
窗外的草木凋零,满世界推翻伪政府的爱国情怀鼓荡。
“美丽”两个字才不管这些。
它只是乘着旗袍乌金的盘扣,乘着镜头,乘着电影票,落尽爱美的人眼里。
像一节满载故事碎片的绿皮火车,从异乡,开往异乡。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