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 军
假如没有蜜蜂
姚 军
消失的蜜蜂已经不再停留在纪录片里,近些年美国蜜蜂数量以惊人的速度减少,世界各地蜜蜂大量失踪、死亡的案例不断增加。2016年9月30日最新报道,美国鱼和野生动植物管理局确定了10种动物物种的濒危状态,其中包括7种叶舌蜂(蜜蜂的一种)[1]。北美授粉委员会报道过去58年来,受到寄生螨危害美国的家养蜜蜂数量下降了59%[2]。2006~2007年期间,由于未知原因美国蜂群数量经历了前所未有的下降,29%的养蜂人损失蜂群数达75%[3]。
蜜蜂减少的趋势非但没有见到改善的迹象,更引发广泛担忧,为此2008年8月8日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宣布,将实施一项新举措,保护对全球作物生产和生物多样性至关重要的蜜蜂、蝙蝠、鸟类和其他物种[4]。2015年美国政府颁布了《关于保护蜜蜂及其他传粉者的国家战略发展规划》白皮书。
图1 引自:美国农业部
图2 图片来源:http://www.bbc.co.uk/guides/zg4dwmn
在美国蜜蜂每年为价值约148亿美元的作物提供授粉服务[5]。然而,传粉物种的下降可导致植物物种的平行下降[6]。2006年以来,世界范围内出现了蜜蜂大量失踪的神秘现象:在一个蜂巢中绝大多数工蜂不知所踪,只剩下幼虫、少量哺育蜂和蜂王,正所谓“活不见蜂,死不见尸”,蜂巢没有工蜂的支撑很快便走向灭亡。科学家把这个现象称为“蜂群崩溃失调综合症”(CCD),其原因包括:病原体、寄生虫、农药、免疫系统疾病等多种假设[2,3,7]。然而确切原因至今不明。
“如果蜜蜂从地球上消失,人类将只能再存活4年。没有蜜蜂,没有授粉,没有植物,没有动物,也就没有人类。”——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这段话广为流传,也曾被各种质疑和考究,事实上确实没有证据表明爱因斯坦曾经说过这句话。然而,爱因斯坦是否说过这句话已经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类一天也离不开蜜蜂。是的,你没看错。
1.你每天都离不开蜂蜡(少有的人类能大规模获取的天然蜡):
(1)化妆品:油膏、冷霜、洗液,润发油脂、唇膏、胭脂等都含有蜂蜡。
(2)农业及畜牧业:果树接木蜡和害虫粘着剂、果蔬贮藏抛光。
(3)医药上:药膏、油膏、蜡膏、药丸的外壳,牙科铸造蜡、基托蜡等都要使用蜂蜡。
(4)家居:鞋油、器具、皮革、蜡笔、墨水、望远镜镜片制造也使用蜂蜡。
(5)食品:软胶囊、口香糖等使用蜂蜡作为胶黏剂、上光剂、悬浮剂。
(6)航天、电子、军工等行业:用于精密铸造、绝缘、保护等方面
(7)自古以来蜂蜡应用于蜡烛、蜡染、青铜器制造、首饰加工等行业。
2.还能不能让人好好享受杏仁巧克力和美味果蔬?
我们周围越来越多的人,需要更多的冰淇淋、蓝莓馅饼、西瓜、杏仁、苹果、梨、咖啡,这个趋势自1961年以来没有减缓的迹象,也就是说我们越来越馋了,然而这些美味都直接或间接需要昆虫授粉。习惯了享受琳琅满目食物,人类还能够接受餐桌上只有谷物和肉类的生活么?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说人类生活质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蜜蜂的授粉。
昆虫授粉使作物平均产量提高了18~71%,大多数作物产量质量都得到提高。例如,当充分授粉时,油菜籽油含量较高,叶绿素含量较低,荞麦中空白种子比例下降,草莓商品级提高。一项研究成果表明,蜜蜂为草莓授粉后,结出的果实产量大,更坚实,易于储运、更大、更饱满,畸形果更少、颜色更漂亮、更甜。最终能够获得更高的商业价值,这样对于养蜂者、农民、消费者之间更容易形成多赢的利益循环。
图3 新华社发(孟晨光摄)由于蜜蜂授粉的普及度较低,山西果农人工为梨树授粉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生物虫害控制和作物授粉这类生态友好型的服务,有利于粮食生产。事实上,75%可食用作物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昆虫授粉,而基于目前授粉水平估算,由于缺乏授粉蜂群引起的授粉不充分,近12%的水果和6%的蔬菜产量会下降。同时大部分依赖蜜蜂授粉的农作物质量会有不同程度的下降(20~90%),蜜蜂是最重要的被子植物传粉者,全世界约有30000种,然而大部分的作物授粉都由家养蜜蜂完成。
尽管苍蝇、黄蜂、甲虫这些授粉昆虫也非常重要,但是它们根本不会听从人类指挥,别忘了蜜蜂才是最高效的传粉者。也许有人会说蛾和蝴蝶也能授粉,别忘记了它们既是授粉者也是消费者,最后农民们或许会说我请你们来是授粉的还是来吃大餐的?况且这些娇里娇气的蝶和蛾很难像蜜蜂一样大规模家养,能吃苦耐劳能穿透大面积农田授粉。
总结蜜蜂授粉的优势:
(1)专一性好,极少朝三暮四,效率极高。
(2)作为专业的授粉者,并不破坏性的消费植物。
(3)有专业的装备和能力(花粉篮、花粉刷、分叉绒毛、静电等),干专业的事情。
(4)可以人工大规模的饲养。
(5)还能为人类提供食物和药品。
总结蜜蜂授粉的劣势:
人类无法抗拒美味的蜂蜜和对授粉的依赖,越加对蜜蜂进行掠夺和盘剥。
3.蜜蜂在整个生态系统的作用
授粉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生态系统服务,世界上近90%的野生植物,超过70%的主要作物和至少1/3的全球粮食生产取决于动物授粉。此外,虽然许多动物授粉的野生植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自花授粉,但长期以来都依赖授粉者进行个体间的遗传交换。由于专一性授粉者的消失,某些濒危植物的授粉遇到了困难。
1859年,查尔斯·达尔文发表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科学著作《物种起源》,其中讨论了猫、老鼠、熊蜂、三色堇、红三叶草之间的复杂生态关系。达尔文指出,如果熊蜂消失了,一些重要的植物物种将面临灭绝(熊蜂是蜜蜂的一种)。
著名的比利时作家莫里斯·马特林克(Maurice Maeterlinck)1911年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1901年其作品“蜜蜂的生活”中提到:“如果蜜蜂没有访问,十多万种植物将会消失,甚至可能包括我们的文明”,其巨大的影响力帮助普及了蜜蜂对于生态的关键作用。
1906年,法国杂志“Les Abeilles&Les Fruits”发表了一项关于查尔斯·达尔文关于蜜蜂对人类的重要性的描述:如果蜜蜂消失,人的生活将变得非常困难。
2004年美国国家人类基因组研究所(NHGRI)资助的“蜂蜜全基因组序列”研究项目主管理查德·吉布斯(Richard Gibbs)说:“假如没有蜜蜂和授粉,整个生态系统就会崩溃”。所以,即便爱因斯坦没有说过那句话,上述言论也毫不夸张的说明了蜜蜂的重要性。
2008年8月8日,在波恩“生物多样性公约”全球会议召开后,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宣布将实施一项新举措,以便更好地保护对全球作物生产和生物多样性至关重要的蜜蜂,蝙蝠、鸟类和其他授粉者。
2011年3月10日联合国报告指出:人类必须改变行为,拯救蜜蜂,这对粮食生产至关重要。
2014年6月20日白宫新闻办发布了总统备忘录:“促进蜂蜜和其他授粉者的健康的国家战略”,涉及国务院、国防部、内政部、住房和城市发展部、运输部、能源部、教育部等重要部门。
政府能做什么:
1.组织跨学科的科学合作研究,增加科研的投入。
2.提高公众对传粉者的认知程度,做好科普。
3.加强政府与各种组织间的合作。
4.保护传粉者栖息地,改变单一品种,大面积种植耕种模式,尤其是在平原地区。
我们个人能做什么:
1.蜜源植物的友好配置
通过蜜源植物的友好配置,人为创造开花的时间梯次,为授粉者提供食物的补充。此外,配置一些特殊蜜源植物可以吸引一些以此为食的天敌昆虫。
2.蜜蜂屋的配置或筑巢环境的改善
采取对自然天敌和传粉昆虫友好的措施,有助于传粉者筑巢、取食,可以配置一些蜜蜂屋或创造适合其栖息的环境。例如:草本植物还可以为很多授粉者筑巢提供条件;一些沙土地有利于部分野生传粉蜂的筑巢。
3.小规模种植或绿化时尽可能不使用化学杀虫或除草药剂。
4.多吃授粉食物,呼吁改变单一品种,大面积种植的耕种模式,尤其是在平原地区。
大面积种植单一品种作物是现代农业的一大特征,但问题也比较明显:如无杀虫剂农业害虫容易大规模暴发;授粉昆虫的穿透性较差;野生传粉者传粉效率降低,因而非常依赖蜜蜂授粉。
多才多艺的蜜蜂能够生产蜂蜜等蜂产品,为农作物和其他植物授粉,甚至有助于我们了解衰老和疾病(例如:蜂王寿命可以比工蜂的长5倍)的秘密,了解人类社会行为,让我们一起爱护她们吧。
[1]https://www.federalregister.gov/documents/2016/09/30/2016-23112/endangered-and-threatened-wildlife-and-plantsendangered-status-for-49-species-from-the-hawaiian).
[2]Committee on the Status of Pollinators in North America,National Research Council(2007).Status of Pollinators in North America.The National Academies Press,Washington,DC.
[3]Stokstad,E.The case of the empty hives.Science,2007.316,970-972.
[4]http://www.un.org/apps/news/story.asp NewsID=27651.
[5]Morse,R.A.&Calderone,N.W.The value of honey bees as pollinators of U.S.crops in 2000.Bee Cult.,2000.128,1-14.
[6]Biesmeijer J.C,et al.2006 Parallel declines in pollinators and insect-pollinated plants in Britain and the Netherlands.Science.313,351-354.doi:10.1126/science.1127863.
[7]Stokstad,E.Puzzling decline of U.S.bees linked to virus from Australia.Science,2007,317,1304-1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