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东周王城的营建特点

2017-10-20 01:41徐昭峰李媛媛
黄河·黄土·黄种人(华夏文明) 2017年10期
关键词:洛阳考古

□徐昭峰 李媛媛

试论东周王城的营建特点

□徐昭峰 李媛媛

1954年,为配合洛阳市的基本城市建设并本着寻找东周王城的目的,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学、文化部、洛阳专署文物管理委员会组队首次发现了汉河南县城[1]。以汉河南县城的发现为契机,1954年至1958年,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洛阳发掘队在小屯南北、涧河两岸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与发掘,初步厘清了东周王城遗址的分布范围、地层堆积、城墙轮廓、城墙建筑技术和后期修补利用情况、城墙堆积断面及其年代等一系列问题[2]。后来的报告又补充了城址北部的窑场遗址和城址南部的夯土基址资料[3]。该资料公布60年来,关于东周王城的重要发现接连不断,关于东周王城的研究也不断深入。

从中国都城制度史的角度来看,东周王城是中国古代都城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中国城市发展史上一个高峰阶段的都城,它承上启下的形制布局和构建思想都值得深入研究。本文基于东周王城的考古发现并整合相关文献,试对东周王城的营建特点分析如下。

一、“因天材,就地利”的非“中规矩”城郭

《管子·乘马篇》中说:“凡立国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高毋近旱而水用足,下毋近水而沟防省。因天材,就地利,故城郭不必中规矩,道路不必中准绳。”从周边的山川形势分析,东周王城的选址与上述诸要求非常吻合,由此可见规划建造者用心之良苦。洛阳周围山河环抱,山地、河流、关隘结合,形成了由洛阳盆地周围和河洛地域周围关山互为依托的三重封闭圈层防线,这是构建洛阳地区极为有效的防御体系的形势[4]。微观而言,从《河南府志》记载的“周公营洛图”中可以看出,东周王城北靠邙山、黄河,南面伊阙,洛水在南、涧水在西、瀍水在东,构成东周王城河山拱戴的理想建都之地。

东周王城的营建充分体现了“因天材,就地利”的建都原则。选址于广阔的伊洛河流域,背山面水,山之南,水之北,均符合我国古代最佳的建都选址原则。这样的选址,因为处于广川之中,交通极为便利,农业必然发达,物产必定丰富。虽四面环水,但地势稍高,用水便利且漕运发达,稍高的地势又能使城址免遭洪水之患。从历史文献结合考古发现来看,东周平王始都于此,汉置河南县于此,隋唐建都于此,延至近当代置市于此,可见该地具有极为有利的政治、经济、军事和环境优势。东周王朝建都于此应该说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历史影响。

因为遵循着“因天材,就地利”的建都原则,所以东周王城的城郭不是中规中矩。东周王城的郭城城墙并不是规矩的方形或长方形,北墙东西呈一直线,方向为 78°31′,东墙南北呈一直线,方向为174°,夹角并不是90°;南墙东段,由于被洛河冲毁其走向不明;西墙北段,沿涧河东岸随其走向迤逦南行,至王城公园西折过涧河,再两次转折后南行至洛阳理工学院南院内。郭城南墙,西接洛阳理工学院南院内的西城垣,向东过涧河、瞿家屯村,再向东为断崖,一般认为是被洛河所冲毁,故其东南城角不见。南墙残长约900米,将其与东墙延长线相连,全长估计有3400米。

郭城北墙之北,发现了谷水故道。东周王城郭城北的谷水,《水经·谷水注》中记载:“谷水又迳河南王城北……谷水又东流经乾祭门北……东至千金堨。”上述文字明确一个事实,谷水是经王城北东流的。现今的谷水(涧河),是从王城西南流入洛河的,说明谷水后来改了道。东流的谷水故道已基本湮没,但考古钻探和发掘工作已找到一些线索。在东周王城北垣以北的纱厂路和洛阳玻璃厂北区获得的大批钻探资料表明,东周王城北郊外的古河道深度在8.5米以下。研究者认为这就是东流的谷水故道[5]。

东周王城郭城西墙北段建于涧河东,南段西折建于涧河西。东周王城郭城西侧的涧河,一般认为该河道是周灵王二十二年(公元前550年)谷水暴涨南溢形成的,但笔者则有不同看法。《水经注》记载:“洛水之侧有石墨山。洛水又东,枝渎左出焉……枝渎又东,迳周山。又东北径柏亭南。又东北径三王陵东北出。枝渎东北历制乡,迳河南县王城西,历郏鄏陌,枝渎又北入谷。”察验东周王城以西地区,并无大的河道通向流经王城北的谷水,只有涧河故道在王城西南北连通谷水和洛水,所以此涧河故道应该就是文献所述的洛水枝渎。也正因为先有了洛水枝渎的存在,才发生了《国语·周语下》记载的“灵王二十二年(公元前550年),谷、洛斗,将毁王宫”这一事件。关于该事件,三国时期的韦昭作注云:“谷洛,二水名也。洛在王城之南,谷在王城之北,东入于瀍。斗者,两水激,有似于斗也。至灵王时,谷水盛,出于王城之西,而南流合于洛水,毁王城西南,将及王宫。”据此可知,洛水在王城南自西向东流淌,谷水则在王城北自西向东注入瀍水,但在周灵王二十二年 (公元前550年)的时候,由于突发洪水导致谷水暴涨,谷水从王城西沿洛水枝渎倒流至洛水,在王城宫城的西南部两水相遇斗成激流,危及了王宫的安全。有学者认为,现今流入洛河的涧河是在周灵王二十二年(公元前550年)由于谷水泛滥改道形成的。但笔者认为,如果在此之前王城西侧没有河道的话,谷水也不可能恰好从王城西这一区域溢出南流。合理的解释是,在此之前因为王城西侧有洛水枝渎的存在,才会在谷水暴涨的时候南溢从而形成水患。同时,东周王城郭城的北段在涧河以东依涧河迤逦南行,也充分说明该河道在东周王城郭城建造之前业已存在。

郭城南部的洛河,从文献记载来看,其流向基本未变,但河道应该存在南北摆动的问题。东周王城郭城南墙瞿家屯以东部分不复存在,一般认为是洛河冲毁的,这就说明洛河河道向北摆动的事实。河道宽阔、水量很大的洛河被作为东周王城南部的天然城壕。

东周王城郭城东存在壕沟。该壕沟与郭城东墙呈平行状态的南北向,沟内淤层明显,宽度超过10米(东出发掘区),深度距地表约6米[6]。从现今洛阳市北高南低的地势来看,壕沟内的水应是自北向南流。据上文分析的谷水在王城北自西向东流的事实,则东城壕内的水应来源于谷水,南至洛水。此壕沟是完全的人工城壕还是原有南北向河道,则不甚明确。

东周王城郭城建于谷水之南、洛水枝渎东西两岸、洛水之北和东城壕以西。由此可见,其郭城完全是依照“因天材,就地利”这一原则建造。

东周王城宫城的营建,也一如郭城。宫城西侧的河道即洛水枝渎,该河道在20世纪60年代被发现。据描述,河道宽约30米,淤土厚约12米,河道北起七里河村老石桥的东面,东行一段以后南转,一直南下入洛河。但从文中公布的比例尺来看,河道宽度应在100米以上,是洛水枝渎古河道的一段[7]。宫城东侧也存在一条古河道。这条河道位于仓窖区的东侧[8],其宽度近100米,深度10余米,南入洛河,北部向北延伸,在洛阳市第二人民医院北仍有发现[9]。宫城南为洛河。宫城北,在今行署路南侧发现一道宽3.5米、东西长达数百米的夯筑墙垣,墙北有深达7米以上的城壕遗迹[10]。这道墙垣和其北的城壕,在王城大道以西的原豫西印刷厂院内和三门峡驻洛办事处院内均有发现。墙垣和城壕再向东则与仓窖区东侧的南北向古河道相接[11],向西则与古涧河故道相通,这应与《洛阳发掘报告》中东周早期下层北组建筑北侧的古河道是同一条,该河道东西走向,宽约15米、深约4米[12]。

从上述可以看出,东周王城的郭城和宫城外围均以古河道连通人工壕沟构成四面环水的防御体系,这与《史记·六国年表·秦表》中所述秦都雍城 “城堑河濒”的营建理念相似。而这一理念的深层次背景,即是适应春秋战国时期诸侯争霸、兼并战争频发要求的“因天材,就地利”的建都原则。

二、非“中准绳”的道路和跨河而建的规划

东周王城城中道路发现若干条,但不是很明确。20世纪50年代,在瞿家屯东北面下层南北两组夯土建筑的东部,发现南北向的大路一条,路宽约20米,已知长度约900米,距离现在地面深约1.8米,与下层夯土建筑同属于一个地层,这条大路应是东周王城内的一条南北向大道。1957年秋,在瞿家屯东北、王城南墙的北面探出属于战国晚期的土路一条,方向正南北,长约1000余米,两端尚未到头。该土路南距王城郭城南墙约300米,西距涧河东岸约700米,路面宽18米左右,距现在地面深约2米左右,路土厚0.1~0.5米。根据报告的描述结合相关图例,可以看出1957年秋发现的大路应在瞿家屯春秋夯土基址群东宽约20米的南北向大路的东面约400米处。20世纪50年代,又在北墙T134南边发现一条南北向战国时期的土路,宽12米左右,已探出100余米长,土路在现地面2米以下,路土厚0.3~0.5米,该路向南断续仍有发现,发掘者认为这些南北向大路可能都是城内主要的道路[13]。2004年,在洛阳市蔬菜公司家属楼工地、东周王城东城墙下发现一条道路,呈南北向。路土堆积较厚,达0.14米,路土颜色为灰褐色,土质极硬。其上有4条清晰的车辙,4条车辙间距1.1米,方向355°(依车辙方向),路面宽度约6米。其时代当为春秋至战国早期,应为官修大道[14]。

《周礼·考工记》中记载:“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也就是说,东周王城内设经、纬大道各9条。王城内这种理想的经纬道路网,与实际考古发掘不符。同样因为遵循着“因天材,就地利”的建都原则,东周王城的道路网也是随郭城的非“中规矩”营建并根据城内功能区分进行的非“中准绳”式规划。

东周王城的西墙南段,在王城公园南西折,而且完全不考虑郭城外观,不惜两次转折,目的是将洛水枝渎(涧河)上游囊括于城内,最终形成郭城西墙北段在洛水枝渎之东、西墙南段在洛水枝渎之西这样一个跨河而建的城邑形态。东周王城之所以跨河而建,可以说是一种传统。《史记·周本纪》中记载:“公刘虽在戎狄之间,复脩后稷之业,务耕种,行地宜,自漆、沮度渭,取材用,行者有资,居者有蓄积,民赖其庆。”周先公公刘从漆、沮二水渡渭水,伐取材木,一般认为就是顺水而下的漕运通道。从周原遗址看,周原遗址河网密布,横跨祁家沟、贺家沟、齐家沟三条大的河流;丰镐遗址横跨沣河两岸,河网密布,包括新河、沧浪河、郊河、皂河等;成周城则横跨瀍河两岸,临近还有史家沟涧水、洛水等。东周王城的营建承袭了周人的跨河而建传统,其首要的考虑可能是漕运需要,其次是保护宫城用水水源的安全需要。从东周王城的布局来看,其宫城并不是如相关文献记载的那样居于中央,而是偏于西南隅。从《水经注》中关于“洛水”的记载来看,洛水在东周王城南自西向东流过,洛水枝渎在东周王城西自南向北注入谷水。宫城用水的主要水源,从瞿家屯战国大型夯土建筑群和宫城北城壕的发现来看,应为宫城西的洛水枝渎。而洛水枝渎的上游位于宫城之西,从保护宫城水源的安全考虑将洛水枝渎的上游圈建于东周王城内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这应是东周王城跨河而建的第二个原因。

三、面朝后市与左祖右社

东周王城是存在宫城的。有学者早就指出,东周时代作为国都的王城及其宫殿区域应靠近谷水(涧)入洛水之处[15]。也有学者认为,谷水即现在的涧河,王宫应在涧河入洛水处,就在瞿家屯附近[16]。笔者曾撰文从考古学上确认了“灵王二十二年,谷、洛斗,将毁王宫”这一事件的真实性[17]。笔者还专文讨论了东周王城的宫城问题,从考古学上确认了东周王城宫城的存在。宫城位于其西南隅,内有墙垣,外有城壕,具备了完善的防御体系。宫城在战国时期有所变化,宫城范围向西收缩,仅有原宫城的一半大小,但也有由夯土墙垣和城壕构成的独立城圈;原宫城的东半部分则是由城壕和墙垣构成另一独立的单位——仓城。春秋时期的宫城,是东周王朝的宫城,战国时期的宫城则为西周君的宫城。此外,2004年至2005年在东周王城郭城南墙以南、涧河和洛河交汇处的瞿家屯村东南部一带,发现有大型的战国晚期的成组夯土建筑群,笔者认为也属一座独立的宫城,它很有可能是史书无载的战国时期周赧王所居住的宫室建筑基址[18]。《左传·昭公二十二年》记载:“单子逆悼王于庄宫以归。王子还夜取王以如庄宫……单子使王子处守于王城,盟百工于平宫……焚诸王城之市。八月,辛酉,司徒丑以王师败绩于前城,百工叛。己巳,伐单氏之宫,败焉。”《左传·定公七年》记载:“己巳,王入于王城,馆于公族党氏,而后朝于庄宫。”文中提到王城内重要的宫殿建筑如庄宫、平宫等。平宫,注云“平王庙”;庄宫,则应是周庄王庙,根据上述《左传》的记述,庄宫也是朝会之所。《左传·襄公六年》还记载“陈无宇献莱宗器于襄宫”,此襄宫应为周襄王朝会之所。

考古发掘确认的王城内大型宫殿建筑有两处,一处位于瞿家屯东北部,该处宫殿建筑应是东周王城内的一组重要的宫殿;另一处位于涧河和洛河交汇处瞿家屯村一带,是周赧王所居之地。

东周王城的“市”,则位于宫城北部。在中州路以北区域发现东周陶窑数量当不少于百座,一些资料未公布,见诸报道的数量在40座以上[19]。这些窑址集中分布于两个区域,其一是东周王城西北隅东涧沟以东、小屯村东北部一带;其二是东周王城唐宫路以北、金谷园路东西一带。陶窑主要烧制陶器,也有砖瓦窑和烧造冶炼工具的。该区域还发现有冶铁遗址[20]、铸铜遗址[21]、铸币遗存[22]和制玉、制石作坊[23]等。其中,宫城北部的西北隅一带可能是官营手工业作坊区,其余则多为私营手工业作坊区。在小屯村东、南以及瞿家屯一带,瓦片堆积极厚,在地面上可以看到大量的板瓦、筒瓦和饕餮纹、卷云纹瓦当,而这些建筑材料都不是一般建筑使用的[24]。有学者据此推测,小屯村东、南部为东周王城的“市”[25]。这一说法笔者基本赞同。

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东周王城宫城居南,“市”居于宫城以北。据此,东周王城完全符合《周礼·考工记》中匠人营国“面朝后市”的营建原则。朝市的前后设置,《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考工典》卷十七《城池部》说得很清楚:“左者人道所亲,故立机庙于王宫之左;心者地道所尊,故立国社于王宫之右;朝者义之所在,必面而向之,故立朝于王宫之南;市者利之所在,必后而背之,故立市于千宫之北。 ”[26]《周礼》记载:“大市,日昃而市,百族为主;朝市,朝时而市,商贾为主;夕市,夕时而市,贩夫贩妇为主。”对《周礼》记载的三“市”,学者有不同的看法。有学者认为,三“市”是严格按照早、中、晚规定的时间,在固定的市场中进行的所谓“一城一市”[27];也有学者认为存在三“市”[28]。《左传·昭公三年》记载:齐,“国之诸市,屦践踊贵,民人痛疾”。这说明,齐临淄城内是存在“诸市”的。同样,东周王城也存在“诸市”。《左传·昭公二十二年》记载:“壬辰,焚诸王城之市。”这里说得也很清楚,东周王城应存在“诸市”。

据《周礼·考工记》记载,匠人营国中还有“左祖右社”这一规划思想。从考古发现来看,夏商周时期的宗庙、社稷问题并不清楚。西汉时期,这一问题不仅文献记载较为翔实,一些考古发现也证明了记载的可信性。西汉初年,在汉长安城中修建了太上皇庙、高庙和惠帝庙,后来又在长安城外东南部营建了汉文帝的顾成庙。西汉一代,在京城附近的帝陵之旁建了一批陵庙,如高祖长陵的高庙、景帝阳陵的德阳庙、武帝茂陵的龙渊庙、昭帝平陵的徘徊庙、宣帝杜陵的乐游庙、元帝渭陵的长寿庙、成帝延陵的阳池庙等。汉长安城社稷遗址位于王莽所建的宗庙建筑群西,它与汉宗庙建筑群遗址对称分布于汉长安城西安门南出的南北路两侧[29]。由此可见,“左祖右社”这一都城规划思想在西汉时期还没有完全定型。

从东周王城的考古发现来看,东周王城春秋时期的王陵区位于该城的东南部一带。根据考古发现,2002年在东周王城东南部洛阳市第27中学院内发现1座车坑、1座马坑及3座大墓,3座大墓呈东西向排列,其中两座“中”字形墓位于“亚”字形墓的西边。对于C1M10122“亚”字形大墓的墓主身份,发掘者判断可能是周平王的墓[30]。2002年7月至2003年3月,在东周王城广场工地发现东周墓葬397座,车马坑(含马坑)17座。该墓地发现2座“甲”字形特大型墓葬,墓道均在南,其中的XM66墓道长度超过70米,XM153墓道长度超过47.5米[31]。这2座“甲”字形特大型墓葬XM66和XM153应为春秋时期的国君墓。除此之外,1995年在C1M10122西北部清理了一座春秋晚期的“甲”字形 大 墓 C1M5239[32]、1974 年 在C1M5239北清理了一座“甲”字形大墓74C1M4[33],这两座大墓也应为春秋时期的周王陵墓,它们共同构成了东周王城春秋时期的完整王陵区[34]。东周王城的宗庙会不会像西汉时期的一样置于帝陵之旁呢?

在瞿家屯东南发现的东周早期夯土甲南、北两组建筑,北组建筑的四周有一道夯土围墙,在围墙内部发现最少3处较大面积的夯土基址,这无疑应是东周王城内一组重要的宫殿建筑。南组建筑紧靠北组建筑,在其中部有相距约20米的两道南北向并行的夯土墙基将其一分为二。在南组围墙的里面没有发现较大面积的夯土基址,它应该是北组建筑的附属建筑[35]。从西汉长安城的发现来看,王莽改制后的社稷,平面呈“回”字形,内外圈平面均为方形,边长分别为273米、600米,内外圈四面正中各有一门,社稷中央未发现建筑遗迹[36]。瞿家屯东北面夯土甲春秋南组建筑的东西两部分,都是外有墙垣、内无夯土基址,与王莽所建的“官社”遗存相像,若其中之一是东周王城的社稷遗存的话,则其西侧遗存更有可能是社稷。若上述推测成立的话,东周王城东北隅王陵区内的宗庙和瞿家屯东北面夯土甲春秋南组建筑的西侧社稷遗存,则与《周礼·考工记》中的“左祖右社”规划思想相吻合。

开展东周王城考古学系统研究,对于进一步完善中国都城制度史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而探讨其规划营建思想,对于揭示东周王城选址时对自然、人文环境方面的考量及东周王城营建时的人地关系和谐统一思想等具有重要意义,并为今后进一步保护利用好东周王城和洛阳的城市规划创造了必要的条件。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东周王城研究”(编号15BKG009)、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第九批特别资助项目(编号2016T90242)、吉林大学博士后(编号141485)、辽宁省大学生校外实践教育基地——辽海考古实践教育基地(基地编号10165201502)阶段性成果。〕

[1]郭宝钧:《洛阳古城勘察简报》,《考古通讯》1955年创刊号。

[2][15][24]考古研究所洛阳发掘队:《洛阳涧滨东周城址发掘报告》,《考古学报》1959年第2期。

[3][7][12][13][21][22][35]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洛阳发掘报告》,北京燕山出版社,1989年。

[4][27]李久昌:《国家、空间与社会——古代洛阳都城空间演变研究》,三秦出版社,2007年。

[5]叶万松等:《西周洛邑城址考》,《华夏考古》1991年第2期。

[6][14]郑州大学历史学院、洛阳市文物工作队:《洛阳东周王城东城墙遗址2004年度发掘简报》,《文物》2008年第8期。报告中城墙东侧的G1就是我们所说的壕沟,文中图二T1探方南壁剖面图比例尺标注错误,20米应为2米之误。

[8][11]洛阳博物馆:《洛阳战国粮仓试掘纪略》,《文物》1981年第11期。

[9][17]徐昭峰:《“谷洛斗,将毁王宫”事件的考古学观察》,《中原文物》2007年第4期。

[10]王炬:《洛阳东周王城内发现大型夯土基址》,《中国文物报》,1999年8月29日1版。

[16]李学勤:《考古发现与东周王都》,《欧华学报》1983年第1期。

[18]洛阳市文物工作队:《洛阳瞿家屯东周大型夯土建筑基址发掘简报》,《文物》2007年第9期。

[19]a.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洛阳发掘报告》,北京燕山出版社,1989年;b.洛阳市文物工作队:《洛阳东周王城战国陶窑遗址发掘报告》,《考古学报》2003年第4期;c.洛阳市文物工作队:《洛阳东周城内的古窑址》,《考古与文物》1983年第3期。

[20]洛阳市文物工作队:《洛阳东周王城遗址发现烧造坩埚古窑址》,《文物》1995年第8期。

[23]黄展岳:《1955年春洛阳汉河南县城东区发掘报告》,《考古学报》1956年第4期。

[25]孙智富:《东周列国都城城市布局形态研究》,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3年。

[26]《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考工典》卷17,《城池部》,中华书局影印本,1934年。

[28]杨生民:《论春秋战国的市》,《历史研究》1996年第3期。

[29][36]刘庆柱、李毓芳:《汉长安城》,文物出版社,2003年,第 142—149页。

[30]洛阳市文物工作队:《洛阳体育场路东周墓发掘简报》,《文物》2011年第 5 期。

[31]洛阳市文物工作队:《洛阳王城广场东周墓》,文物出版社,2009年,第6—556页。

[32]洛阳市文物工作队:《洛阳东周王城第5239号大墓发掘简报》,《考古与文物》2004年第4期。

[33]洛阳博物馆:《河南洛阳出土“繁阳之金”剑》,《考古》1980年第6期。

[34]徐昭峰:《试论东周王城的城郭布局及其演变》,《考古》2011年第5期。

(作者单位 辽宁师范大学历史文化旅游学院、大连现代博物馆)

[责任编辑 孟昭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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