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惜
唐秀一进屋,就看见桌子上摆了一堆商铺资料,赵硕正埋头钻研。“又要买商铺吗?”她问道。
“是啊,妈说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买以后要后悔。”赵硕算不上妈宝男,但他母亲的威严却时刻凌驾在小家庭之上。
“可咱们说好要补办婚礼,买商铺的话……”唐秀斟酌了一下才说,“婚礼,不打算办了?”赵硕抬头看了她一眼:“买商铺机会不多,补办婚礼以后有的是机会。”
多么熟悉的话,3年前刚经营商铺时,赵硕跟她说,等生意稳定有了积蓄再办婚礼。可是等了3年,忽然蹦出另一个商铺,婚礼又遥遥无期了。
唐秀不是要大操大办弄个世纪婚礼,只是想要一个让亲朋好友见证幸福的小仪式。可赵硕家人却觉得她不懂事,非要一个仪式显得矫情,不仅花钱,还耗费精力。
唐秀是个北方姑娘,为了赵硕才留在浙江。且不说人生地不熟,吃不惯睡不惯,平日生活里的酸楚,她从不向人言说,然而延迟的婚礼却在摧毁她的耐心。
除了邻居和亲戚知道他们是夫妻,有几次家里来客人,无一不带着讶异的表情问,赵硕,这是你女朋友?
赵硕爱自己吗?她忽然开始怀疑这段感情,若是爱,为何连一场仪式都不愿配合;若是不爱,那她何苦要继续这场婚姻。
那日,唐秀正好上楼,无意中听到赵硕和父母在说话。“爸妈,我们打算最近办婚礼,你们觉得怎么样?”
“唐秀都随你待在浙江了,不就看中咱手里那点钱,婚礼办不办都没差,难不成她还能飞走不成?婚礼就是走过场,这种形式主义就别弄了。”婆婆口气坚定。
唐秀惊呆了,原来自己的形象竟是如此的不堪,婆婆认为她是为了利益才远嫁他乡。
“妈,你怎么这么说唐秀,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赵硕提高了音量,显然是发怒了。
后面的对话,唐秀不想听,也没必要听。赵硕出来时,她就站在楼梯口。“你都听到了?”赵硕紧张地问。
“如果婚礼的钱我来出,婆婆还觉得我是贪你家的钱吗?”她一直努力把公婆当亲人,可他们却从未给她发放入场券。她刚说完,婆婆正好从房间走出来,表情有点尴尬。唐秀没打招呼就下了楼梯。
她打算回趟娘家散散心,那兒还有个30岁不嫁就愿意娶她的死党余宁。余宁说:“赶紧回来,大家给你开个Party,人人都穿婚礼服出场。”
走之前,赵硕说:“你再等我几天,等我处理好生意,跟你一起回去。”“你每次都说等,婚礼要等,探亲要等,什么都要等。再好的感情都会等没的。”唐秀顿了顿,说了一句轻不可闻的话,“可能有一天,我也不等你了。”
回到老家,爸妈一看赵硕没有一起来,就知道他们出了问题,可左右问不出个所以然。倒是余宁,还真给唐秀办了个婚礼Party,男生穿婚纱,女生穿礼服,好不热闹。聚会上,唐秀搂着余宁,自拍一张照片发给赵硕:“婚礼有人补给我了。”
看到照片的第三天,赵硕急匆匆买了机票飞过来。“怎么忽然来了,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再不来,怕老婆被人抢了。”赵硕瞥了一眼唐秀,却瞧见她嘴角露出得逞的微笑。
几天后,婆婆也打来电话,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我让赵硕把亲家的机票买好了,过来一起商量下婚礼的事,秀儿,妈之前有些过分,你别往心里去。”婆婆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愿意低头,唐秀也不再硬撑着,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她回到婆家,家里收拾得干净整齐,装饰了很多喜庆的物件。婆婆变化很大,从前光使唤她干活,现在婆媳俩有说有笑,一起忙活。
婆婆说:“秀儿,妈以前不是故意为难你,我做生意久了,什么事都习惯当生意看,脑子糊涂了。”“妈,都是一家人,以前的咱不提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婆婆听了,乐得咧开了嘴。
接下来,两家父母一门心思扑在婚礼上,挑日子、选酒店、婚礼预算等由公婆初定,然后一家子聚会商量,确定出最终方案。
婆婆拿着一叠婚礼准备的本子计算着明细,唐秀心中生出一丝暖意,其实婆婆的小算计都是为了生活,以前会有嫌恶之情,现在却觉得亲切。“妈,我和赵硕一定努力,争取明年让你抱上孙子。”唐秀握着婆婆的手,笑声在屋子里回荡。
(摘自《女性天地》2017年7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