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扬州玉雕工艺的现代旅游纪念品设计

张娜娜 马羽菲

（泰州学院 美术学院， 江苏 泰州 225300）

现代旅游纪念品是地域文化的物化形式，也是传统工艺的传承载体。扬州玉雕工艺以其独有的艺术魅力著称于世，在我国灿烂的艺术史上书写了浓重的一笔。在旅游经济的带动下，扬州玉雕也面临着创新设计的机遇和挑战：一方面，各地的旅游纪念品设计因缺乏创新、缺乏收藏纪念的价值满足不了现代人高品质的审美需求，为扬州玉雕这一以高品质的原材料为载体的工艺形式提供了良好的创新机遇；另一方面，扬州玉雕对原材料、工艺技术、创新能力等方面都有很高的要求，而这些高要求远非短期之功可以达到的，在这样的背景下，年轻一代的从业积极性严重挫伤，致使扬州传统玉雕工艺后继乏人，亟待保护，更缺乏适应时代和市场需求的创新产品。因此，通过挖掘地域特色题材、运用现代设计方法、满足现代人审美需求开发设计适应现代语境的扬州玉雕旅游纪念品显得尤为重要：既能适应市场需求，有效地运用市场的激励效应对扬州玉雕重新定位，又能适应时代需求，有效地在青年一代中弘扬传统工艺文化。

一、提炼地域元素，表达乡土情怀

近年来扬州玉雕原料稀缺，大件作品的创作以及转化成经济效益的周期较长，许多玉雕大厂也转为利用边角料设计制作玉雕小件的旅游纪念品。旅游纪念品是旅游商品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旅游目的地形象的物化表现,在旅游经济中有突出的地位。[1](P01)旅游纪念品作为旅游经济的衍生物，更应体现浓厚的地域特色。扬州位于江苏中部，是首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有着丰富的旅游文化资源。在历史上扬州玉雕的地域特色是兼具宫廷贵族风格和文人雅趣的[2](P66)，具体体现在用料精良、雕工精巧，造型追求层次丰富、意趣雅致。这在现代扬州玉雕大师顾永骏的作品中也有体现：如图1，顾大师的作品《兰亭雅集》灵感源自王羲之名篇《兰亭序》，选用和田白玉籽为原材料，以深浅浮雕描画出文人雅士在崇山峻岭、茂林修竹间，将清流激湍引作流觞曲水的情景。雕工精巧至极，整体画面清新舒畅，景物层次丰富，人物神态丰富传神，形象刻画了“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的文人情怀，这也体现了顾大师在创作中对题材选择的宗旨：“根据玉料的大小、形状、脏绺、皮色、阴阳面等因素确定的，往往按照文人的审美角度去选择那些古典文雅、富有情节和文化内涵的题材”。[3](P84)

图1 《兰亭雅集》和田白玉籽

图2 玉挂件《莲花五亭》设计方案

今天，面对多元文化的冲击，人们越来越重视对文化根源的追思以及独具个性的表达方式，越来越浓厚的乡土情怀成为现代人挥之不去的情感特征。如果我们挖掘地域特色的题材，以“润泽以温”的美玉为材进行创作，既能传承扬州传统玉雕的雅致，又能借玉抒情，将温婉的南方特色、乡土之情物化珍藏。因此，挖掘有地域文化内涵、能体现创造智慧或者先进价值观念的人物、风景、人文景观等资源都可以作为玉雕设计的题材。以人文景观为例，五亭桥、白塔等都是极具南方特色的人文建筑，也体现了人类设计创造的智慧。如图2，玉挂件《莲花五亭》设计灵感来源于被人们视为扬州的城标的五亭桥，它如瘦西湖的一条华美腰带，又似莲花出水，故称为莲花桥。它既是《中国古桥技术史》中的孤例，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杰作。[4](P38)设计方案以朝霞光辉中的五亭桥正面造型和映日荷花为设计素材，用抽象的方法提炼出设计元素的基本特征，整体玉饰的外轮廓采用近于圆形的荷叶造型，并借用传统装饰手法将五亭桥、荷花形象设计成圆形适合纹样；可选用绿色的美玉为材，在工艺上综合运用镂刻、线刻、浮雕的技法，先用镂刻的方式刻画出五亭桥的轮廓，突出五亭桥“上建五亭、下列四翼，桥洞正侧凡十有五”的造型特征，上方以线刻的形式刻画出漫天荷叶、映日荷花环绕五亭的美景，下方用深浅浮雕的抽象形式表达了五亭桥桥下碧波万里、令人心旷神怡的神韵。借以此方法，如果我们采集瘦西湖其他景点为元素开展设计，可以更形象地把扬州代表性的人文景观形象融入玉雕设计中。例如，瘦西湖景点吹台，又名钓鱼台，巧妙地运用了“框景”手法，成为中国园林“框景”艺术的经典之作。在吹台远眺，远景中比例秀匀的白塔形象刚好映入画中，凸显了扬州造园艺术把外来景致融入近景的巧妙手法。我们提炼这一情景元素进行玉雕挂件设计，可以选椭圆形白玉为材，借用吹台的圆框嵌套白塔的造型，用镂刻的技法于白玉中间部位刻画白塔轮廓，白玉上方用镂空和刻线相结合的手法刻画祥云纹样，白玉下方线刻的方法刻画水波纹样，描绘出白塔“玉立亭亭，晴云临水”的感觉，突出白塔温婉的气质，与美玉品质相互呼应，也是极具南方地域设计特色的设计方案。

二、运用现代方法，进行创新设计

扬州传统玉雕讲究材美工巧，追求逼真传神和适度夸张。然而，要使玉雕作品传神、有意境，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到的，需要雕刻者长期地艺术实践，才能将自己人文修养与玉材原有意境完美结合，创作出较高艺术价值的作品。被誉为当代山子雕第一人的中国工艺美术大师顾永骏，出生于艺术世家，从小便受到中国画艺术熏陶，加上潜心钻研，才能从容地因材制宜，最大限度地尊重、保留玉材料本身的美感，将文人情怀如画一般地表现在玉雕工艺中。如图3顾大师圆雕作品《荷花仙子》，作品刻画的是一个清丽、悠然的仙子头部微侧、双目微闭，轻轻飞舞的飘带、微微荡起的水波仿佛都在暗示她正在享受这随风弥漫的莲花清香。清丽的仙子、圣洁的莲花、精湛的雕工、传神的造型与和田白玉籽这一材质相得益彰，更巧妙的是作品中，一个莲叶上的蜻蜓、一个仙子手中的香囊却有别样的色彩，正是顾大师在创作中巧妙留下的是原材料的艳丽皮色，运用色彩的对比，更加凸显出荷花仙子超凡脱俗的优雅气质。

图3 《荷花仙子》和田白玉籽

图4 玉挂件《掩面少女》设计方案

目前扬州玉雕行业良莠不齐，传统玉雕已经被僵化为教条式的工艺。[5](P31)面对市场的需求和创新压力，出现了两种极端现象：一方面，一味的追求仿古和过分凸显雕刻技巧，不但掩盖了玉料本身的艺术美感，也使作品创作周期非常长，致使许多玉雕企业不堪重负；另一方面，过分强调市场效益，使用机器制作，批量生产，不尊重玉材料本身的肌理效果，严重损坏了玉雕产品的审美价值。面对这样的问题，我们不能否定现代科技发展的巨大推动力，打着坚持传统的旗号因循守旧，致使扬州玉雕工艺发展裹足不前，而是应该充分利用现代科技提高创新能力，借用现代设计的表现手法更好地诠释美的形式规律，用尽量简练的造型语言，最大限度地体现玉料本身的美感，来缓和扬州传统玉雕因材制宜的创作原则与现代机械化生产之间的矛盾冲突。现代计算机设计成为青年一代设计师生存的必备技能，在设计领域产生了巨大影响：3D打印技术能直观地体现设计方案，现代雕刻机器能按照计算机设计方案精确地进行雕刻，减少人工雕刻的失误。而这里需要强调的是运用计算机技术并不是说明人工智能可以替代玉雕工艺师的创新思维，而只是玉雕工艺师快速、直观地实现多种设计方案的有利工具而已。因此，我们借助计算机设计技术，结合原材料特征进行雕刻的方案设计，将更有效地提高创新效率。在如图4，借用现代设计软件Photoshop软件设计的玉挂件《掩面少女》的设计模型，创作灵感来源于瘦西湖狭长蜿蜒的水域，犹如一个窈窕的少女，岸边随风摇曳的垂柳，如同少女娇羞的神态。设计稿用简洁的线条表现垂柳依依的感觉，恰似少女低垂的秀发半掩脸颊，左侧以镂刻的形式抽象地表现出瘦西湖主干水域狭长、优美的曲线，犹如少女低头沉思的侧面剪影，而曲线周围浅浮雕刻画的纹理,却又如同散落的明珠衬托出了少女难以掩饰的清丽气质。这个设计方案，综合运用了镂刻、线刻、浅浮雕等工艺技法，但设计简洁，即便运用机器生产，也可以用最少的雕刻形式、最大限度地保留玉材料本身的美感。

三、拓展设计寓意，体现现代审美

传统玉雕装饰“玉必有工，工必有意，意必吉祥”，丰富的吉祥纹样是中华民族创造出的一笔财富，玉饰雕刻艺术反映了中国悠久历史的文化特色。[6](P297)例如，玉白菜谐音“遇百财”，古人就常以白菜的造型做玉雕摆件，期望富贵吉祥；而花生又名长生果，代表长生、多子，暗喻自强不息的精神和多子多福的愿望；牡丹花寓意富贵，加上美玉的收藏价值，更有长久繁荣的意思。玉雕装饰设计的吉祥寓意是我国艺术的瑰宝，是劳动人民创新的智慧，蕴含着对生活美好的祝福。在现代语境下，文化的多元融合，人们既对生活一如既往怀有着美好的希望，又在审美观念上追求个性的彰显，因此，我们应当适应时代需求，结合现代语境，拓展扬州传统玉雕设计的吉祥寓意，从以下方面进行符合现代审美观念的玉雕设计：继续延续传统玉雕工艺在吉祥寓意方面的创新方法，设计出符合现代语境的玉雕吉祥造型；打破全国各地旅游纪念品千人一面的局面，强调扬州地域特色，进行个性化设计；进行同主题的系列设计，增加作为旅游纪念品的设计附加值。

图5 玉挂件《玉树琼花》 设计方案

首先，设计出符合现代语境的玉雕吉祥造型。以针对青年群体设计的配饰设计为例，青年群体处于组建家庭、开拓事业的关键阶段，对感情、事业等方面有美好的期待和向往，我们在提炼吉祥寓意时也可以在这些方面展开联想。例如，用盛开的花朵和圆满的月亮造型来表现爱情美满、花好月圆的寓意，用树叶丰茂、欣欣向荣的造型来表达事业兴旺、大业有成的寓意等。其次，挖掘代表扬州形象的建筑、植物、民俗等元素，巧妙地把地域文化融入玉雕中，进行个性化设计，增强旅游纪念品的纪念价值，例如，民俗“花朝”也带有典型的江南气质:“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这是旧时江南民间庆贺百花生日风俗盛况的真实写照。扬州时俗，“花朝日”用红布条系在花枝上，谓之挂红，有祈良辰美景，百花繁盛的寓意。再次，把同一主题元素运用在挂件、摆件等不同形制上，进行成对、成套的系列化设计，使玉雕更有收藏价值，同时还可以衍生出的相应的包装、广告等设计。如图5，玉挂件《玉树琼花》的设计灵感来源于扬州市花琼花，琼花的寓意是“魅力无限、美丽、浪漫、完美的爱情”。扬州市区文昌中路的北侧有一个著名景点，古为宋徽宗赵佶赐金字匾额为名的题“蕃釐观”。“蕃釐”出自《汉书·礼乐志》“惟泰元尊，媪神蕃釐”，蕃指多、大，釐代表福气，蕃釐即多福大福，因扬州古琼花生长于此，后称“琼花观”。而“玉树琼花”本意是指雾凇现象，也常用来比喻白色的物体晶莹剔透，如白玉雕琢一般。设计方案拟以白玉为材，以相同的形制设计一对玉挂件。挂件整体是近于长方形，玉树和琼花以镂刻的形式嵌在圆形里，设计寓意为“圆满、纯洁的爱情”，圆形位于整块玉的下方，与上方的大块留白形成虚实对比，予人以玉材料本身的美感想象，消弱过分雕琢的视觉压力，符合现代人的审美情趣。此外，我们还可以以“玉树琼花”设计对戒、手链等其他配饰及相应的产品包装设计，有效地促进旅游经济的发展。

四、结语

现代旅游纪念品设计是地域文化的物化形式，是传统工艺的传承载体。适应时代需求，开发富有地域特色现代旅游纪念品可以借鉴传统工艺的艺术形式。因此，基于独具魅力的扬州玉雕工艺，巧妙地设计出运用地域题材、运用现代设计的表现手法、能够被现代审美认同的高品质现代旅游纪念品，将有益于带动包装、广告等其他设计形式的发展，为进一步活跃旅游市场、促进旅游经济的发展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