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佳丽
那次搬家,爸爸找来了一辆高篷卡车。从车上跳下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身上穿着淡绿色的短袖,让人一看便知是某个搬家公司的。过了一会儿便看见这帮年轻人上上下下地跑起来,背上背着一件件大大小小的家具。
在这炎热的夏季,背着那庞大的家具上楼下楼,很是辛苦。门口那大卡车快要装满时,搬家工人一个个已是汗流满面。突然,楼道里飘出一阵口哨声,这清脆的口哨声开始还混杂在楼道里各种人的交谈声及各种碰撞声中。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口哨声渐渐盖过了别的声音,渐渐充满了整个楼道,直至最后仿佛只剩这清脆的口哨声。
哨声由远及近。一个搬家工人在肩上扛着一个大木箱出现在上一层楼梯拐弯处,他走得很慢,也很小心,他个头不高,又曲着腿,以防木箱擦着墙壁。
他的头发中夹杂着许多灰尘,那张已是通红的圆脸上,颗颗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一双眼睛时而看看头顶上的顶棚,时而看看脚下的楼梯。淡绿色的短袖因为浸透汗水成了深绿色,那不知名的曲子正从他嘴里传出来。
我看着他,只觉得如此轻松悠扬的口哨声,与这眼前沉重的木箱、通红的脸庞太不相称了。搬家工人看见了我,停住口哨,朝我一笑:“你好!”我也连忙与他打了个招呼,站到了一旁,给他让路。他又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说了声谢谢,便又吹起了口哨。我依旧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下楼去。
第二天刚到七点,就听见一阵敲门声。开门一看,门口站着昨天的搬家工人们,敲门的正是那位吹口哨的师傅。工人们一进屋就开始搬昨天没有搬完的家具,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多趟,最后只剩下一个单门立柜。
那个吹口哨的工人正把大立柜移出门,突然传出一阵陶瓷的碰撞声。我拉开抽屉一看,里面装了几件陶瓷用品。他皱了皱眉,把抽屉抽出来放在一旁。“只剩这几件了,就一起搬下去吧!”妈妈对他说。“不行,会撞破的。”“没关系,这些东西不值钱,免得还要再跑。”“没事!我再跑一趟!”搬家工人很堅决地说。
他下楼梯时我对他说:“哥哥,你的口哨吹得真好!”他笑笑说:“我常吹。”“干体力活不是要憋足了气吗?”“怎么会呢?吹着口哨干起活来才有意思呢!”他说完对我又笑了笑,然后背着那沉重的柜子慢慢地走下楼。
到现在,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搬家工人,大概以后也不会再见。但这个炎热的夏季中,一听到口哨声,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他:曲着腿,扛着一个大木箱,汗水浸湿了衣服,而一阵轻快、悠扬的口哨正从他嘴里飘出来……
【作者系甘肃省成县一中高一(11)班学生,指导教师:阎润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