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新总统，会怎样同中国打交道？

任翀　廖勤

接手中美这对21世纪最重要的双边关系后，白宫新主人将如何绘制对华政策蓝图？中美关系今后将走向何方？

即将走马上任的特朗普总统，会怎样和我们中国打交道？在美国对外关系“版图”中，中国无疑是重中之重。未来，接手中美这对21世纪最重要的双边关系后，白宫新主人将如何绘制对华政策蓝图？中美关系今后将走向何方？

对华政策存在不确定性

在今年大选中，虽然中国并未成为热门话题，但是在特朗普的竞选语录中，“中国”出现的频率并不低。

他没少吐槽中国——“因为中国，我们失去了5万个制造业工作机会，甚至是700万个工作机会。”“我们与中国的贸易是非常不平衡的，今年我们对中国的贸易赤字是5050亿美元。”

他也没少对中国放狠话——他誓言如果当选总统就把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并对中方产品征收45%的进口关税。

但是，他也很策略地自圆其说、留个余地——他强调自己并不是在对中国“发飙”，而是对美国领导人的“无能”表示强烈不满。

他甚至很“自相矛盾”地向中国示好——在今年4月底首次发表外交政策演说时，特朗普表示，如果11月当选总统，将寻求改善与中国和俄罗斯的关系，重新赢得两国的尊重。

这样一个零政治经验的总统，他的对华政策将呈现怎样的“画风”？

如果希拉里当选，尚能从她的从政履历中提取未来的参照系数。但是，特朗普在政治资历上却一片空白，目前只能从他在这次大选中的表态里寻找蛛丝马迹。

在同济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研究院院长夏立平看来，未来特朗普政府的对华政策不确定性较大。但是，可以预计，特朗普上台后，美国对中国的态度会较奥巴马政府强硬，对华制约一面会加强。“对华采取更强硬政策已成两党共识，即便希拉里获胜，也同样会如此。但是，强硬的表现形式会因人而异。如果希拉里当选，会更多表现在军事上，而特朗普的强硬一面会体现在经贸关系上。”

比如对中国纺织、化工、钢铁和橡胶等输美产品提高关税，从而保护美国产业和工人阶层利益。同时，也不排除特朗普在汇率方面向中国发难的可能。此外，如果《中美投资协定》无法在奥巴马任期内谈成，未来落入特朗普政府手中也恐前景难定。

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主任、吴心伯教授认为，由于特朗普此前并未过多阐述对华政策，目前还很難预判。但是，未来优先聚焦经济议题的可能性较大。由于特朗普的贸易保护主义色彩，也不排除与中国打贸易战的可能。但是，这并不表示中美经贸关系将受到冲击，最多只是发生局部摩擦。因为，破坏中美经贸关系损人不利己，这也并非美国本意，一些政策做法更多只是种手段而非目的。

在军事和安全领域，作为反建制派的特朗普，其主张也不同于传统共和党人。他认为，美国不该再扮演为盟友提供安全保障的重要角色。为此，他不主张为保护日德韩等盟友安全进行资源投入，希望后者自身承担更多防务费用，并威胁要撤出驻韩美军。但是，他又允许日韩自行发展核武，“这又是一大不确定性，亚太地区形势恐将发生重大战略变化。”夏立平说。

吴心伯则认为，相比希拉里重视传统地缘政治利益，特朗普会相对淡化地缘政治竞争。美国未来依然会重视亚太，但是对于奥巴马政府力推的“亚太再平衡”政策，特朗普会有所调整，而且会抛弃这种提法。不过，对亚太的军事投入将会继续，到2020年前将60%的海军和空军兵力以及6成战舰部署在亚太地区，这一既定决策应该不会改变。

同时还值得注意的是，美国未来亚太战略重心将转向东北亚，将重点解决朝鲜半岛问题，这也是来自特朗普顾问团队的出谋划策。相对来说，特朗普对南海问题的关注程度将会降低。

“前后不一”恐难免

从以往经验来看，美国总统在对华政策上，“上台前怎么说”和“上台后怎么做”往往并不一致。比如前总统卡特竞选时曾严厉批评中国，但中美两国正是在其任内实现关系正常化。前总统克林顿在竞选中也多次指责老布什对中国“过于宽容”，并在知识产权保护等诸多问题上频频向中国发难。但在克林顿执政的8年时间里，中美关系依然取得长足发展。

最明显的“前后不一”是小布什总统。竞选时不遗余力攻击中国，上台后的对华政策却发生戏剧性变化：最初视中国为对手，全方位施压，不久碰到撞机事件，中美关系更是坠入谷底；但是“9·11”事件发生后，中国捐弃前嫌，向美方致以慰问哀悼，并表示愿意协助救援，并愿与美方“加强对话、开展合作”，打击“一切恐怖主义暴力活动”，此后小布什的对华态度发生逆转，也改变了中美关系走向。

所以，在吴心伯看来，特朗普执政以后对华是否强硬或者强硬到什么程度，并不是以其个人好恶来决定的，而是取决于具体政策环境、政策条件，特别是中美之间的互动。此外，特朗普未来对国务卿、防长、国家安全顾问以及外交团队的人事任命也值得关注，整个智囊团队也将左右对华政策的走向。

夏立平补充道，特朗普其人有三大特点：霸道总裁、等级观念和极度精明，这些个人特质不可避免会影响政策制定，包括对华政策。但是，这并不代表特朗普版的对华政策会与奥巴马政府的对华政策完全背离，短期内可能调整性偏多，但从中长期来看，依然是延续性为主。因为中美关系的性质决定了美国对华政策无法“任性”。

中美关系基本面不会变

在近三任美国总统中，小布什和克林顿上任后，中美关系呈现低开高走态势，奥巴马总统8年之中则是“高低高”的马鞍形。那么，特朗普接掌白宫后，中美关系又会是怎样一番走势图？

吴心伯预计，和希拉里的“低开”预期相比，特朗普“平开”的可能性更大。这与中美力量对比以及所处时代背景的变化有关。

在克林顿、小布什上台时，美国相对中国还处于强势状态，因此在战略等多个方面向中国施加压力。到2009年奥巴马出任总统时，恰好赶上全球金融危机，美国经济陷入困顿，而中国已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亮点，美国需要中国的帮助。在这一背景下，奥巴马上任第一年就访华，使中美关系热烈开局。

如今，新一届美国政府又将面对新的态势，虽然美国综合实力依然领先，但中美之间的力量差距相比过去已然缩小，中国的经济总量已占美国经济总量的60%；与此同时，随着中国力量的上升和影响力的扩大，在全球治理上，美国需要中国的地方越来越多。而且，对华关系并非美国新政府的优先课题，相比之下，解决内政问题倒是新政府的当务之急。这次大选凸显美国政治和社会的分裂，弥合裂痕、凝聚国家会是新总统上任后的首要任务。

夏立平则判断，特朗普担任总统后，由于对华制约一面会加强，中美关系预计仍会延续“低开高走”的传统走势。新政府一般会有6个月的内外政策评估，其中也包括对华政策评估。“两国关系会进入一个磨合期，估计会持续l到2年时间。”他认为，由于双方经济依存度高，中美关系的基本面不会变，会继续维持既合作又竞争的关系。

吴心伯也表示，总体而言，中美关系保持“稳中有进”的态势可以期待。中美关系在大局稳定的基础上将继续向前发展；在全球治理层面，处理传统与非传统领域挑战时，两国合作也不可或缺。尽管双方的竞争摩擦也将如影随形，甚至不排除因突发事件而导致关系出现紧张，但是，“中美关系的重要性决定其‘大到不能倒，双方都会理性面对并处理这些分歧和摩擦。”（资料来源：上海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