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李丽琴
横场遗落在大山深处的古驿站
文·图/李丽琴
寒露前后,早晨起来看到雾气跑进院子里,不用看天气预报,也能知道这一天定是大好晴天。
不识字的母亲说这些话的时候常常底气十足,历经了70多个秋风寒露的她对天气的把握还是有一定的准确性。比如2016年10月4日就是这样的一个日子,早上的雾浓得看不清50米外的事物,那些长在荒田里的灯芯草在雾气来来往往的亲吻中冒着冷汗,而白天,10点左右,阳光就很快烤干了所有植物上的雾水,白晃晃地照在瓦棂身上了。我们就在老家坐北朝南的屋檐下,一边晒着暖融融的阳光,一边说着与横场有关的话语。去过横场村的人说的是马匹、蓖麻、蔓菁、山坡、木楞房、滇戏等与它有关的事物,而我只知道它是一个传统村落。
我们是计划了很多次以后才启程前往去横场村的。横场村是滇西北剑川县入选中国传统村落的20个传统村落之一,离县城较远,有90公里左右,离所属弥沙乡政府驻地也有17公里。雨水丰沛,给了山地农作物充分的水分,让它们能够在不同的季节里及时展示生命的风采,也让我们能一路欣赏到金灿灿的丰收景象。弥沙乡的村落分布在弥沙河两岸和山野间,山地遥远,但在路上行走,河谷里的村落和梯状的自然景观尽收眼底。季节赋予大地不同的性格和特色,弥沙河已经过了一年中性格最张扬的时候,正平和地流向远方。两岸树木还保持着青翠的原色,但梯田里的稻谷已经完成了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成熟、饱满的历程,正以谦卑的姿态,静待收割。长着秋草的田埂把一片片金黄色的稻谷分成一丘丘似月牙似河湾的田块,层次分明,让人除了从视觉上欣赏丰收的大美,更能从心里感受到大地的喜悦和幸福。即便在车里,我们的心情也如花一般灿烂。
山高水远,弥沙河一路南下就会汇入黑潓江,而进横场村的路要在某一个段落告别弥沙河,从弥沙乡通往象图乡的公路中岔进。这条路是弯子较多,但路况较好的水泥路,并没有预期中的难行。多年前,有亲戚到这个村做木匠活,跟我们说得最多的是这个村的遥远和贫困,以及他们出门做活的艰辛。那个时候,他们背着斧、凿、锯、钻、锉等传统木工工具出门讨生活,在山路上负重行走,眼中的横场村是走了一坡又一坡才能抵达的山野乡村,遥远,落后,闭塞。
和人一样,即便时光不紧不慢,在风雨的磨蹭中,一个村庄也保持不了它最初的模样,顶梁柱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老去。那时候,横场村就是这样子的一个村庄。村人在山林间放牧一些牛羊,在坡地里种一些适合生长的蔓菁、芸豆、土豆,在房前屋后的蓖麻和四季豆混合的气味中,用马驼过一天天的太阳和星月。木头的椽子和栋梁有它们的使用期限,到了时限就腐朽倒塌,留也留不住。那些斧、凿、锯、钻就是用来更换或修理一些旧物的,在匠人的手中,它们替换了一些被炊烟浸染的旧物,给旧日子添置了一些新木头的清香。春风没有白吹,阳光雨露也没有白洒。
岁月,总是在悄悄地改变着一些事物,人在不同年龄段有不同的精神面貌,横场村在不同时期也有着不同的面貌。现在,当我们来到横场村,我们看到的传统古老的白族院落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一个向阳的山坡上,与青绿的农田、山林构成和谐的山村风光,让人感受到一种自然的静谧安详。
入村口为东北方向,时值深秋,瓜果都成熟了,驮着土豆的马匹从小道低处走上来,在赶马汉子的吆喝声中左转右转才上了进村的道路,我们迎着热烈的阳光,紧跟着马匹走进村里。
村庄在山坡上,民居都依山而建,一条石头铺就的路从村中横穿而过。路两边有很多传统白族民居建筑形式的老宅,这些老宅都为两层土木结构楼房,随地势的高低及道路的弯曲灵活布置,一排排一座座规律有序。老宅的墙根石头砌的部分有一人左右高,上部分是土砖砌或土舂的墙,墙上有一些被炊烟熏得黑黑的正方形木格窗子,房前屋后的柴垛经雨淋日晒,完全没有了植物的色彩,变得黝黑,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森林腐木的气味。走进去,有“两房一耳”和“三坊一照壁”,也有“四合五天井”。细看这些院落,房屋建筑大部分采用的是中原殿阁造型,飞檐串角,墙面多用砖瓦垒砌,木质部分的凿榫卯眼结合得精巧严谨,楼面以木雕、彩画、石刻等组成丰富多彩的立体图案,虽然都在山坡上逐层上下,却是家家有院,户户有花,古朴大方,外拙内秀,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温馨和舒适。村庄地处偏远,室内装饰也和别的村庄一样集中在门窗,并以剑川木雕工艺雕刻的动物、植物纹样等为主,让人看到了木雕的丰富品种和精湛技艺,也显示出木匠的用情和用心。
村里有很多木楞房,颜色都旧得发白了,有些是空的,像是着意打造的一道风景。有些里面散发着浓烈的马粪味,偶尔会见到一两个马头从木栏上探出,吃着槽里的草。没有门的那些变成了土鸡的天下,有的在里面私语,有的用爪子使劲刨食,见到来人,都睁大了警惕的眼睛。小狗见到我们不是狂吠,而是摇着尾巴和女儿戏耍。在木楞房与土砖房之间游走,听鸡犬相闻,看马嘶牛叫,感受到的是一种扑面而来的原始乡村气息。
我原是称杨树明为叔叔的,他头发全白,起初我在竹林寺门口见到他时没有判断出他60岁,后来听说他和我表哥是“亲家”便改口叫大哥。杨树明早年赶过马帮,经常在横场村和弥井村之间的两条山路上行走,两条山路分别长30华里和25华里,如果车在路上行驶不会感到有多大差别,但对于马帮和脚步来说,5华里路并不短,能磨去草鞋的一层鞋跟。当然,25华里的路会比30华里的路陡峭一些,因为它相对是捷径。
杨树明懂得横场村的历史,他提及一些事物时的声情并茂能让人暂时忘却眼前的时间,轻而易举地进入一个村庄的历史画面。横场村原名叫辛滨邑,村庄自明朝时期迁入,已有六百年左右的历史。我在跟别人交流的过程中了解到很多滇西北的白族古村先民来自南京应天府,但杨树明告诉我横场村的先民是只隔着几十里的弥井村杨姓人。他听过的传说是,弥井村牧羊人把羊群赶到周边山坡放牧后发现羊群长得特别肥壮温顺,就在此盖了房屋住下来牧羊定居。
和万事万物一样,一个村落的形成和发展有它的偶然性和必然性。横场村古时附近有滇西北著名的乔后井、弥沙井、诺邓井、啦鸡井等盐井开采,村庄成为盐马古道的必经之路,是盐业兴盛时期重要的关卡驿站。马帮从村中经过,东行可抵达附近的弥沙井,南行经象图后可一路到云龙的顺荡、石门等盐井。盐马古道的兴盛让一个又一个的村庄成为历史上的繁荣之地,也使横场人丁兴旺,逐渐形成了一个在滇西北历史上不可忽略的村落。咸丰中期,盐井逐渐衰败,留下很多马蹄印的盐马古道也因盐井关闭逐渐荒废,辛滨邑也逐渐失去了关卡驿站的功能价值。新中国成立后,辛滨邑就从一个重要驿站演变为现在的横场自然村。
杨树明在盐马古道上赶马时常见的盐是16两、5斤和10斤的筒子盐,但他的马帮不是为了驮盐而组建的,他赶马主要是用村里的当归、蓖麻、干蔓菁片皮去换取大米。山里的土地有它们的特点,属于横场村的土地除了生长蔓菁、芸豆、土豆、大小麦等农作物,当归、蓖麻在这里也长得很精神。当然,这些作物不能作为主粮来维持村人的身体和饮食习惯所需,就只能用互换的方式用它们换取粮食,让人们继续在日出月落中坚韧而积极地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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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族地区,每一个村庄都有一些宗教建筑,供奉着本主、观音、山神土地等塑像,每逢宗教节日人们便不约而同到这些庙宇中去进行祭拜,还愿,祈愿,在平常日子中寻找一份心灵的寄托。横场村作为一个盐马古道上的古驿站,迎来过东南西北的马帮,也目送过很多人走向四面八方,这让它拥有了相对浓烈的宗教文化氛围和相对辉煌的宗教建筑。竹林寺、本主庙、山神庙、古戏台等,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古建筑,滇戏则成为这个村庄留存的文化遗珍。
走过村庄往左上拐即见到这些宗教建筑,拐角处有一些大树和几个木架子,木架子是在香格里拉看到的青稞架,它们在村里发挥的也是青稞架一般的作用,晾晒农作物。木架子有还端正的,也有歪斜的,有一个盖着的木板上已经生了很多青苔,另一个的盖板和绑着晾杆的竹篾都已经掉落一部分,用两根长木头支撑着,显然是很久没有使用了。那些掉落的木条和木板中间还长出很多很多滇西北地区常见的杂草,其中艾蒿的叶片已经泛黄,九里光却还开着鲜艳的黄色小花朵。那些支撑着它们的木头和已经变得很旧的篾条告诉我们它们已经有一些年岁,晾干过很多大麦和小麦,已经经历了一些事情,见证了一些村子里的婚丧嫁娶,正在退出人们的需要。大树为苍劲的杉树和水杨树,几个老人说杉树树龄超过300年了,原来此地并无树,传说有一年竹林寺内的一对石龙显灵,倾盆大雨引发山洪倾泻而下,冲毁了农田庄稼,后来种了几排树木后村庄没有再遭遇过那样的大水,石龙也不知去向。
竹林寺门口有几块蔓菁菜地,碧绿的叶子让人忘了时令已至深秋,从这里看横场村,视觉已经从仰望变为俯瞰,村子的地势已比寺院的位置低了很多,集中的瓦片和屋檐就在一块块这样的绿地中,安静地继续着与时光的厮守。进入竹林寺,内心受到震撼,原以为这座建于明清时期的寺院,还保留着我了解过的递高一进院的古朴建筑样式,但进入后看到寺内殿阁巍峨、壮丽辉煌、构筑精巧,大殿内彩绘、雕刻精细,和一个偏远的古村落呈现出一定的反差。经过了解,才知道大殿经过修缮,已扩建为两进院式,是村内学习、交流的重要场地。每逢村里有什么事情,要举行什么活动都集中去寺中商议定夺。
寺院外有一株粗壮的古柏,那是一种香气极为浓郁的香柏,我出生的村子里也有一棵,树形不高,枝叶有些下垂,皮有些像桉树皮,村人喜欢摘它的枝叶和皮燃香,那香气成了我长期在外的叔叔的乡愁,他夸张地对城里人说燃一小点全村能闻到香气,让在大学当教授的婶婶一度回来验证。古柏比我村子里的那一棵粗很多,枝繁叶茂,老人们说详细年代没法考证,据说古柏原来是一排,某一年忽然被风吹倒,因其香气浓郁,倒地后一下子就被村人拿回去当香料,剩下一颗保护至今。
本主庙在竹林寺上方,为递高的两进院式布局,砖瓦木结构,共两层。大门内侧为古戏台,两侧是东西厢房,大殿面对古戏台。同样地,进门就感到震惊。白族崇敬本主,本主庙在白族地区随处可见,很多地方也保存着古戏台,但这个古戏台相对于我之前见过的精巧很多,戏台为两层,下层为过道,两旁红褐色石板打砌,上层才具备戏台的真正功能。人生如戏,我们没有遇上表演,遇上也应是对人生的再度体验。让人感到惊奇的是戏台上的木雕,且不说雕龙抱柱和镂空彩凤,就是那飞檐翘角、人物花卉等雕刻工艺之精湛,无一不让人感受到它们在村人心中的分量和地位。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信仰,能让一个大山深处的小村庄保留着如此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
给我们开门的是村中65岁的杨诗进老人,杨诗进不会唱戏,但她的脑海里清晰记录了一些戏台上的情景。作为古时重要的关卡驿站,村庄汇集了来自各地的优秀文化,除了传统的白族调、滇戏、白族霸王鞭等各类节庆活动与宗教仪式,村内还留存着盐马古道时期的滇戏与戏服、道具等等。每年正月初八本主庙会期间,村人都要在戏台上唱滇戏。这些文化积淀至今,早已深厚成村人心中的一种人文情怀。他们小心翼翼地保存着一个个滇剧道具,一件件样式各异、色彩绚丽、纹样华丽丰富的戏服,每逢重大节日就会聚一堂,登台表演滇剧。演者入戏,听者入迷,其乐融融。
杨诗进讲述村子的事情如数家珍,又带着一丝淡淡的遗憾。科技的快速发展让农村也以极快的步伐跟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电影、电视、网络等的普及缩短了农村与城市的距离。随着老人们的老去和年轻人的外出,村中会唱滇戏的人渐渐少了,虽然习惯还保留着,但氛围已远不如以前。盐马古道繁盛时期,村中男女老少都会唱戏,过往客商和马锅头们把一切安顿好就和村里人一起在古戏台下听戏,暂时忘记路途的艰辛,让紧张的神经在剧情中松弛下来,享受短暂的喜悦和快乐。而村人也在这种交融中拥有一种自信。现在一两天就结束的滇戏,过去唱七八天还不过瘾,村人还自发组织继续唱几天。现在村人已不如以前,会唱滇戏者多为男性,戏中女性角色也由男子扮演,但过去戏中女角都是村中50岁以上妇女,除了村子里的人和弥井人,其他人还不能轻易上戏台,据说是外地人上戏台就头昏眼花。禁忌很多,却没有人不遵守,这是一个村庄最朴实的情怀,想想很多规定约束,虽有很多人在监管督促,却总有人违反,而一个可以轻描淡写的传说,却让村里人养成了一种自觉意识,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杨诗进阿姨的这种遗憾我也有,在我老家,很多村庄的老旧事物被蜂拥而来的新事物替换了,起初人们以为这是一种进步而沾沾自喜,但在越来越多的新事物中迷失方向时,人们才意识到很多丢弃的事物原来是多么的宝贵。好在国家已经不断在做保护传统村落的事情,让我们在欣喜之余,也看到了一个个传统村落里保存着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
我告诉杨诗进阿姨,横场村已于2014年列入第三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现在,弥沙乡正在做着横场村保护发展规划,不久的将来,村子里的传统技艺都会后继有人,非物质文化遗产都会得到良好的传承与保护,村民的生活生产人居环境也将进一步得到改善,整个村庄会向更加健全的方向发展。她听后笑了,说希望那样的日子早点到来。
我问村中还有没有当年背过盐的老人时,杨诗进把我领到了82岁的杨炳瑞老人家里。
杨炳瑞家在村东的低处,我们从竹林寺回穿过整个村,再左转从入村口的小道往下走数百米,才看到她家的小木房,小木房上盖着的木板已经发白,和旁边随意丢着的木头,泛着古旧时光的气息。
杨炳瑞是杨诗进的表姐,过了不少贫困艰辛的日子,但耳聪目明,声音洪亮。她从房门里一出来,杨诗进就温柔地帮她整理了头发和衣服,满是关切的眼神令人动容。杨炳瑞阿姨原来患过白内障,做了一次白内障手术后精神不错,在她家崭新的房檐下,她给我们讲了很多她们在盐马古道上的情景。
事实上,杨炳瑞没有背盐,她背的是军粮,村里人也没有称作军粮,而是“袋米”(白族话译音),以至于我问了几遍才听懂那是什么。
背军粮是公家安排的,一个村十多个妇女。杨炳瑞还记得她们背军粮的路线是从沙溪出发,每人一袋50斤的粮食,先到弥井,然后到马登,再翻越马登西面的盐路山到达兰坪,然后再到啦井。这一路要走八九天,除了背50斤粮食,还要背一捆草鞋。她们在公鸡打鸣时就出发,草鞋一天要走破3双,有时候带得不够就3分钱一双从路上买,有时候也能从路上要到一把稻草自己打几双。那时候还有匪患,路上寄宿很难,敲很久才有人出来开门,门也不是开得很大方,但她们只要看到门缝就先挤进去,然后再请求主人收容。虽然都贫困,但沿途的村庄还是给予了她们力所能及的帮助,以至于她们每天走得精疲力尽后,还能在黄昏找到可以挤进去的门缝,在黑夜里睡上安稳觉,让自己疲惫的身体得到恢复。杨炳瑞还和村里的妇女们在古道上背过柴,用一背柴去弥井换一小片盐,也背一捆干蔓菁片到我老家马登街子上卖,换取点生活所需的物品。
横场村也起着收容和善待的作用,那时候,很多云龙人和来自中甸的藏族人都和村里的人攀结了“富甲”(同庚老友),有了“富甲”关系,无论他们的马帮是早是晚来到村子里,都能有栖息之地。杨炳瑞老人这么说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早些年来过我娘家的两个男子,他们自称是我爷爷的“富甲”的后人,说了一些过去的情况后,我父亲便好酒好肉地招待了他们。我问父亲怎么这么轻易相信陌生人的时候他说,过去结“富甲”的大多是陌生人,结了“富甲”,就是多了一个亲人,人们在那么艰苦的岁月里都能相帮互助,何况今天。还有几个我父亲在兰坪等地的“富甲”,在小时候一直和我们家保持着比较亲密的来往。我忽然明白过去白族地区相互结“富甲”的人那么多,还一直有,主要就是希望在艰辛的路途中相互行个方便。
“村里和我一起背过袋米的大都走了,剩下几个也都老得不行了。现在的年轻人日子好过哩,不用像我们年轻时那么辛苦,我孙女外出打工经常给我带好吃的,儿媳妇待我也很好。”杨阿姨说这些话的时候,阳光正暖融融地照在院子里小菜园的植物上面,我们已经在他们家新盖的房子里吃过了她孙女买回家的石榴,喝了她儿媳妇泡给我们的茶。石榴是甜的,菜园里的蓖麻和四季豆呈现着它们在秋天里的紫红和青翠的生命色彩,若不是有更多的事情等着,那时候,我是想在阳光下慵懒地坐着,在蓖麻地听她把故事讲到黄昏。
离开杨炳瑞家太阳已经偏西,我们从院子里出来,在坡道上歇了几次才走上村中的大路。时光过去数十年,村里的新房已经盖了不少,有电灯电视,有各种各样的新型电器,和过去相比,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横场村历尽千辛万苦的老人们也逐渐老去。回想过去的艰苦岁月,杨炳瑞感叹不已。听她讲述,敬佩老一辈坚韧隐忍的同时,多了一份对生活的珍惜。跟杨炳瑞阿姨告别,她表妹杨诗进和我都祝福她安康长寿,多感受一下国家对老年人的关怀,和亲人对她的孝和爱。(责任编辑/文风 设计/毛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