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布库尔河的传说

2017-09-15 11:02:53杨春达
北极光 2017年7期
关键词:殿军轮椅

⊙ 杨春达

多布库尔河的传说

⊙ 杨春达

方瑞刚和鄂伦春族姑娘乌娜吉是大学同学。他们寝室四个男生,同时爱上了美丽漂亮的乌娜吉,在追爱过程中,黄殿军胜出了,他牵走了乌娜吉的玉手,但方瑞刚的心里一直没有放下乌娜吉。

五年过去了,黄殿军没有守住对乌娜吉的爱情,就在黄殿军与别的女人结婚的当天,方瑞刚驱车去了乌娜吉的家乡。

独自一人开车,容易让人想到那些高兴或不高兴的事情,此时,孤单影只的方瑞刚,看着车窗外闪过郁郁葱葱的林木,想得更多的还是乌娜吉离开的日子。

那天,方瑞刚与黄殿军、周朝礼、钱正茂打球归来,他突然觉得每次都来当观众的乌娜吉不在身边,就问黄殿军,“殿军,怎么没见到乌娜吉?”

“我去找过她,有同学说她病了。”黄殿军说。

钱振茂插话:“刚子,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乌娜吉?”

“朋友妻不可欺啊,要不是黄殿军下手早,乌娜吉应该是我的女人。”方瑞刚说完,叹息。

“说什么呢,刚子?”黄殿军推了一下方瑞刚,明显带着敌意。

“刚子的意思,你要是对乌娜吉松一下口,他立马扑上去,活吞了她。”钱振茂补充着,语气里带着煽风点火,从此兄弟之间多了一堵墙。

方瑞刚要见到乌娜吉的心情迫切起来,他的车子加快了速度,他期盼着在多布库尔河边能够看到乌娜吉的身影,在背后喊出她的名字,然后是重逢的拥抱。憧憬着见面时的情景,方瑞刚的心情好了许多,他打开音响,一曲带有民族韵味的歌曲《多布库尔河的传说》充盈在车厢内:

“兴安岭的脚下流淌着无数条的河

唯有多布库尔河的故事最多

奶奶的奶奶曾经这样说

憨直的小伙犹如绿水清波

爷爷的爷爷把酒当歌告诉小伙

美丽的姑娘就像浪花朵朵

当年多布与库尔两岸对情歌

留下多布库尔河爱情的传说……”

伴着歌声,方瑞刚将车子开进多布库尔河旅游景区,碧波嫩绿的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粼光。方瑞刚来到河边,掬起一捧水喝下,他想起了乌娜吉给他们讲述的多布库尔河的传说。

多布和库尔是一对恋人,一次多布上山打猎,意外遇到了山火,库尔想要解救多布却无计可施,这时山神告诉她,要想扑灭山火解救多布,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自己的腕血滴到百泉谷的每个泉眼里,引山水汇流成河才能扑灭山火。库尔按照山神的指引,将自己的最后一滴血融入到最后一个泉眼,百泉喷涌而出汇集成河流浇灭了山火,多布得救了。山火扑灭以后,河水慢慢褪去,多布不忍爱人离去,找到山神,山神告诉他,要想留住河水,就要牺牲自己的生命,融入到河水里,多布纵身跳入河水,将自己的生命融入到了爱人的血液之中。后人为了纪念多布和库尔的爱情,把这条河叫做了多布库尔河。

故事传到如今,一些年轻人为了追随爱情,都不惧山高路远来到多布库尔河边,祈求爱神让自己的爱情天长地久。

方瑞刚这次只身来到多布库尔河,他就是期待着与乌娜吉的相遇。

这时,一个鄂伦春姑娘正在唱着《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深林》,方瑞刚跑过去,情不自禁地喊道:“乌娜吉!”

姑娘停下歌声,回过头来看着他,“你认识乌娜吉?”

方瑞刚显然是认错人了,向着姑娘笑笑,“乌娜吉是我大学同学,你认识她吗?”

姑娘盯着方瑞刚看了一眼,转身走开。

方瑞刚不敢确定能否找到乌娜吉,但是心中的渴望还是化作了眼前的回忆,乌娜吉笑着向他舞来,舞姿是那么轻盈飘逸。

“想什么呢?”姑娘的话打断了方瑞刚的梦境。

方瑞刚缓过神来,紧走几步赶上姑娘,“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我叫阿依罕。”姑娘笑笑。

“你也是鄂伦春人?”方瑞刚好像看到了曙光和希望,有些小激动。

阿依罕脸上挂着自豪的喜悦,看了一眼多布库尔河,说:“这条河边,多半住着的都是我们鄂伦春人,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祖祖辈辈守着这条河吗?”

“听说,多布库尔河有个传说,还是一个爱情的传说?”方瑞刚不确定地说。

方瑞刚轻轻哼唱起《多布库尔河的传说》。

“我怎么没听过这首歌?”阿依罕问。

“这是一个作家朋友,听了多布库尔河的传说写的,他还想到这里来拍电影,把这首歌作为主题歌。”方瑞刚说。

阿依罕有些激动,“好啊,要是能来拍电影,我能当群众演员吗?”

方瑞刚卖着关子,“你要是带我找到乌娜吉,一定让你来演戏。”

阿依罕有些兴奋,和方瑞刚一起哼唱起来。

阿依罕问,“你来过多布库尔河吗?”

“没有,不过我爸爸来过这里,他是上海知青……”方瑞刚话没说完,就被阿依罕抢过了话茬。

“当年十万知青来到大兴安岭,给这里带来了好多新思想新观念,我们大兴安岭人都很怀念他们,他们也经常回来……”

“爸爸的初恋留在了多布库尔河,我说来找乌娜吉,爸爸比我都兴奋。”

“你爸爸不会也爱上的是鄂伦春姑娘吧?”阿依罕说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一路走来,阿依罕把方瑞刚带到了一所小学校,“乌娜吉就在里面。”

教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方瑞刚循着读书声来到一个教室的窗前,试图通过窗户向里面看到什么,这时,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你找谁?”男人走向方瑞刚,看着他。

方瑞刚礼貌地打着招呼,“你好,我找乌娜吉老师。”

“你从北京来?”男人警觉地问了一句,没等方瑞刚回答,男人又跟了一句,“你走吧,你带不走她了。”

“我们不认识啊,你怎么知道我从北京来?为什么要说我要带走她?”方瑞刚不解的样子。

一阵铃声响过,孩子们涌出教室,男人扭头看了一眼方瑞刚,扔下一句话,“这你要去问她了。”

方瑞刚看着走开那人的背影,思量过后,他向着教室门口走去。

教室里传来那人和女老师的对话,“五年过去了,又有人来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同学,再说我这个样子,即便是同学来了,还能怎么样?”女人说。

方瑞刚出现在门口,男人和女老师看向门口。方瑞刚愣愣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女老师,女老师也看着他。

“乌娜吉!”方瑞刚喊出女老师的名字。

“刚子,你怎么来了?”乌娜吉由激动又转为平淡地看着方瑞刚。

方瑞刚走过去,看了一眼乌娜吉身后的男人,推起轮椅往外走,我是循着多布库尔河的传说找来的。

方瑞刚推着乌娜吉走到操场上,乌娜吉回头看着方瑞刚,“传说就是传说,就像我们过去的日子一样。”

方瑞刚停下来,深情地揽了一下轮椅上的乌娜吉,“我还从来没有和你这样亲近过!”

“你是不敢,怕黄殿军揍你!”乌娜吉莞尔地对着方瑞刚笑笑。

方瑞刚安抚一下乌娜吉,掏出手机打着电话,电话里传来长长的振铃声,对方接听电话。

接电话的是钱正茂,方瑞刚有些激动地告诉钱正茂,“我找到乌娜吉了!”

钱正茂自己经营着一家4S店,接电话这会儿,一个客户刚刚离开,他看着客户的背影,轻描淡写地回应着方瑞刚,“见到了能怎么样?她现在的样子,你能娶她?”

方瑞刚听着电话,看了一眼轮椅上的乌娜吉,拿着电话走开,“你早就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了?”

钱正茂沿着4S店里走着,“你还是回来问黄殿军吧,我还有事,挂了。”

方瑞刚煞有心事地挂掉电话。乌娜吉摇着轮椅向他走来,“你是给钱正茂打电话?”方瑞刚有些疑惑地看着乌娜吉。

乌娜吉来到方瑞刚身边,“别大惊小怪的,残疾人有心理感应。”乌娜吉说完笑了起来,“他没有换电话号码,在你拨号时,我已经确定就是钱正茂了。”方瑞刚惊讶地看着乌娜吉。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让方瑞刚忽然联想起大学的上课铃声。

大学教室里,乌娜吉坐在座位上,认真地准备着上课书籍,方瑞刚、黄殿军、周朝礼和钱正茂跑着从门口挤进来,黄殿军快步推开方瑞刚,直奔乌娜吉的空位置。

乌娜吉的声音提醒着方瑞刚,“推我去上课吧,然后你去转转,晚上我请你吃多布库尔河的鱼。”

夕阳西下,方瑞刚心情复杂地走在林间栈道上,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洒落在他的身上。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乌娜吉对你还那么重要吗?”钱正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见到了能怎么样?她现在的样子,你能娶她?”方瑞刚凝重的眼神看向栈道尽头,在他的视线里,一个男人推着轮椅上的乌娜吉正好停在栈道前面的场地上。方瑞刚望了几秒钟,他迎着轮椅走过去。

乌娜吉看到方瑞刚笑笑,“我要是不这样,就可以和你一起去多布库尔河上漂流了。”

男人望了一眼方瑞刚,“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乌娜吉仰头看了一眼男人,又把目光转向方瑞刚,说,“刚子,你别介意啊。”乌娜吉看向男人,“他叫莫尔根,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哥哥。”莫尔根要说什么,被乌娜吉的眼神挡住。

方瑞刚伸出手与莫尔根握手,“你好,我叫方瑞刚,乌娜吉的大学同学。”

“来了,就多玩几天吧,再来不知道是啥时候了。”乌娜吉尽管控制着情绪,话语之间,带着伤感。

“我饿了,想吃鱼了。”方瑞刚没有正面回答乌娜吉,走过去,推起轮椅。

乌娜吉看着莫尔根,说,“上大学的时候,他就是吃货,什么时候都不亏了肚子。”

方瑞刚喜欢吃鱼是受他父亲影响。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给他讲过,多布库尔河的瓢舀鱼,馋的他直流口水。父亲曾经告诉他,鄂伦春人很珍惜自然环境,甚至把河里的鱼都看做是上天给他们的恩赐,每次捕鱼都是够吃就好,从不贪婪,即使打的鱼多了,他们也把鱼晾成鱼干,留着以后食用,从不浪费。

在大城市,人们都渴望着吃所谓的绿色食品,不过,那是带有想象的色彩,到了多布库尔河就不一样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原生态的,包括从多布库尔河刚刚捕到的鱼。

鱼锅宴是多布库尔河的特色饮食,来的游客都喜欢品尝这道美味,天然的水,天然的鱼,加上善良好客的鄂伦春族人,这顿鱼宴让方瑞刚知道了什么是淳朴的风土人情。

铁锅里炖着鱼,加上柈子火,升腾的水雾,似乎掩饰着三个人的心情。

借着去卫生间的机会,方瑞刚有了和莫尔根单独接触的机会,“你是她爱人?”

莫尔根不看方瑞刚,“只要她愿意嫁给我!”

方瑞刚眨着眼睛看看莫尔根,走回乌娜吉身边,乌娜吉把锅里的一条鱼夹到方瑞刚面前的盘子里,“喝酒要多吃点东西。”乌娜吉不看莫尔根,说道,“你也照顾好自己啊。”

“你还需要人照顾,怎么就想着照顾别人?”莫尔根斜眼看着乌娜吉。

一顿饭,让方瑞刚吃出了滋味,他回到宾馆在床上就像烙着烧饼,怎么也睡不着。大学校园里发生的事情,过电影一样,在眼前反复播放。

乌娜吉无意间说的今生再也无缘上天台山的那番话,让方瑞刚实实在在地记在了心里,第二天一大早,方瑞刚就开着车,来到她家门前。

“我带你去天台上摘星星。”方瑞刚说着,就把乌娜吉往车上扶。

“这怎么可能?” 乌娜吉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确定。

“我背你!”就这一句话,方瑞刚真的就把乌娜吉背上了天台山。

一路上,好多游客都在猜测他们的关系,熟悉乌娜吉的人自然眼睛挂到了眼镜框上,特别是鄂伦春姑娘阿依罕更是满心的疑惑。

“你是黄殿军吧?就是追求过又抛弃了姐姐的那个人!”阿依罕是直肠子,她不能不问。

听阿依罕这样说,方瑞刚脸色沉了下来,他不回答阿依罕,直接问乌娜吉,“你和黄殿军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抛弃了谁?”

乌娜吉用头撞了几下方瑞刚的后背,把头扭向山上,说:“别听妹妹瞎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你不是黄殿军,你是谁?”阿依罕打破砂锅问到底。

方瑞刚只是扭头和乌娜吉笑笑,就是不作答。

爬上天台山,方瑞刚已经通过阿依罕的提问,猜出了乌娜吉和黄殿军之间存在的问题。尽管他的心里很是埋怨黄殿军,可还是笑脸面对乌娜吉,这也让乌娜吉感到了方瑞刚笑容以外的苦涩和怨恨。

天台山的游客很多,大家看着方瑞刚背着轮椅上的乌娜吉上来,都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了他们。放下乌娜吉,方瑞刚在平台上用轮椅推着乌娜吉,也让他们有了更多的交流机会。

“大学毕业,为什么要回到这里?”方瑞刚问。

乌娜吉看了一眼方瑞刚,又把目光转向天台山下,“大兴安岭地广人稀,走出去的人都不愿回来,爸爸是山下那所小学的老师,我大学毕业前期,爸爸得了癌症,再也不能上讲台了,为了父亲,也是为了那群孩子,就这么简单,我就回来了。”

方瑞刚站到乌娜吉的面前,情绪有些激动,“就为了这个,黄殿军离开了你?”方瑞刚狠狠地砸了一下乌娜吉的轮椅,“他忘了自己的初心了!”

方瑞刚想到了他们哥几个争着抢着向乌娜吉海誓山盟的当初,那画面让他历历在目。

夜晚的街市上,方瑞刚几个人走在路灯下,乌娜吉开心的样子,“我要是回到大兴安岭,回到多布库尔河边,你们还会跟我去吗?”乌娜吉说完笑了起来,笑得很甜。

“我不仅会跟你去,还会站在天台山上把星星摘下来送给你。”黄殿军拍着胸脯表白。

方瑞刚拿着手机录下视频,“这是证据,你要做不到,我就上天台山给乌娜吉摘星星!”

方瑞刚站在乌娜吉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这些话你还记得吗?”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其实,我们大兴安岭夏天是很难看到繁星的,昼长夜短,星星都留给了冬天。”乌娜吉说的语气很淡,她转移话题,“我和黄殿军之间,不是谁怪谁的事情,人各有志,他离开有他的道理。”乌娜吉转动轮椅,把目光看向另一个方向,“我们鄂伦春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多布库尔河畔,这里是边疆,爸爸说,国家调整林业政策,现在以养代伐,我们留在这里,就是为共和国守着边疆!”

莫尔根在人群后面闯到方瑞刚面前,一把拉住他的脖领子,逼视着他的眼睛,“你疯了,背她上山,出现意外怎么办?”

方瑞刚直视着莫尔根,“喝酒你有胆量,给乌娜吉做一双腿,你就退缩了?”

“哥,是我让他带我来的。”乌娜吉显然在庇护方瑞刚。

“我不是你哥,我说过多少回了,后半生我要照顾你。”莫尔根指着方瑞刚,“不需要这些人假心假意!”莫尔根狠狠地把方瑞刚推向一边。

他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莫尔根,俯下身子看着乌娜吉,“我们该下山了。”方瑞刚把轮椅倒背在身上,“明天,我带你去漂流!”

在方瑞刚背起乌娜吉的瞬间,莫尔根的表情是凝固的,甚至可以想象他内心的起伏。

不过,莫尔根没有阻止方瑞刚背着乌娜吉去多布库尔河漂流。那天的场面,不仅感动了乌娜吉,也感动了莫尔根。

当方瑞刚在轮椅上把乌娜吉抱到皮艇上,好多游客都惊呆了,大家不是为了一个残疾人漂流惊讶,是被那满满的爱而感动,大家护卫着方瑞刚的皮艇,都想呵护那份爱不受伤害。

莫尔根赶来时看着大家簇拥着方瑞刚和乌娜吉的皮艇,没加考虑,扯过一个皮艇,连救生衣都没穿就冲到了河里,冲到前面为方瑞刚开道去了。

乌娜吉很是兴奋,她不停地戏水,和周边船上的游客嬉闹,整个漂流下来,乌娜吉的脸上就像绽开了花。不过漂流过程中还是出现了意外,乌娜吉因为下肢不方便,在嬉闹过程中,由于几个皮艇撞在一起,还是险些把乌娜吉抛到了河里。那一刻,方瑞刚的脸都白了,他不顾一切地跳到了河里,稳稳地把控了皮艇,乌娜吉哭了,她伏在方瑞刚的肩上,哭的很幸福,游客们笑着,笑得很灿烂。

莫尔根和大家表现的不一样,他弃掉自己的皮艇,爬上乌娜吉的皮艇,也不管方瑞刚还在河水里,划起皮艇就走,硬是把方瑞刚晒在了河水里。尽管乌娜吉千般阻止,万般劝说,莫尔根还是没有顾忌方瑞刚的感受和处境。

莫尔根第二天起得特别早,他想到了方瑞刚还要带着乌娜吉去百泉谷,抢先敲开了乌娜吉的房门,在方瑞刚赶到时,只剩下了乌娜吉的母亲慈祥的笑脸。

那天,乌娜吉的母亲和方瑞刚说了很多。

乌娜吉回来一直就在学校当老师,她不仅当老师,还在做着鄂伦春族非物质文化收集抢救工作。她在一次采访鄂伦春族群众回来的路上,不幸发生了车祸,再也站不起来了。

乌娜吉的母亲是一个坚强的女人,那年他失去了丈夫,女儿又失去了行走能力,可是母爱是强大的,为了给乌娜吉治病,她和莫尔根背着乌娜吉去过无数家医院,最终,乌娜吉还是只能坐在轮椅上。

方瑞刚关心的是莫尔根和乌娜吉的关系,就问乌娜吉母亲,“莫尔根一直照顾着乌娜吉?”

“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乌娜吉一直叫莫尔根哥哥。”乌娜吉母亲感叹,“孩子大了,想法也不一样了,乌娜吉这个样子,莫尔根还是像小时候对乌娜吉那样好。”

方瑞刚带着乌娜吉的故事,直接去了百泉谷。在方瑞刚赶到时,乌娜吉正一个人等待莫尔根买水归来,见到乌娜吉,方瑞刚劈头盖脸地埋怨乌娜吉,“出了车祸为什么不联系我?”

乌娜吉伸手拉了一下方瑞刚,示意他平静心情,然后说,“我和黄殿军分手是我提出来的,我这个样子,不能连累他。”乌娜吉说完,把头扭向一边。

方瑞刚感到了她的痛苦,伸手把乌娜吉的头揽在身前,“你不该一个人扛着,即使你拒绝黄殿军,也不该留在这里,你可以找我,我一直等着你。”

乌娜吉抬起泪脸,看着方瑞刚,“这是不可能的。”乌娜吉浅浅地笑笑,“离开了这里,我还能做什么?我选择了回到多布库尔河,就要为这里做点事情,即使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还可以给孩子们当老师,为我们鄂伦春族整理抢救文化遗产,我的根就在这里!”

“乌娜吉,我们重新恋爱吧,我来陪着你,这一切我都可以和你一起做。”方瑞刚说的很真挚,乌娜吉看到了他眼里的泪花。

没容乌娜吉表白,买水回来的莫尔根看到方瑞刚揽着乌娜吉,冲上去就把方瑞刚摔到了一边。

方瑞刚的表白,尽管乌娜吉没有表态,可是,方瑞刚的心里还是坚定地要重写多布库尔河的爱情故事,他决定去乌娜吉的学校替乌娜吉当老师,要和乌娜吉一起实现她抢救鄂伦春族文化遗产的梦想。

当乌娜吉摇着轮椅走进教室的时候,她发现学生们多了紧张的情绪,班长喊的起立声都变了调。

乌娜吉看到了比同学们高出很多的方瑞刚,那一瞬间,乌娜吉楞住了,这绝对出乎乌娜吉的意料。

对待方瑞刚的举动,莫尔根不能无动于衷,他约方瑞刚面对多布库尔河而坐,他想用自己的方式说服对方,方瑞刚也有所准备,想用自己的举动让莫尔根避让开来,可是两个人最后发现,彼此都是徒劳的,因为谁也没有放弃乌娜吉的意思。

“我已经失去了对健康的乌娜吉的爱,我不能放弃现在需要我的乌娜吉。” 方瑞刚拍着胸脯直抒胸臆。

“乌娜吉需要我,就像鱼儿需要河水一样,从小走到现在,我一直都在她的生活里。” 莫尔根的表白落地有声。

方瑞刚听过几天课后,这天,他早早来到教室,替代乌娜吉来讲课。当乌娜吉在教室门口听到方瑞刚有板有眼的讲课声时,她没有打断方瑞刚,也没走进教室,掏出手机给莫尔根打了电话。

莫尔根在电话里听说乌娜吉要和他结婚,那一刻,莫尔根几乎晕厥过去,他仿佛置身于婚礼的现场,灵魂已经漂浮在多布库尔河上。

“感谢河神,感谢多布和库尔爱神的保佑,乌娜吉我会爱你一直到老去!” 莫尔根清醒过来,几乎在电话里喊着说出这番话。

乌娜吉流泪了,她拿着电话呜咽着,最后哭出声来。

哭声惊动了教室里的方瑞刚,惊动了学生们,他们围着乌娜吉,不停地安慰着。

“我爱你乌娜吉,我这就请萨满祈祷多布库尔河神保佑我们的爱情!”电话里莫尔根的声音,让方瑞刚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不顾一切抱住乌娜吉,祈求着,“乌娜吉,让我来爱你吧,我会比莫尔根做的更好。”

方瑞刚的声音传到了北京,黄殿军、周超李,钱正茂被方瑞刚感动着,他们相约来到多布库尔河为方瑞刚助阵,和几个年轻人一起来的还有方瑞刚的父母亲,但是他们还是来晚了,他们到来的那天,正是乌娜吉和莫尔根结婚的日子。

“娶不到你,在婚礼上我也要站在你的身边!”方瑞刚执意要做莫尔根的伴郎。

阿依罕对方瑞刚有着好感,也为方瑞刚对乌娜吉的挚爱感动,“你当伴郎,我就当伴娘。”阿依罕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允许,自己抢着当了乌娜吉的伴娘。

婚礼现场,方瑞刚的父母见到了乌娜吉的母亲,三个老人相见,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所有在场的人。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眼泪流在了一起,笑声融合在一起,一则尘封的爱情故事呈现在年轻人面前。

方瑞刚的父亲作为知青,一次被黑熊逼到了一个古松前面,那一刻,乌娜吉的母亲出现了,她用弓箭射中了黑熊,方瑞刚的父亲躲过了一劫,之后他们相爱了。知青大返城的时候,乌娜吉的母亲起初买好了远行的车票,就在火车开动的时候,她从另一个车门告别了爱人,跟着女子护林队钻进了大山里。

方瑞刚的父亲告诉儿子,当年我没有留在多布库尔河,这是我一生的遗憾,我希望你留下来。

乌娜吉的婚礼以后,方瑞刚真的没有走,他加盟了阿依罕的文化旅游公司,再后来,方瑞刚和阿依罕经常用轮椅推着乌娜吉走进鄂伦春族的家家户户,开始帮着乌娜吉完成她传承鄂伦春族文化的梦想。

本栏责任编辑 阿 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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