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专访□记者白鸽
北京人艺唯一一位女性导演重排《关汉卿》献礼中国话剧110周年唐烨跟着老艺术家成长
独家专访□记者白鸽
作为中国话剧诞辰110周年的献礼之作,《关汉卿》将于9月22日登陆首都剧场的舞台。这部田汉的名作曾于1958年、1963年两度登上人艺的舞台,导演唐烨称,“虽然北京人艺素来以郭老曹剧院著称,但对于其他优秀的经典剧目,我们也特别希望搬上舞台。在中国话剧史上,田汉先生的《关汉卿》的地位仅次于《茶馆》,而且明年也是田汉先生诞辰120周年,所以我们正好用这个戏作为献礼。”
唐烨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是北京人艺唯一一位女性导演,也是地地道道的北京妞。主要话剧作品有《天之骄子》、《甲子园》、《洋麻将》、《关汉卿》、《老爸,开门》、《坏女孩的恶作剧》、《蔡文姬》、《原野》、《李白》、《金鱼池》、《渔人》等。2012年,导演的《老爸,开门》获得北京市文化局小剧场优秀剧目奖;2013年,导演的《甲子园》荣获第七届北京市文学艺术奖;2014年,荣获第九届话剧金狮奖最佳导演。
学生时代的唐烨已经崭露头角,小学二年级就被推荐到了中央电视台少年演出队,四年级就被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厂挑走拍电影。谈到自己的导演之路,唐烨回忆,“我报考中戏那年,所有的艺术院校导演系都不招生,只有中戏招了一个大专班,还都是从全国各个儿艺来的定向生,除此之外只招一个应届毕业生——就是我。然后中戏毕业我就分到了北京人艺,一路都挺顺利的。特别感谢苏民老师,进了人艺跟着他学习了整整十年,导了三部戏,而且是从北京人艺经典的《蔡文姬》开始的。苏导排戏会给每个演员留作业。我是副导演,所以他给别人留的作业我要看啊,说实话我不是一个擅长古文的人,那个时候觉得好难背啊。比如说他给曹操的扮演者留一些文章,甚至精确到《资治通鉴》的第多少页到多少页,至少这些他肯定看过,然后觉得这段文字对你塑造的人物有帮助,才会叫你去看。当时我就震惊了,真的是佩服佩服再佩服了。我从这些老艺术家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我后来再跟年轻演员合作的时候,我也会用这样的方式和方法要求他们。包括北京人艺建院六十周年的纪念演出剧目《甲子园》,当时集结了朱琳、郑榕、蓝天野、朱旭、吕中、徐秀林等老艺术家参演,一开始没想过会请到这么多老艺术家,他们的态度特别令人感动。我记得当时我们去郑榕老师家请他的时候,郑榕老师说这个剧本非常好,说现代人最爱说的是这个是我的,那个是我的,不是我的都得说是我的,但是这个剧本里有一句金子般的语言是,这个不是我的,他说现在人太难说这句话了。他说我上,只有一个条件,我没有养老院的生活,所以我要求去体验生活。以前都是那种离得远远的看这些老艺术家表演,那一次要一起合作排戏,我也很忐忑。但是这些老艺术家们说话永远都是,导演,这个地方我想改一句话,行吗?我想改一个调度,可以吗?您看看,怎么样?说实话,我都是他们孙子辈的了,但是他们还是一样尊重我。还有一件事让我印象很深刻,就是我们把每天排练的时间定在九点半,不夸张地说,九点到九点一刻,所有的老艺术家都会到场,不会有一个迟到的,这些都是特别值得我们后辈学习的。”
近年来,在新排、重排、恢复剧目中,北京人艺的中青年演员越来越多地站在了舞台中间,《关汉卿》也不例外。唐烨坦言,“这一次我们人艺的青年演员王斑出任关汉卿一角,朱帘秀则由青年演员于明加担纲。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青年演员成为北京人艺的中坚力量,我觉得这个是发展的一个必然趋势。其实我觉得演员这个行当特别像飞行员,他们是需要时间,需要场次来锻炼的。一下子就成熟不太可能,但是通过前辈传帮,他们会逐渐成熟。”
与之前两版的演出不同,此轮《关汉卿》再度排演,更多的突出了以关汉卿为代表的一批文人对于元曲杂剧的探索和追求。对此,唐烨表示,“历史上关于关汉卿的记载寥寥,我们并不是要去还原一段真实历史,而是希望通过田汉老笔下的故事,加之我们现代人的捕捉,去演绎一个后人眼中的关汉卿。我们这次的侧重点,会更多的放在关汉卿作为戏剧人的一面。”
唐烨认为,每一部作品都有时代的印记,每一次的诠释一定是不同的。“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男导演和女导演对于生活的理解一定有不同的地方。相对来说,男导演宏观的把控能力比女导演好,女导演有的时候容易陷在某一个段落里。但是我觉得女导演也有女导演的优势,比如我们在2012年重新排了《蔡文姬》这部戏,作为一个女性,我特别能理解蔡文姬在跟丈夫、儿女、姨娘分离时候的艰难。所以,我就加重了蔡文姬跟左贤王分离的戏份,设计了一段两个人默默地在音乐里互相对望的场景,我希望可以让观众感受到他们之间的这份情。那个时代的人不太愿意表现这种小爱,可能更多的表现对祖国的,对故乡的爱,但是你让现在的孩子去体会那时候的爱国情有点不现实,所以我们先从小爱开始,没有小爱就没有大爱。我记得2001年重排这个戏的时候,剧院派了徐帆、濮存昕、梁冠华、王玲、张志忠、吴珊珊,一共6个梅花奖演员保这个戏。但是到我们2012年再排时候,所有的演员都换了,大概平均年龄也就是30岁左右,我们那会儿笑称是‘没花奖’演员。剧院给我们的任务就是这个戏不用有票房,让我们不要有压力。虽然剧本有它年代的局限性,但是要让人知道北京人艺曾经有过这样的戏,要继承好的东西,也要创新,所以我在蔡文姬和左贤王的离别上做足了文章,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天野老师和朱旭老师都来看了并且给了特别高的评价。天野老师说我没有想到,看这个戏我会感动,我会掉眼泪,但是我没明白为什么,但是我就是被感动了。他们都是亲历过这个戏的人,有的时候很难客观地去看,因为多多少少会觉得这个地方演的不如谁谁谁,那个地方怎么样怎么样。因为当初1999年我们排《茶馆》的时候,老艺术家也都来看了,没有几个发言的,不是摇头啊,就是说句辛苦了,所以那一次,我觉得我们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