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阎连科对于小说语言有自己的要求,注重运用色彩词和叠词来修饰文本,热衷于地域方言,深深扎根于乡土民间,以其大胆的想象力对常规语言进行颠覆与创新,具有独特的语言特征和艺术魅力。
【关键词】:词语;修饰;方言;陌生
当代作家阎连科凭借自己卓越的创作才能,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经典的文学文本,给读者建筑出众多精彩绝伦的的小说世界。但是,阎连科小说之所以能受到广大评论家和读者的关注,并不仅仅在于其奇异的想象力和深刻的现实性,还在于其对小说语言的孜孜不断地探索。正是他对于语言的这种近乎苛刻的自我要求,使得他的小说充满了艺术魅力,也为其小说的进一步创新和在当代文坛上的独树一帜提供了无限可能。本文将对阎连科小说中的词语进行举例分析,体会其带给大家的独特的语言魅力。
一、修飾性
阎连科在进行小说创作时非常注重其小说语言,所以在其运用词语时,也常常会考虑词语在文中所起的修饰文本的作用,力求做到能够准确表达其思想和情感。
1、多样的颜色词
阎连科对颜色的表达尤为敏感,在对具体事物进行描绘时,经常能够敏锐地捕捉到颜色的变化和跳跃,喜欢用不同的颜色词语对之加以反映。
如在小说中曾多次提到了太阳这一物象,并对太阳从色彩的角度进行了不同的关照。提到过的太阳的颜色有“紫黄”、“金水的黄”、“淡红”、“血红”、“火红”等。甚至在对太阳进行形状区分时,都会带有颜色上的差异,有“黄饼样”、“金饼样”、“血饼样”等。在其小说《自由落体祭》中,阎连科形容象西偏的太阳的颜色是“黄亮里淡了血红”。
在对“黑”这种颜色进行运用时,作者就创造出了如下与黑有关的词语:灰黑、黑凉、黑压压、黑莽莽、黑瘆瘆、黑洞洞、黑亮亮等,分别赋予了黑这种具体的颜色以不同的色彩描摹和情感连接,一定程度上地扩展了小说的内容和表现力。
再如,羡慕的人的眼里发出的是“蓝色的光”、新出生的孩子的哭叫声“青青紫紫”、青稞味道是“蓝色”,狗撒尿的声音是“银黄”等相关颜色的词语都是通过作者用心体会而成的佳句,使得其小说鲜亮而富有生气,作者在文中所倾注的情感也一目了然。
2、丰富的叠词
众所周知,叠词的出现会令语言更加抑扬顿挫,铿锵有力,令文章更加形象生动,此外,大量叠词的运用也为阎连科的小说带来了的繁丰的特点。
如《日光流年》第二十三章中“说完这句,他哭了,含泪转身离开了会场,没有宣布散会,便独自转身走了,往家里去了,脚步缓缓慢慢,瘸瘸拐拐,如累了几天几夜才收工回家一样。留下的村人们在他身后不知所措,不知该不该离开会场,全都呆呆地站了起来,目送着他虚虚飘飘走进胡同,像孤零零的小船顺河而下般越来越远,直至拐弯消失,都还懵懂在呆怔中间。”
在这里,阎连科一连运用了五个叠词来描写:“缓缓慢慢”、“瘸瘸拐拐”、“呆呆地”、“虚虚飘飘”、“孤零零”,这些叠词不仅使得文章更加地齐整统一,韵律和谐,也把此时三姓村的村长司马蓝孤寂的身影一笔勾勒出来,并且表现出了他对于村民的无声的失望。
二、民间性
阎连科的小说始终围绕着乡土叙事,他着力与描绘生活于乡土之中的普通民众,以及他们的生存状态和生活中的故事。因此他对于民间语言的运用,尤其是地域方言的发挥可谓是淋漓尽致。
小说《受活》就因为其大量运用方言的原因而让不少人产生质疑。如文中提到的的“哩”、“死冷”、“热雪”、“儒妮子”等等,甚至连小说的名字“受活”也是借用的豫西方言。当然这些方言可能在读者第一次阅读时产生阅读障碍,但是阎连科在每节之后的絮言里都有对其方言的解释也是一种补充。我觉得方言的运用恰恰现实出阎连科的独特性,使其小说更加的生动活泼。
如《受活》中的一段:“一场一张大票子,那一个月该说多大一个钱数哦,就是你家有两口圆全人,守在受活种地,一年间风调雨顺着,把所有的地都种成天堂地,过上倒日子,怕也难种出那笔大票钱。”
后面絮言中标注了“圆全人”是指受活庄人对健康的四肢健全、没有缺陷的人的一种称呼。而“天堂地”是像天堂一样美好的地方,是受活庄人的一种自我向往和寄托。“倒日子”是指对以往逝去的美好时光的怀念,是一种悠然自得的生存方式。
这些方言来自于乡土民间,来自于民众的生活,这些方言的使用,给小说增色颇多,使得其语言特别的質朴,增强了口语化色彩,使人更加真实而深刻地感受着作者所讲述的一切。
我觉得方言的大量使用方言是为了其乡土叙事的需要,大大增加了作品的民间化色彩。毕竟在实际生活中,大部分地区是在使用着方言的,而阎连科在小说中大量使用方言,不仅是现实性的需要,也使其作品更加地扎根于乡士,极具文化独特性。
三、陌生化
读者常说阎连科笔下的书写的是一种另类的乡土,因为总给人一种距离感和陌生感,但是又是因为这种距离,使得小说营造出出一种新鲜的氛围。这种陌生的不熟悉的感觉不仅源于大量地域方言词的使用,也是阎连科自己进行词语再创造的结果。
其实词语与词语的搭配,是有一定的规律的,必须符合相关的语法原则,还要顾及上下文的意义及其逻辑关系。但是在阎连科的小说中,词语的搭配往往会我们一般的搭配认知,甚至毫无逻辑可言的两个不相关的词语也可以进行随意组合,虽然违背了一般的语法规律,但是在小说的语境中,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表达效果。
以小说《日光流年》为例。
如第四十九章:“于是,他独自翻着药书,并不真的能看进一页,只是让当归、黄连、橘皮之类的名字,极为熟悉地从眼前滑过去,让温暖的记忆就从他眼前季节样轮换着走过来,那年初的事情,就在日光里春暖花开了。”
“春暖花开” 本指春天气候宜人,景物优美,也比喻良好的时机,美好的时光。是复句式成语,是由主谓结构的短语构成的,可作主语和分句。在小说文本中,前面的“事情”是主语,而“春暖花开”则是作为谓语的成分,形成了一种主谓关系,这是不符合语法常规的,但体会起来却别有一番味道。
再如小说中提到的“仇恨得满山满梁,湖湖海海”,“仇恨”这个词语本身和“满山满梁”、“湖湖海海”在意义上是没有什么逻辑关系的,读起来似乎是作者强行将其凑在一起的,但体会一下,用“满山满梁”和“湖湖海海”两个词语来形容“仇恨”,一下子就凸显出了仇恨之深之多,虽没有见过这样异常的词语搭配,但却承载了其独特的表达意义,陌生却又分外新颖。
阎连科运用了大量的色彩词、叠词等来表达生动、细致的语言,对民间词语大胆地开掘和运用,让小说语言回归到真实的语言状态之中,不拘一格,不墨守成规,创造出不同寻常的词语搭配,让小说通过语言自由畅快地抒发情感,淋漓尽致来表现普通人的生存困境,体现出其独特的语言风格。
即使阎连科的小说也遭遇很多的批评和非议,对其文学史定位与价值有所争议,但就其对小说语言的不断追求与创新的方面来说,阎连科在中国现当代文坛中必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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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德]雷蒙德·查普曼.语言学与文学[M].春风文艺出版社,1988.
作者简介:刘青(1993.5——),女,汉族,江苏省邳州市人,现就读与西北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