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年前,一位“穿裙子的士大夫”在北京一个书香世家出生。她接受过旧式传统蒙学,也接受过新式大学教育,遭受过白色恐怖的逼迫,也获得过加拿大皇家学会院士的殊荣,而她最重要的寄托,始终是将她所体会到的中国古典诗词的生命和美好,尽其所能地传给下一代。
诗词几乎是叶嘉莹生活的全部。“我一直在教书,这是情不自已。”她说,“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不讲给年轻人知道?”90岁生日时,国务院前总理温家宝曾向她发来贺信,信中称赞她心灵纯净、志向高尚,诗作给人以力量,“多难、真實和审美的一生将教育后人。”
少年时代,叶嘉莹经历了国仇与家难的双重变故。她的一生少有安稳的日子,先是丧母,后来在台湾时丈夫入狱,她和女儿也一度被拘,全家迁居温哥华后女儿女婿在车祸中双双离世。她说自己一生没主动追求过什么,面对不公和苦难只有尽力承担,“把我丢到哪里,我就在哪个地方,尽我的力量,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1978年,她向中国政府申请回国教书。从1979年开始,她就飞回国内讲学。如此奔波30多年,直到2014年,她决定不再越洋奔波,选择了定居南开。
回忆初回南开的讲课盛况,叶嘉莹依然很兴奋。台阶上、窗户上都坐着学生,她得从教室门口曲曲折折地绕,才能走上讲台。她白天讲诗,晚上讲词,学生听到不肯下课,直到熄灯号响起。
台湾作家陈映真在一篇文章中分享了旁听叶嘉莹“诗选”课的感受,说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诗词中丰富璀璨、美不胜收的审美世界,叶嘉莹的每一堂课“几乎都令人感到永远新奇的审美的惊诧”。叶嘉莹在诗词教学中投入了深情,每次讲杜甫《秋兴八首》,念到“夔府孤城落日斜,每依北斗望京华”二句,总因为长久思念故乡,而泪水涌动。
叶嘉莹现在依然独立生活。她说自己有诗词为伴,不需要人陪。学生钟锦曾看到她自己做饭的情景,一锅开水,青菜往里头一煮,蒸几个馒头,就是一顿。她对诗词投入了最多的情感,之外的事情,她都不在乎。她经常引用《论语》的话,说“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即便到了90多岁的高龄,她依然不肯坐下来讲课,“我的腰腿有毛病,但是我一定是站着讲课的。这也是对于诗词的一种尊重。”有一次外出讲课,叶嘉莹讲了3个小时,长度超过了主办方的预计。她白发微卷,神采飞扬,毫无疲倦之态。只在讲座中段,实在是累了,她用商量的口气说:“我想我现在可以休息两分钟吗?”听众以掌声作答,她才坐下来喝了几口茶水。
如今,学生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对于不下功夫的学生,她批评起来很严厉。如果学生很刻苦认真,即使谈诗谈得笨拙可笑,她也宽容。学生回忆,有一次同学们在课堂上各抒己见,一个年纪挺大的师兄说得完全不对路,旁人都听不下去了,但他非常认真投入。一看叶嘉莹,她用书把脸挡着,躲在后边悄悄地笑。
叶嘉莹先生执教几十载,如今鲐背之年,开始教授吟诵,“传统的吟诵几乎已经失传了。如果我们现在不赶快抢救,恐怕就要灭绝了。”她抱有这样深刻的担忧和责任感,正出自于她对诗歌的最深的挚爱。
“吟诵不但是读诗欣赏诗理解诗的重要法门,而且是你自己创作写诗的一个重要入门手法。可是我现在已经90多岁了,已经白白地过了一世,我都没有培养出我的学生有很好的吟诵的效果,我既对不起前代的诗人,也对不起我年轻的学生。”在她的93岁寿辰之际,她选择利用网络平台教授古典诗词的传统吟诵。
热议锐评:顾随先生曾说“以无生之觉悟为有生之事业,以悲观之心情过乐观之生活”,叶嘉莹先生真正做到了这一点。无论外界如何风云变幻,无论自我处境如何艰辛困难,她的一颗心始终被诗词充满,她的一生也在为了诗词的传承而奔波劳碌。这份执着,几人能比?这份真诚,足以震天撼地!
素材运用:诗词的美;我的老师;淡泊;思念;职责与担当……
(资料来源:《南方人物周刊》、凤凰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