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旦的小国大外交

李明波

范雎和蔡泽是战国末期的两个名人。这两人都是所谓“辩士”，即极有口才，能言善论的说客，他们也都因此获得秦王的信任。司马迁曾感叹：“长袖善舞，多钱善贾。”意思是衣袖长的人善于跳舞，有钱的人善于做买卖。在国际政治的舞台上，长袖者当然可以善舞，比如当今世界唯一的超級大国美国。但是短袖者也可能善舞，比如中东小国约旦。

约旦只有600多万人口，近9万平方公里的狭小国土几乎都是贫瘠的不毛之地。与周边的海湾阿拉伯国家相比，约旦几乎没有任何油田。长期以来，约旦经济发展的主要支柱是旅游、劳务输出和国际经济援助。换句话说，约旦既不是埃及、叙利亚和伊拉克那样的人口大国，也不是沙特、卡塔尔和阿联酋这样的石油土豪。然而，毗邻中东冲突中心的约旦，成功地在各种势力的夹缝中维护了自己的安全和稳定，充分证明了自己是一个短袖也善舞的小国。

我们先来看看约旦在新一轮巴以冲突的表现。2017年7月14日，3名以色列警察在敏感的耶路撒冷圣殿山外区域遭枪击，其中两人身亡。事发后，以色列封锁了阿克萨清真寺，禁止穆斯林前往礼拜。2天后，以色列逐渐开放阿克萨清真寺及其所在的圣殿山，但在通往圣殿山的入口处加装了金属探测门，并在该区域加装摄像头。巴勒斯坦人对此强烈不满，连续半个月在圣殿山附近区域与以色列警察发生冲突。

长期以来，圣殿山一直是巴以冲突的焦点之一。外界曾以为这次的金属探测门事件可能引发巴勒斯坦人新一轮大起义，但事件却平息了。在这场危机中，约旦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期间，以色列控制了整个耶路撒冷老城。但根据以色列与约旦达成的协议，圣殿山的管辖权仍归约旦，治安权则由以色列控制。虽然约旦对圣殿山的所谓管辖权更多是一种象征意义，但约旦仍深深卷入了此事。就在此次圣殿山危机愈演愈烈之际，约旦国内又发生了一起敏感事件。位于安曼的以色列驻约旦使馆7月23日发生意外。一名约旦人与一名以色列外交官因家具未按期运送而发生口角，这名约旦人持螺丝刀捅伤以色列人。以色列外交官随即开枪将其打死。身处现场的约旦房东也受枪伤，后不治身亡。按照不少人的分析，约旦会把此事上升为外交危机，甚至可能出现1979年美国驻伊朗大使馆危机一样的严重事件。但在关键时刻，约旦人展现出了非凡的外交智慧和能力。

大使馆枪杀案发生24小时后，以色列驻约旦使馆全体人员撤回以色列。更令人意外的是，几个小时后，以色列安全内阁决定拆除圣殿山的金属探测门。中东媒体有传言说，约旦方面将拆除金属探测门作为放行以使馆人员的条件，但约旦和以色列均否认这一说法。不论如何，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公开赞扬约旦政府在协助以色列使馆全体人员撤离过程中所提供的大力协助。至于双方有没有内幕交易，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在国际社会为解决叙利亚内战问题所做的努力中，也少不了约旦的身影。今年7月7日，俄罗斯、美国和约旦三国专家在约旦首都安曼商定了关于在叙西南多地设立叙利亚内战“冲突降级区”的备忘录。按照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的说法，各方达成的协议包括在约旦首都设立一处监督停火中心。也许很多人都很奇怪，美俄是叙利亚内战的关键当事方，为何这样的协议会拉上约旦作为关键第三方？

窥一斑而知全豹。约旦虽没有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实力，但在中东事务中却发挥着重要调解作用，扮演着一个超出其国家实力的角色，说到底靠的就是其“短”袖善舞的灵活对外政策。

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是“弱国无外交”。笔者不是很赞同这句话。历史上弱国、战败国通过外交保护自己最大利益和减少损失的例子数不胜数。越是弱国，越需要依赖外交来保护自己。约旦就是“弱国大外交”的典型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