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时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每逢清明,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这首诗,或多或少地记起关于那些年的清明。在老家的时候,清明是不会下雨的,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哪年的清明是烟雨纷纷的,反而,这天风和日丽,异常的清晰,极目望去,天地间一片万象更新……我想,这就是所谓的清明吧。
这天,我们要去上坟,这个千百年来一直延续着的中华民族传统的习俗,在明媚的春光里,心底那份感恩的情怀,静静地在我们的生活里回放,烙印般烙在我们的心坎上,也盛开在那座有着祖辈们跨进的永恒土地上……
一直以来,我们遵从在清明节前几天上坟祭祖的习俗。说来也怪,祭祖的祭品缺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缺鸡蛋。在清明这天上坟的时候,往往是我们一个家族集体出发,每一家都会炒一碟鸡蛋,然后带上准备好的香、纸钱、鞭炮、挂纸,然后一个大家族全部奔赴祖坟,一路上有说有笑,听长辈说说祖先们的一些事情——以一种别样的方式缅怀已经长眠在地下的列祖列宗。
祖先的墓地,是我们最熟悉的地方。默默无语的田野里,泛着浓浓的绿意,麦芽在沉睡了一冬后探头吐露着新绿,这片田野,曾经播种着几代人的希望,望着先人的栖息地,感到时光在凝固,记忆在凝固。
到了祖坟后,我们会为祖坟添一些新土。然后,大人们会给小孩几叠挂纸,吩咐他们挂在坟上草的茎秆上、蒿子上,整个坟看起来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挂纸在风中朝着一个方向飘起来,发出一种很特别的响声,然后大人们会把炒好的鸡蛋撒在祖坟的每一个角落,然后会把馒头掐下来一些也用同样的方法撒在祖坟的每一个角落,碟子里撒剩的鸡蛋和馒头小孩们会一哄而上争抢着去吃,伴着黄土的味道吃下去,很香很香……接着,放几串鞭炮。老人们会在祖坟的一个角上选定一个位置摆开炕桌,把馒头放在上面,一共六个,下面两个上面一个,分开摆着,中间摆设香炉,用作临时插香之用,然后老少一起跪下,老人们点香、烧纸钱。一炷香的飘渺里,崇敬在心底升腾,这一瞬间,我仿佛看见,看见那黄纸裁成的表被火烧成灰后飘向了另外一个世界,飘到祖先的眼前,那上面仿佛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在告诉祖先——又是一年清明节了,我们来祭奠您们了。等那些纸钱化作一缕青烟飘散在风中的时候,老人们会端起那传了几代的的酒壶和茶壶洒下奠酒和茶水,然后,我们虔诚地磕三个头,起身,作揖。叩首、磕头的礼仪中写满虔诚。面对坟墓中深爱过我们的长辈们,我们今生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怀念。一阵风吹来,焚烧的纸钱,像灰色的蝴蝶徐徐飞旋,凭空里的一串鞭炮声,在田野回响。阴阳两界的人,唯一都能听得到的声音,该是那鞭炮声!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清明,那几年的清明,一直如此,只是这两年清明,我在他乡求学,未曾回去为我的祖先上坟。然而,感恩与思念并不局限在清明节,只是清明节,把所有感恩和思念的情怀,推向了及至!这一天,贯穿在春天里,也贯穿在我的生活里,像一片定格了季节的剪影,在注视里静静地流淌缓缓地流逝,总使我难以忘记……
清明,是自然生命的一种炫美景观,被诗人赋予万般迤逦的意蕴,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使生命的始终与岁月的流逝清晰可见。一样的清明,不一样的风俗里,怀念和感恩是那么的相似。对祖先和逝者最好的感恩、纪念和念想,或许就是让生命一代代延续、生生不息。
(束 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