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振华 刘智颖
打造软件出口强国的人才体系建设研究
杜振华 刘智颖
打造软件出口强国是中国软件出口发展战略的重要转变。而要实现这一转变,软件人才体系建设是关键的一环。论文从中国软件人才发展现状和特点出发,分析了软件人才发展中的主要问题及其产生的原因,针对中国软件人才存在的结构性矛盾和制约中国软件人才提升被固化在价值链低端的问题,提出了在借鉴美国和印度软件出口强国人才培养模式的基础上,强化人才培养链与产业链、创新链有机衔接,建立中国软件出口强国人才体系的对策建议。
软件人才 软件出口强国 人才体系 人才结构
刘智颖,北京邮电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
打造软件出口强国关键在于人才。软件开发人员为软件注入了人类智慧,使软件成为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的灵魂,渗透于国民经济各领域、社会生活各层面,形成智慧产业、智慧生活。在云计算、移动互联网、大数据等新技术驱动下,软件产业不断迭代创新,逐渐成为改变整个世界的核心、吞噬整个世界的力量。人力资本理论构建者西奥多·舒尔茨(Theodore William Schultz)曾指出,人力资本的积累是社会经济增长的源泉,而软件人才培养和队伍建设,就是要努力造就一批进入国际前沿、掌握关键技术、擅长顶层设计的技术带头人,培养一批具备不同专业背景、有市场观念的开发管理、工程管理和软件经营等复合型软件人才,从而为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提供动力支持。
软件产业作为国民经济基础性、战略性产业,人才体系起着重要的支撑作用。软件人才体系是根据软件产业发展要求和具体岗位需要而建立的人才培养规模和供给结构,是与产业链各环节相适应而又主导产业链发展的一种开放型生态架构。软件人才体系建设是实施软件强国战略的基础和关键,通过离岸软件服务外包的跨境提供方式和软件出口开辟了信息社会就业的主渠道;通过对人力资源的开发,开启了永不枯竭的再生资源和推动国民经济各产业发展的创新源泉。由于中国国际化人才短缺,“人才结构性矛盾突出,领军型人才、复合型人才和高技能人才紧缺,人才培养不能满足产业发展实际需求”,*工业和信息化部:《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发展规划(2016—2020年)》,工信部规[2016]425号。越来越制约软件出口效益的提高。因此,要成为软件强国和完成软件“铸魂”等九项重大工程,*九项重大工程:工业和信息化部在《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发展规划(2016—2020年)》提出的软件铸魂工程、信息技术服务能力跃升工程、云计算能力提升工程、大数据技术研发和应用示范工程、工业技术软件化推进工程、面向服务型制造的信息技术服务发展工程、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驱动信息消费工程、信息安全保障能力提升工程、公共服务体系建设工程。就必须进一步完善中国的软件人才体系。
(一)软件从业人员规模庞大且增长迅速
软件业作为信息社会发展的基础和中国产业转型升级的关键性核心产业,其吸纳的就业人数不断增加。高校和科研机构是中国软件人才供给的主渠道,其次是归国留学人员,然后是职业学校和民间培训院校、在职培训和外籍人员。中国软件从业人员由2010年的260.3万人上升到2015年的781.5万人,6年增长2倍(如图1),年均增长24.6%,是国民经济各产业吸纳就业人口增长率最高的产业之一,软件开发人员数量仅次于美国(占世界软件开发人员的19.2%),居世界第二位(10.1%),高于印度(9.8%)。*Abel Avram. IDC Study:How Many Software Developers Are Out There? http://www.infoq.com/cn/news/2014/02/IDC-software-developers.
(二)年轻男性成为产业的主要担纲者
软件产业无论是中国还是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几乎成了年轻男性的产业。Stack Overflow 的《2015—2016年软件开发者程序员调查报告》揭示,全球软件男性开发者为92.1%,开发者的平均年龄是28.9 岁。中国软件行业专业技术人才队伍中,2016年男性占92%,女性仅为8%。女性主要集中在测试上,约占21%,其次为数据分析占12%(如图2)。2016年中国软件行业30岁以下的软件专业人才占绝大多数,达78%;30~40岁占19%;40岁以上者只有3%(如图3)。*中国软件开发联盟(CSDN):《2016年度中国软件开发者白皮书》,2016年。软件产业为今后女性就业提供了很大的空间。
图1 2010—2015年全国软件从业人员及增长率数据来源:商务部服务贸易和商贸服务业司
图2 男女开发者相关职位分布资料来源:CSDN,《2016年度中国软件开发者白皮书》,2016年
图3 2014—2016年软件开发者年龄分布变化资料来源:CSDN,《2016年度中国软件开发者白皮书》,2016年
(三)软件人员主要集中于IT行业且区域集聚明显
中国软件从业人员主要集中于 IT 行业,占从业人员的35.5%(如图4)。2016年中国软件百强企业从业人员102万人,占软件从业人员的13.1%。制造、交通、教育、电信、金融等领域的软件总人数所占份额超过48%,说明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对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各领域的渗透作用越来越明显。
同时,中国软件人才具有鲜明的区域集聚特点。主要集中在东部沿海北上广深等经济发达大城市的软件园区。其中,八大软件名城*工信部授予南京、济南、成都、广州、深圳、上海、北京、杭州8个城市为“中国软件名城”称号。的软件产业规模占全国软件行业的60%。就业人数占全国软件人员的比重不断提高,由2010年的90.3%上升到2015年的95.9%。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出口收入占全国出口的比重也在不断提高,从2010年的90.8%上升到93.4%(图5)。北京和南京市软件行业从业人数均超过50 万人。从软件产业人员密度来看,南京和大连软件行业从业人数占全市常住人口的比重较大,分别达到6.58%和3.7%。*中国经济信息社指数中心:《新华(大连)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发展指数(2016)》,2016年。
图4 软件人才行业分布资料来源:胡光耀,《2016中国软件专业人才发展报告》,《计算机教育》2016年第11期
图5 八大软件名城软件从业人员和软件出口占全国的比重数据来源:作者根据中国商务部服务贸易和商贸服务业司数据计算而得
(四)软件人才薪资待遇较高且分化突出
软件人才的短缺以及知识密集度高的特点,使软件人才的薪资水平普遍比社会其他行业高,且薪酬两极分化现象较突出。2015年软件专业人才薪酬水平整体继续保持增长,在特级城市(北上广深)中,近50%的软件专业人才月薪过万,收入水平明显高于其他地区;在一线、二线城市中,近50%的软件专业人才月薪在5001~10000元之间;而在三线、四线城市的软件专业人才月薪占比分布较平均,40%以上的软件专业人才月薪在5000元以下(如图6)。
图6 不同区域软件专业人才收入资料来源:胡光耀,《2016中国软件专业人才发展报告》,《计算机教育》2016年第11期
(五)软件开发人员大都具有良好的教育背景
中国软件专业技术人才普遍具有良好的教育背景。2015年软件人才中,本科学历为主力军,占65%,大专学历为18%,而硕士及以上学历占15%左右。2016年中国的软件开发者中81%以上接受过正规的大学教育,具有计算机或相关软件专业本科及以上的学历和学位。这说明中国软件工程师的开发基础是牢固的,通过实际训练,软件开发能力会迅速提高,这一点比世界一般状况要好。Stack Overflow的全球调查显示:约41.8% 的软件开发者在编程方面属于“自学成才”,37.7% 的受访者曾获得计算机科学专业(或相关专业)的学士学位,另有36.7% 的开发者是在工作中逐渐获得的编程技能。*Stack Overflow:《2015—2016年软件开发者程序员调查报告》,2016年1月14日。
(六)软件人才创新能力不断提高
软件出口竞争力的提升起决定性作用的是创新人才所占比例。2014年,中国软件研发人员245.2万人,占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从业人员545.8万人的45%(图7)。2015年软件百强企业研发人员合计55万人,占全部从业人员比重达到54%,其计算机软件著作权登记量累计30418件,占同期全国总量比重超过10%。
软件人才的创新能力主要体现在软件著作权的登记量上。国家知识产权局统计数据显示,2015年中国软件著作登记量为29.24万件,同比增长34%(如图8)。“十二五”期间中国共完成软件著作权登记924062件,年均增速高达28.96%,*中国出版权保护中心:《“十二五”中国软件著作权登记情况分析报告》,2016年4月26日。为“十一五”时期的3.8倍、“十五”时期的15.8倍。通过掌握和开发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关键技术,对于实现国产软件替代进口软件,构建安全自主可控的信息体系起着重要的作用。
图7 2001—2014年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从业人员构成情况资料来源:工业和信息化部运行监测协调局编,《中国电子信息产业统计年鉴2014(软件篇)》,电子工业出版社2015年版
图8 2006—2015年中国软件著作权登记规模及其增长率变化数据来源:2006—2012年数据来自软件协会,2013—2015年数据来自国家版权局
(一)具有国际执业资格的软件人才欠缺
一是取得国际认证资格的国际软件人才较少。软件产品出口和承接离岸软件服务外包,企业和从业人员必须得到国际机构的认证或评估。软件工程师职业资格证书(CSDP)是国际计算机机构国际电子与电器工程师学会计算机学会(IEEE-CS)面向全球软件研发专业人才推出的一套培训认证体系。不仅要求优秀的软件从业者全面掌握软件研发知识体系,而且还必须具有丰富的软件开发实际工作经验且恪守职业操守,也是企业承接离岸服务外包业务时发包方甄别企业服务能力和水平的重要参数。截至2015年,中国11个重点软件出口园区中只有中关村软件园获得CSDP认证人员占软件及相关信息服务企业人员比重为7.5%,其他园区此项指标几乎为零。中国虽然每年都培养大量的软件及相关专业的毕业生,但由于企业和软件人才较少参与到相关国际机构的认证和评估,就像千里马由于缺少伯乐而被埋没在田间耕耘一样,这使中国软件出口能力相对较弱,严重影响了中国企业进入国际市场的深度和广度。
二是语言沟通能力较弱。中国软件出口目的地国主要是美欧和日本,2016年三地占中国软件出口额的50%。软件开发人员主要运用外语进行交流和软件开发。此外,离岸软件服务外包还要根据发包方的具体要求进行个性化设计,不仅要有一定的专业技能和创新头脑,而且还需要语言沟通和交际能力。中国软件工程师在校大部分学的是英语,在做欧美业务时有一定优势,但做日本外包业务时不懂日语。语言沟通能力较弱,严重影响了企业软件产品出口和信息技术服务外包的规模以及在软件产业价值链中的位置。
(二)人才供给的橄榄型结构难以适应产业发展
中国软件人才供给结构整体呈现橄榄型结构,使产业发展受到抑制。十几年来,这种结构虽有所改善,但并未从根本上彻底转变。所谓“橄榄”型结构,即高端和低端软件人才均很缺少,中间人才过多,既缺乏“高精尖”人才,又缺乏“软件蓝领”(如图9)。
图9 橄榄型软件人才结构
从软件人才的供给源头看,基本也呈现“橄榄”型结构。2015年软件及相关专业毕业生中,本科生达到55.5%,专科生43.2%,博士生与硕士生为1.4%(如图10)。从软件人才在企业的分布来看,中国目前大部分软件企业还处于成长期,与国外成熟的软件企业有差距,缺乏既谙熟国际标准又有实践经验的高级软件人才、高端的项目经理、系统架构师和既精通外语又精通对象国文化、有市场开拓能力的复合型人才。企业处于价值链低端,严重阻滞了人才层次的提升,大量软件工程师在企业中层积聚,并加剧人才流失的风险。另一方面,企业不得不使用高学历的软件工程师从事大量初级编码工作,不得不为之承担较高的人力资源成本。从而使企业人才结构中的初级人才不断减少,中级人才越积越多,高级人才无法成长,“橄榄型”的人才队伍愈加被强化。
图10 2015年全国高校软件及相关专业毕业生学历结构(单位:人)数据来源:作者根据中国软件行业协会教育与培训委员会《2016年中国软件人才发展报告》中的数据计算而得
(三)软件人才被锁定在产业价值链低端
软件价值链中,处于高端的是从事系统软件、支撑软件等产品的研发,而信息技术外包(ITO)业务大多处于中低端。目前美国主要从事系统软件等基础平台的开发研制及软件标准的制定,在上游主宰着整个产业链,并取得高附加价值。中国进入软件产业较晚,软件人才主要从事低附加值的ITO业务,限制其创造价值能力的发挥。
2016年中国软件出口中,软件产品出口占3.5%,ITO占96.5%。由图11可以看到,2016年中国软件产品出口结构中,系统软件占软件产品出口比2015年下降了9.4%,仅为10.4%;支撑软件占比由0.3%上升到0.9%;应用软件由2015年的79.9%提高到2016年的88.7%。这说明中国软件产品出口中,高附加值产品比例在下降,低附加值产品比例在上升。要从根本上改变软件出口结构,摆脱被锁定在软件产业价值链低端的命运,不仅要有大批的创新型软件人才,还必须从整体上提升在产业价值链中的位置。
图11 2015—2016年中国软件产品出口结构数据来源:作者根据商务部数据计算而得
(四)国际软件创新人才短缺
软件开发主要依靠人的智力资源。2003年教育部等九部委共同制定的《关于加快软件人才培养和队伍建设的若干意见》,提出建立国家软件国际培训基地、示范性软件学院、软件职业技术学院、软件人才培训中心和企业继续教育中心等五级软件人才培养体系。这一体系虽然较为完善,各种层级的软件人才应有尽有,但由于缺乏校企之间的合作与沟通,学生毕业后很难马上进入角色。这就使软件企业和外包提供商几乎100%都有自己的培训学校,以提高学校毕业生的实际操作技能。通过开发项目培养学员实际开发能力和融入企业及市场的能力。完成这个培训,企业往往需要投入自身收入5%~8%的经济成本,以及6~18个月的时间价值。
(五)人力成本上升较快
软件开发人员工资较高,一方面缘于知识型创造型劳动的复杂性;另一方面是由于软件人才的短缺。人力成本上升导致出口竞争力下降。中国目前人力成本通常占软件企业营收的60%~70%。2016年中国软件开发者平均工资比2015年均有所增加,月薪在1万元以上的开发者占总体数量的45%,较2015年上升了12%,其中月薪在2万元以上的开发者数量占比同比增长67%(如图12)。全国有近50%开发者月均收入过万,其中近70%来自一线城市。人才的匮乏,尤其是拥有国际市场开发经验的人才匮乏,造成人力成本上升、人才争夺现象突出。这又进一步造成项目提交投资不足、人员质量下降、项目质量下降,形成客户、公司、从业人员三输的局面。
图12 2015—2016年软件开发者薪资状况资料来源:CSDN,《2016年度中国软件开发者白皮书》,2016年
(六)软件人才流动性较大
软件人才的流动性几乎是所有行业中最大的,国际软件人才流失从根本上动摇了企业发展的基础。中国软件市场平均人员流动率在30%左右。一方面,由于软件是国际性产业,一个软件开发人才如果克服了语言障碍,同时自己的开发技能足够娴熟,并获得国际认证的执业资格,那么,他可能在世界各跨国公司间流动。CSDN调查显示,软件开发者更换工作的首要原因是更高薪资的吸引,占54.96%。当然,新单位技术水平及福利也是吸引开发者离开现有工作单位的理由,分别占30.66%和28.61%(如图13)。目前软件开发行业各企业互猎人才的现象大量存在。由于软件行业整体呈现快速扩张趋势,所以对熟练人才需求旺盛。对于个人来说流动性收益远大于风险。另一方面,由于知识更新速度快,新技术层出不穷,不间断地学习和掌握新技术是激发软件开发者创新的智慧之源。一旦人们的再学习能力衰减,就会逐渐从软件行业中淡出。因此,这个职业的流出率也较高,很难终生从事软件的开发工作。
图13 导致开发者更换工作的原因数据来源:CSDN,《2016年度中国软件开发者白皮书》,2016年
(一)以美国为代表的培养与吸引软件人才机制
美国是世界软件产业发达的国家。2015年美国软件产业承袭以往较快的增长,占全球软件市场份额达30%以上。*中国经济信息社指数中心:《新华(大连)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发展指数(2016)》,2016年。
1.以微软为代表的校企合作联盟
微软是一家在全球76个国家和地区有分支机构的软件公司,有Windows操作系统和数据库系统,手机操作系统和搜索广告、搜索引擎等,全球员工接近10万人,营业额和利润包括市值在整个IT行业中排位第一。微软IT学院是专门的教育培训与认证事业部,每年把微软最新的产品和技术变成可以传递的课件和教材以及考试认证体系,提供给社会培训机构以及广大的院校来使用,协助微软共同培养懂微软技术的人才。其在中国的使命就是把总部好的资源进行本地化,并通过各大院校的合作伙伴课程让中国了解微软的技术,在未来的工作中把微软的技术用好、用精。
2.构建人才岗位和发展路线图
微软是中国最大的发包方之一。微软把外包订单发给企业时,对接包方人员有严格的资质要求,只有满足资质要求的企业才能获得订单。微软IT学院通过构建人才岗位和发展路线图,将不同岗位需要不同的技能和工作进行描述,提高员工敬业度。如最高级的项目经理(PM)需要何种技能,网站的开发人员需要何种技能等。
3.建立从学生到业务(S2B)的人才库平台
微软实习生计划,就是每年挑选优秀的毕业生到微软中国总部以及微软合作伙伴公司进行实习。同时每年还在中国举办学生软件设计大赛,这个项目叫S2B,即从学生到业务的平台,它从美国移植到中国。微软课程的学习都放在网站上。平台设置不同的筛选规则,让企业挑选所需要的人。在后端企业方,微软在中国有近3000家左右的合作伙伴,10家外包供应商,他们每年都需要几千名员工。这个平台实际是一个人才库,既做人才的输出也做职位的招聘,把供求双方连接起来。有稳定的人才库和长期稳定的伙伴需求,确保整个生态链不断裂。
4.培养与吸引人才并重
美国能吸引全世界最优秀的软件人才,得益于庞大的教育体系和薪酬机制。中国与全球化智库(CCG)研究显示,美国每年计算机专业的毕业生只有4万多,有400万个与计算机有关的就业岗位空缺。本土专业人员只能满足1/4的需求,不足的从国外招聘。软件人才有50%来自中国、印度等。*中国软件学会:《2004年度中国软件产业发展研究报告》,2004年1月。从2000年到2013年,与计算机相关专业领域工人的薪酬增长了26%。世界各国受过良好基础教育的大批优秀人才被美国的大学吸引,其中很大一部分毕业之后又为美国社会所雇佣。教育事业和经济发展相互促进,形成了“吸引—发展—再吸引—再发展”的良性循环,形成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才库。美国吸引世界各国人才不仅有优厚的薪酬和好的工作条件,而且还通过国际合作,在“互利原则”下利用别国的人才资源优势。通过在其他国家办企业或者设立研究机构,与所在国政府争夺人才资源。
(二)印度的软件人才梯队与外包企业
印度作为发展中国家,虽然教育落后,但却拥有大批从事一定知识技能要求的软件开发者,拥有居世界前茅的软件工程师人数。2014年全球软件技术人员流入量最大的城市中,印度班加罗尔、浦那、海德拉巴和钦奈位居前四,第五名是美国旧金山湾区。*邹松:《印度软件精英不再心向美国》,人民网、人民日报2015年1月5日。印度已成为全球信息技术精英的向往之地。
普通印度人有四种方式学到软件技术:一是考入公立的各种理工学院,二是进入民办的商业性人才培训机构,三是在软件公司内部培训机构学习,四是海外留学。印度不但培养高级软件工程师,还培养了更多基础人才即“软件蓝领”,形成了健康的人才梯队。
合理的软件从业人员层次分布对于软件企业的效率和产业的发展有重要影响。印度软件人才梯队分布比较合理。1998—1999年,软件技术人员约25万人,其中67%从事软件开发工作,3%从事领域专项技术研究,11%从事市场拓展和客户关系,15%从事客户支持工作,其他工作占4%(图14)。近年来这一比例结构虽有微调,但变化不大。
图14 印度各类软件从业人员层次分布比例示意图资料来源:中国软件行业协会,《2004年度中国软件产业发展研究报告》,2004
目前,印度软件人才市场正在经历残酷的优胜劣汰。多家软件人才猎头公司正联合海外及本土企业频繁开展“网上编程大赛”,择优录取排名靠前者。印度的软件人才培训机构NIIT,先后在北京、天津、上海、广州等地开展了软件人才的培训项目。印度很多的外包企业类似于大的培训学校。所有的人有项目的时候都在项目组上工作,项目一结束就相当于回到学校里去培训,项目来了后再随时抽调新人。
中国软件人才培养主要依靠高等教育体系,2015年,高校软件及相关专业毕业生122.8万人。但如何发挥人才优势,还需要对现有的人才培养制度进行改善。
(一)建立激励相容的制度机制
国际软件人才的成长和创新人才的辈出,需要建立激励相容的制度机制。机会吸引人才,人才创新技术,技术开发产品,产品创造更大的机会。这一循环中,人才处于核心地位,而吸引人才的机会源于制度产生的内在机制。
建立吸引软件人才和激发人才创造性充分发挥的内在制度机制,就必须承认软件产业作为知识密集度高的产业,可以创造更多价值。创新带来超额利润的普遍规律,在分配制度中体现级差收益,才能留住优秀人才,吸引优秀人才,使软件产业所需的人才生生不息。开发软件的高工资和高收益,使为改变家庭命运和生活窘境的大批印度最有才华的学子,忘我地投入到软件开发和设计的产业中,从而使软件产业既成为家庭摆脱贫困的主要出路,也成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中国在已实现小康的基础上,激发年轻学子们的投入除了加强对软件知识产权的保护,增加创新者的收入来源,完善激励创新的股权、期权等风险共担和收益分享机制,使知识致富与创新致富成为一种导向性引领外,国家应从整体上确保能够领导、组织、激励、管理和吸引软件人才,才能不断使中国的软件产业由大变强,成为国民经济各产业发展的核心和灵魂。
(二)建立柔性的国际软件人才供给体系
国际软件人才实力体现了软件出口的核心竞争力,直接决定着企业的软件出口能力和软件外包的接单能力。成熟的软件企业从人力资源架构上应是一个开放的、柔性的“金字塔型”。处于“金字塔”顶层的是市场开拓者和谈判者,他们既懂管理又熟悉国际化企业管理模式,紧跟世界前沿技术和趋势,掌握国际标准和规范,熟悉软件开发市场或发包方的文化。他们决定了企业的存续和未来的发展。第二层是系统架构分析师、设计师、研发总监、部门经理,具有丰富项目实践经验,很强的沟通能力和团队领导能力,准确地了解客户需求。他们是企业的灵魂。第三层是处于“金字塔”中间的项目经理、软件工程师,能够对软件项目进行系统分析、模块化分析,协调各种资源并掌握项目进度和质量控制。他们是企业的骨干。第四层处于“金字塔”底层,从事软件编码等中、初级工作的程序员,能够编写代码和技术文档,具有团队合作能力。他们是企业的基石。*胡光耀:《中国软件产业人才教育培训现状》,《客户世界》2015年7月12日。软件企业只有建立一个随市场需求变化而变化的柔性软件人才体系架构才能使组织肌体发挥最大的效能,提高软件企业的国际竞争力。
柔性的国际软件人才供给体系主要通过第三方软件人才平台与社会需求联系起来(如图15)。软件人才平台通过提供国内外用人信息,沟通软件人才市场的供求,并为软件人才市场提供执业资格认证、行业培训及职业充电、职业再造培训等,使软件人才供求双方规模和结构动态相匹配,人才效能得到最大限度地发挥。在供给方面,从全球视角建立开放性的国际软件人才库,利用全球人才、技术、知识产权等创新资源,随时保障国际软件人才的需要。鼓励国内外相关中介培训机构开展合作。*商务部、信息产业部、教育部、科技部、财政部、海关总署、税务总局、统计局、外汇局:《关于发展软件及相关信息服务出口的指导意见(商服贸发[2006]520号)》,2006年。除了引进国际软件人才外,吸引国内外的留学生也是非常重要的方面。
图15 软件人才供求体系
(三)建立国际软件人才库保障人才的柔性供给
目前困扰中国企业软件出口和外包接单能力的最大问题是:得到国际认证的、拥有资深经验的软件人才匮乏。这种情况下,软件园区应突破原有园区和企业限制,建立柔性的软件人才共享机制。软件外包企业一般都是项目来了后马上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人员招齐,把项目运作起来。但中国企业软件人员数量较少,平均规模为43人(美国软件企业平均300人,印度145人)。为满足承接国际大单不断提升的国际软件人才需要,通过整合和运用全国乃至世界兼职人员和临时员工,进行产业组织创新,既克服了企业规模小的问题,又保障了企业的灵活性,挖掘出软件人才的最大创造潜力。网络空间对地域界限的打破为在世界范围内建立软件人才库提供了可能。
(四)参与并主导国际软件企业和人才的认证
目前国际软件领域已展开了以人为核心的技术、软件技术标准、信息服务标准等全方位竞争。参与全球软件市场的竞争,就必须遵循产业规则和产业秩序,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获得各种资质和认证是国际软件执业资格的门槛,当然也是软件产业组织创新的需要。经常为不菲的认证费用进行支出阻挡了大批意欲进入国际市场的中小企业。而一些发达国家可以凭借各种标准的掌控和资质评估坐收渔利。因此,为了有效地改写规则,中国应参照国际惯例建立软件人才评估标准,积极加入到国际软件企业和人才的认证建设中来,在国际软件业的相关规则、标准制定方面掌握主导权和决定权,为建立软件出口强国提供支撑。
(五)填补软件人才培养上缺失的经济环
实践证明,人力资本投资收益率超过物力资本投资的收益率。企业软件人才最主要来源于各大高校的软件工程专业。这些专业主要学习软件编程、英语等软件开发所需要的技能,但却缺乏软件设计出口所需要的捕捉市场需求、规避汇率风险等技能的学习。CSDP认证体系,要求优秀的软件从业者全面掌握软件研发知识体系,其中包括软件开发经济学。因此,中国对于软件人才的培养必须补上经济学这门课,这是中国软件开发人才培养中缺失的一环。
总之,中国要由一个软件出口大国变为软件出口强国,不仅需要人才知识结构的调整、激励政策的与时俱进、服务模式随技术的发展而创新,而且还需要强化人才培养链、产业链与创新链有机衔接,依托重大人才工程,加强“高精尖缺”软件人才的培养和引进。*工业和信息化部《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发展规划(2016—2020年)》,工信部规化[2016]425号。参与并主导软件国际市场规则的制定和出口策略的谋划。
1.胡光耀:《2016中国软件专业人才发展报告》,《计算机教育》2016年第11期。
2. 王辉耀、苗绿:《国际人才蓝皮书——中国留学发展报告(2016)No.5》,中国社科院社科文献出版社2016年版。
3.中国软件开发联盟:《2016年度中国软件开发者白皮书》,2016年。
4.Marc Andreessen.Why Software Is Eating The World.Wall Street Journal,http://online.wsj.com.
5.Theodore William Schultz.Timeline of Nobel Prize Winners,2015-05-23。
责任编辑:谷 岳
杜振华,北京邮电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