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琴
闺蜜为她买了避孕套
今年26岁的孙雯,是位阳光开朗的北京女孩。大学毕业后,学传媒专业的她供职于一家杂志社。崇拜三毛的她,平时酷爱旅行。
去年,她阅读了旅游书《印度,去十次都不够》,深感这是个神秘的国度,决定去“探险”。尽管当时新德里公交车性侵案被媒体报道得如火如荼,她依然不顾朋友们的强烈反对。
2014年初,孙雯准备启程。她出发前酝酿了各种应急方案:把印度朋友的电话抄成三个纸条,分别塞在包里、外套里和钱包里;把护照号和电话号码写在外套里面的商标上,防止丢失;将一部分钱塞在内衣里;备了一把用来护身的剪刀(后来在泰姬陵被没收);不穿鲜艳的衣服,一条粉色的运动裤被换成深灰色裤子。
刚结婚不久的一位闺蜜,甚至给孙雯准备了两盒进口避孕套,以备糟糕事情发生时的最后防御。并且叮嘱:惨剧发生的时候你别抗拒,找机会再逃跑……
在飞机上,孙雯碰到一个刚从美国回来的印度小伙。那人一听说这个中国姑娘要去他的家乡———阿加斯坦邦的首府斋普尔,就非常兴奋,并且写下他的电话号码,要孙雯到了斋普尔联系他。不过,当对方听说孙雯是一个人去,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仿佛在说“你对印度了解得太少了”……
孙雯的邻座,是一个四十多岁、身材丰腴的印度大叔。他说,印度人以胖为荣,越胖说明你越富有。在他的家乡,要恭维一个人就说:哎呀,你看上去又胖了,气色真好;还有,印度人只分为有肚子的和没肚子的两种。邻座是第一次坐飞机。他说他渴了,“为什么没有水?”于是孙雯帮他要了水。后来他饿了,掏出一包饼干和干脆面狂啃,像一个委屈的孩子,并且分了孙雯一些,还强烈要求她多吃一点。这个印度大叔称自己是个素食主义者,还说大部分的印度人都是素食主义者。
到达新德里时已是晚上十点多,外面很冷。孙雯万万没有想到,来机场接机的那个人竟然像一个流浪汉,胡子拉渣,腆着肚子。孙雯看到他举着写有自己名字的纸牌,都不敢径直和他打招呼,而是绕到身后扯了一下他的衣服。
“他回过头,有点意外,瞥了我一眼,眼神里似乎在盘算什么,又有点羞涩。看到那种小羞涩,我想他不是个很坏的人。他只把我带到一个门口,让我等,就消失了。我想他是不是看我是个女的,就去找人合伙把我卖了或者抢了?曾经有个澳大利亚女人,在新德里机场被司机谋杀了”,孙雯说。十几分钟后,那人终于来了,让她跟另外一个流浪汉模样的司机走。
孙雯跟着那司机走出机场,往停车场的深处走去,看到一些高大、用围巾蒙面的男人死一样盯着她。孙雯觉得心里直发毛,开始问司机的名字,还一直问他有几个孩子,希望能加强他作为父亲的感觉,不要冲动做出坏事情。可是他的车实在停得太远了,孙雯走了很长的路,才到了他的车前。那是什么车啊,像一辆即将散架的三轮摩托。那司机一开始是钥匙打不开车门,然后就是发动不了。孙雯带着行李笔直地坐在后座上,准备随时跳车。
车子终于开了。后来知道德里有两个:一个是新德里,公务员和有钱人居多;一个是旧德里,到处是贫民窟。孙雯不幸订了火车站附近的酒店,这一带是毒品等犯罪高发区,也是一个背包客集散地。
孙雯让酒店里一个梳着黑溜溜头发的服务生买个手机插座,竟折腾了四五趟。对方明显经验丰富,随时准备掏出小手机来和她算账。“他总是要走进我的房间里来讲话,然后突然伸出手来要和你握手,握了一次还要握。如果我已经睡了,他也要执着的敲开房门。有一次我忘记关门,他竟然直接进来了,吓得我魂飞魄散,事后他又连连解释。最终,他除了没有归还我一百多卢比,还算热情尽职。”
孙雯觉得印度男青年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自尊心,就是那种明明想搭讪一个外国姑娘,又囊中羞涩的自尊心。
有人骗你,就有人保护你
路过一个贫民窟,孙雯看到垃圾堆里生活着的孩子,不少才二三岁,又黑又瘦,鼓着肚子。她为之侧目。
但是,新德里很漂亮,尤其洛提花园那一带很清新迷人。孙雯在洛提花园餐厅吃了顿很贵的饭,花了一千多卢比。户外餐厅里飘着迷人的白纱帐子,衣冠楚楚的白人和大腹便便的印度有钱人在这里聚餐。他们都提着LV的包,戴着迪奥的墨镜,说着印度口音的英语。
如果听说你是第一次来印度,德里的摩托司机一定会狂宰你。一次在火车站附近,孙雯要了一辆人力车去康诺特广场。她信任这些人力车夫,觉得老实,因为书里面将他们形容为“两条腿的骡子”。
可是那天,这个车夫没有把她拉到广场,就叫她下车自己去。孙雯当时拖着一个大背包,怒不可遏,于是狠狠训斥了他一顿:“你明明知道这里不能通自行车,为什么不告诉我!”更可恨的是,对方向她索要的费用比出租车还贵一倍!
孙雯来到附近的一个礼品店,发现两个日本游客惨遭“碰瓷”,其中一个男士气得脸色发紫。孙雯鼓起勇气,大声呵斥店员,说她目击了一切,是印度店员自己碰的。孙雯一阵河东狮吼,气势惊人,印度人竟然怂了,放日本游客走人。日本游客对这位中国姑娘非常感激和敬佩!
当然,这里也有很多“印度式的温情”。游客在参观德里贾玛清真寺的时候,要脱鞋进入,门口有给你看鞋子的人。孙雯出来时,看鞋的人索要30卢比。她掏钱的时候,那个穆斯林老头提醒道:“看好你的钱包!不要掏出来!”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阿格拉。看泰姬陵阿格拉和一个花园三个地方的包车费用是500卢比。这个价格很贵,因为司机是旅馆的接车司机,孙雯还是选择了他。旅店经理的眼神怪怪的,孙雯猜想自己被坑了。她到了房间正要休息,旅店经理笑眯眯地敲门,轻轻地跟孙雯说,“如果司机要带你去什么地方,你都不要去;如果他给饮料茶和食物,你都不要喝不要吃;如果他要带你去买东西,你就说先看景点,看完景点你就说你累了要直接回旅店。”孙雯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感到很温暖。
午后来接她的司机果然换了一个人,很明显那個司机把孙雯卖给了他,自己赚了差价就闪了。新司机矮胖,眼神很贼很毒,却挤出一副谄媚的笑容,孙雯觉得毛骨悚然。路上,他还拿出一个本子给她看,上面用中文整整齐齐地写着:善良淳朴的某某司机在阿格拉让他找到了亲人的感觉,带他去看了红堡和泰姬陵。孙雯暗想,红堡不是在德里吗?这样的小把戏也敢糊弄人。果然,在她拒绝去他带领的地方购物之后,这家伙就开始大发雷霆,用英语尖刻的讽刺孙雯,说她浪费了自己的时间,并且拒绝再将她拉回旅馆。孙雯无意和他争执,在到了泰姬陵后,给了他几张卢比,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孙雯默默地坐着看了泰姬陵日落的全过程。泰戈尔说泰姬陵是人类面颊上一颗永恒的眼泪,而这滴眼泪在日落时候是淡淡的橘粉色。没想到,孙雯后来一下公交车就迷了路,很快被一个黑导游盯上。
他自称学生,还说只是诚挚欢迎你来印度做客,不要你的钱。孙雯一眼就看穿他只是个小混混,但还是和他聊上了。因为她确实需要一个人给自己带路。
对方带着她穿过半山腰的村子,从侧面进了一座寺庙。他的英语不错,导游经验也很丰富,只是孙雯和他走在一起,所到之处皆有本地人掩口而笑。他给孙雯拍了张照片,回来她看的时候觉得非常可怕,因为背景里所有的印度人,都在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
之后,他问要不要喝茶,孙雯一开始欣然应允,但马上又警惕地拒绝了。然后,对方要带她从背面抄道去宫殿,孙雯一边犹疑,一边走。忽然警车来了,那家伙神色紧张地说他有事先走了。孙雯看到警察招呼自己,就走了过去。警察严肃地告诉她“这人是个骗子”。孙雯这才知道,寺庙的背面非常荒凉,那个黑导游把她带到这里,十有八九想劫财劫色。很明显是有人举报,警察特意赶来的。
孙雯默默走到寺庙正门,几个割草的当地人仿佛猫儿闻到荤腥,热情地打招呼。“我看印度的是风景,印度人看我只是个会移动的钱包而已。”孙雯想。
在山上,孙雯接受了一个和善的保安的搭讪,她想拍鸽子,在鸽子来的时候请对方提醒她。快天黑时游人几尽,有另外一个保安让孙雯跟他走。没想到刚走了一小段,之前的那个保安突然闪出来,严肃地跟她说:“你要下山吗?往这边走!”那个保安只好悻悻走开。
“每次都是这样,有人想骗你,就一定有人来保护你。有人伤害你,就一定有人给你安慰。”孙雯觉得自己的经历,颇有点神秘的宗教味道。
印度并不那么“恐怖”
琥珀堡非常美。在郊区,孙雯是坐公交车去的。那里是个人工湖,早晨的阳光金黄色,湖水深蓝,有数量惊人的鸽子,画面激动人心。孙雯对琥珀堡印象最深的,是边上的一个清真寺当天在发好吃的,逢人便发,她吃了油炸的和水蒸的糕点,感觉味道很美。
孙雯回来的时候还坐公交车。车上不挤,有穆斯林的黑色蒙面妇女、艳色纱丽的印度女人,还有头裹围巾的锡克教徒、听着MP3的女学生、拘谨的男青年,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很难把这个公交车和那个惨无人道的公交车性侵案联系起来。
有时候印度男人很幽默。在邮局时,孙雯认真地问,“你可不可以借我一只笔?”那个男子抬起头来板着脸说:“No!”她一下被拒绝得很愕然。突然,这人和同事对视一眼,吭哧吭哧笑起来,然后扔给她一只笔。
去沙漠骑骆驼时,孙雯晚了五分钟回酒店。一个擦地板的人煞有介事地说,“噢,吉普车已经开走了!”看到孙雯发愣,他笑得那叫一个欢。孙雯最后一个上吉普车,司机说:“你,去顶上坐!”众人皆笑。車子一开动,车外的酒店帅哥挥手说:See you next year!真是幽默无国界。
最搞笑的是闺蜜特意为她准备的那两盒避孕套,跟着孙雯跋山涉水,又回到了北京。尽管曾经有过两个日本美女在酒店被强暴的案例,但后来的事实证明,单独一个人去印度的姑娘真不少,也都安全回来了。
在杰瑟梅尔的时候,孙雯就碰到两个年轻漂亮的法国背包客。她们连吃带玩带住,日消费都只有300多卢比,约人民币40元左右。她们还要漫游印度40多天,而且不太会说英语。
为了防止意外,孙雯在旅途中一直都穿运动鞋,时刻准备拔腿就跑。出发前还练了近一个月的动感单车增强体力,甚至学了几招很厉害的擒拿术,以对付胆大妄为的印度色狼。再看来自欧美日韩等地的女游客,她们则是人字拖加美丽的脚链,漂亮的毯子,别致的发髻,仿佛是在海边优雅的度假。
看来,印度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责编 张圣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