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耒水,柔情相依,青波泛泛,婉转萦回。
耒河与永兴县相通。郴州的水流到永兴县的河里,途径耒阳,其间的这段河流就是耒河了,然后流到衡阳,再入湘江。耒河是耒阳境内最美最大的河流。它和古邑耒阳一样悠久,从岁月的长河中蜿蜒而来。
暑假的一日,天气晴好,微热。邀约几位文友去大河滩喷泉观光。与其说去大河滩喷泉,不如说也是去享受从竹海旅游中心到大河滩途中在耒河上泛舟的乐趣。
靠近耒河,它像一条巨大的翡翠绸带似的在阳光下灿然闪烁,在两岸的竹林和水草间静静流淌,逶迤地穿过耒阳的领地。
坐进船舱,游船缓缓前进,山影慢慢倒退。“小小游轮水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这样美妙的句子不觉从脑际中流泻而出了。棉絮般的白云映衬着湛蓝的晴空,阵阵凉风吹来,美丽的耒河两岸水草摇曳,葱翠欲滴的竹林,都在阳光中投下墨绿色的暗影,山影倒映在水中,风光更加旖旎迷人。
一池碧水,一阵清风,吹起同伴们澎湃的诗情和无限的遐想。文学超凡的魅力孕育着这一行人独特的风采,徜徉在碧水蓝天之间,大家自然少不了吟詩作对,载歌载舞。我们仿佛踏着时光的隧道,穿越到公元700多年间,正欲与王维同吟一首 “舟行碧波上,人在畫中游”的千古佳句。
船逐渐驶入河心,风更大了,沁人的凉意愈加明显,温度估计比河岸要低上不下10度。游船在欢歌笑语中犁开一行行绿色的诗意,驶向更加辽阔的前方。那些远的山、近的水、头顶的飞鸟和温暖的阳光都被诗人糅进了美妙的诗句中。阳光闪亮,微风轻拂,碧波荡漾。一群满怀诗情画意的朋友,此时远离了世俗的纷扰,涤荡了心灵一切浮躁尘嚣,仿佛都跳出了红尘之外,想要在这碧水蓝天下摇响着未完的青春年华。开船的年轻人忽然告诉大家,前面就是周家大院了,诗歌朗诵、成语接龙和随意的侃乐也告了一个段落,游船踏着缤纷的节奏驶向周家大院。
一入村口,掩映在现代人工修整过的园艺中的古建筑依稀可见。一条灰白相间的屋顶的卷角瓦棱在蔚蓝的天空中勾画出来。一步步靠近,似乎一个悠远的名门望族正向我们敞开了温柔的怀抱。庭院大门上“周家大院”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分外醒目,它见证了一个家族一代又代人的兴旺与衰落。院内是宽敞大气的四合院,有层次分明的三排青砖瓦房,一排正房通常是主人的厢房,左右两排偏房一般是仆人的住处。我猜想院落的后人应该都搬往他处,住上了高楼别墅,这里应该是杳无人烟了吧?不想,走入拱形的大门,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妇人正在用土灶生火做饭。青烟缭绕中,一个久远年代的大户人家的生活场景在我的脑海闪过。一排古色苍苍的木梁支起摇摇欲坠的往事,陈旧的窗棂承载着悠悠的时光。周家的院落,犹如垂垂老矣的妇人,无论曾经多么光鲜靓丽,都会在时代的变迁和岁月的侵蚀中褪尽繁华。
大河滩喷泉位于永兴与耒阳的交界处,面朝耒水,背倚青山。我们一行人从耒河上岸,走不多的台阶,大河滩冲天的喷泉就遥遥在望了。我第一次到大河滩,一走进喷泉,情不自禁地从心底发出一阵赞叹:太壮美了!远观,它像一位豪气干云的侠士,浩气凛然地爆发着满腔的情绪;近看,它像一位激情昂扬的诗人,正奔涌着胸中膨胀而出的诗句;再看,它又像一位翩若惊鸿的仙女,起起落落间尽显妩媚的风姿。一转身,才发现喷泉正前方的空地摆了一个硕大的象棋残局,听说暂时还无人能破。每个棋子都有一张小桌子大小,尽管我对象棋也像《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对围棋一样地痴迷,但是,由于找不到制高点从高空俯瞰,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这盘残局的玄机。
前有碧水,后有青山,上有蓝天,下有喷泉,身边又有怡人的风光,如果再撑起一柄遮阳伞,我们几人就地品一杯香茗,下一盘棋,那该是多么诗意的生活啊!正想着,天空突然飘起蒙蒙细雨,一行人各自选景匆匆按下快门。雨越下越大,在奔跑中迎面撞上山菜馆给我们送伞的师母。当一柄大伞挡住我头顶的风雨,一种温暖感动的情愫无来由地滋生,我不禁想起了远方的母亲,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家乡和亲人。淳朴敦厚的村民,亲爱的朋友们,原来这儿也是我的家乡,也有我的亲人!
从山菜馆用完午餐出来,我们还在王龙辉大哥笔翰如流的书法和刘师傅家香醇可口的美酒里沉醉。王大哥将书法写成了一首诗,师母将美酒也酿成了一首诗,我们又何尝不是将生活演绎成了一首诗呢!
回程的水路上,《纤夫的爱》《洪湖水浪打浪》《明天会更好》等一首接一首的歌曲在竹海水域里飞扬。年轻的船长特意将船开得很慢很慢。他说,开船一年多,从来没有遇上我们这样一群有文艺范儿能制造气氛的游客,他今天才感觉开船是一种绝美的享受,他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
游船撑开碧波,载着满船的诗意,以慢得不能再慢的速度在河面上飘荡。雨后河边水草附近弥漫着一层层淡淡的薄雾,那烟雾朦胧的感觉像是人间仙境,似乎只要多看几眼,就会有一个霞裙月帔的仙女踏着水雾而来。水草得到雨水的滋润,益发显得鲜艳;两岸的竹林舞起婀娜的身姿,摇曳在水中;轮廓分明的青山倒映在水中,让现实和梦想在我们眼中交织、迷离。站在船头极目远眺,是一片水与山的海洋,悠悠的耒水与葱翠的青山缱绻缠绵,正演绎着一场地老天荒的恋情。游船、游船上的人与这秀丽多姿的景色一起融入“江山如此多娇”的画卷。
时光慢走,岁月静好。尽管风景至美,也要同游的人志趣相投、心意相通。美的,从来都不只是风景,还有欣赏风景的人的心情。
作者简介:金青霞,笔名金子,湖南省耒阳市人,原籍湖北省黄冈市,中学教师,耒阳市作家协会会员,耒阳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报刊、文学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