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生命

崔立

那一晚，李东在家里等老婆戴丽，李东烧了一桌子的菜，就等戴丽回来一起共享晚餐了。一直等到8点半，戴丽还没回来，桌子上的菜都凉了。李东打过好多个电话，都没人接。正担心的时候，李东的电话响了，一看号码，是戴丽的。李东说：“戴丽，你在哪呢，怎么还没回来？”是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你是伤者的家属吗？”李东瞬时警觉了，说：“你是谁？”男人说：“是这样，我是医生，这里有一位女伤者她出了车祸，我们现在正在抢救，情况不是很好，我看到你给她打了好多个电话，如果你是伤者的家属，最好能过来一下。”李东强制镇定了下，声音颤抖地说：“是在什么医院？”“市一医院。”“好，我马上来。”

市一医院离李东家不远，正常情况下二十分钟就到了。李东开车疾驰在马路上，他还是觉得慢，怎么还没到医院啊！一边开着车，李东一边心头不停地呼喊着，戴丽，你可千万别有事啊。我马上就到了！以前和戴丽的种种快乐瞬时就到了眼前，戴丽对李东的好，好到无微不至，只要是戴丽在家里，就什么活儿都不让李东做。戴丽还常常说，李东，我不对你好又对谁好呢……这样的老婆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李东把车开得像阵风似的。在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李东是该减速的，但没有。当李东看到有情况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像阵风一样被吹到了七八米远的地上。那个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东的车停在不远处。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李东下了车，站在那里足足有一分钟。李东发现了一个情况，也许是那个路口过于偏僻，竟然没有其他路人，也没有探头。

逃吗？李东脑子反应过来的第一判断就是逃。若不逃，等公安来，等救护车来，自己可能就见不到戴丽了，甚至于，自己可能就被关进去了，而且眼前的这个人生死未卜，接下去还要大把大把的金钱赔偿，弄不好就是个天文数字啊。若逃，也许自己就真逃掉了呢，还能去医院看戴丽，这一刻，戴丽是最需要我的！

手机突然响了，吓了李东一大跳。李东接起电话，是那个医生的声音：“你还没来吗？女伤者快不行了，你快点来吧！”李东的耳朵边嗡嗡嗡的，像是回声。李东上了车，刚准备离开。不知道怎么地，李东忽然想到，戴丽出车祸伤及生命，若眼前这个骑车的男人伤及生命，他的家人是不是和此刻的自己一样的紧张和无比担心呢？！戴丽对自己说过，要做个有担当有责任心行得正坐得直的男人。李东想，戴丽应该会支持自己做这个决定的。

李东打开车门，下了车。李东先打了120的电话，说：“这里是剑河路骆川北路，刚刚出了一起车祸，有伤者，请你们赶紧派救护车来。”挂掉电话，李东又打了个电话：“是110吗……”

很快，救护车来了，警车也来了。李东看着那个男人被担架抬进了救护车里，他也坐进了警车里。

警车在马路上开着的时候，李东的电话响了。李东看号码，是戴丽的。李东的眼前微微黑了一下。李东颤抖着的手，握着手机，手机像是随时会从他的手里掉落。有过好几秒，李东说：“喂……”还是那个医生的声音，医生说：“你怎么还没来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女伤者脱离危险了，奇迹呀，真的奇迹呀，刚刚明明已经没有了呼吸，可不知道怎么地……”那个医生，激动地说着话。李东的手不再颤抖了，牢牢地紧紧地握住手机。

李东脑子里跳出一个想法，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因果，冥冥之中是不是都有關联呢。我救了人，人救了戴丽？

直至挂掉电话时，李东的嘴角，不自觉地挂起了一抹微笑。

坐李东旁边的那位年轻警官，很诧异地看着李东，他在想，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病，自己撞了人，居然还能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