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默
摘要:乔治·桑作为19世纪法国浪漫主义文学的先驱,在法国文坛上占据着独一无二的位置。而在中国,沈从文自称20世纪的“最后一个浪漫派”[1]。二者的浪漫主义创作都蕴含着浓厚的卢梭美学思想,表现出对于自然风光的赞美和对自然人性的推崇。本文拟以卢梭美学为视角,比较探讨沈从文的《边城》和乔治·桑的《魔沼》。
关键词:卢梭;美学
一、自然之美
卢梭主张“回归自然”,在作品中毫不吝惜对于自然之美的赞叹。《边城》和《魔沼》也同样体现了沈从文和乔治·桑对于大自然的钟情和热爱。
《边城》中,整个茶峒以青绿为底色,青绿的山、碧绿的水、翠绿的竹林给人以协调的渐变美感。沈从文的文字轻描淡写便勾勒出景色的神髓,氤氲着淡淡的诗意,仿若一幅灵动的水墨山水画。
乔治·桑在描写自然风光上也有其独特的审美追求,“自然是美丽的,情感从自然的每一个毛孔里呼吸出来;爱情、青春、美丽在自然里是永恒的”[2]。《魔沼》以一幅恬静祥和的田园牧歌图开篇。在宽阔的田野上,一位老人不紧不慢地安静劳作,一位脸色红润的青年驾着壮硕的黄牛犁地,一个天使般的男孩在跟牛嬉戏,到处笼罩着柔和而又充满力量的美感。
自然不仅有诗意美好的一面,它的神秘莫测也是其迷人之所在。正如卢梭所言,“一个平原,不管那儿多么美丽,在我看来决不是美丽的地方。我所需要的是激流、峰岩、苍翠的松杉、幽暗的树林、高山、崎岖的山路以及在我两侧使我感到胆战心惊的深谷。”[3]正是自然的险恶为它的魅力增添了厚度,从而给予人们更强烈的震撼。
在《边城》中,自然的险恶之处集中体现于“水”对于人物悲剧命运的推动。翠翠与傩送于水边初见,他们的恋情最终却没有善终,最后翠翠在水边年复一年的等待爱人归来;而翠翠母亲当年死去正是因为在溪边吃了许多冷水,这也预示了翠翠的爱情悲剧;就连水性极好的天保也难逃水的魔掌而溺死;外祖父在一个暴风雨之夜离去,连他泊了一辈子的渡船也被水无情的吞噬。水徐徐的推动着人物的种种遭际,最终以怖人的毁灭性力量成就了人物命运的悲剧之美。
《魔沼》呈现了一个充满魔性似被诅咒过的“魔沼”。热尔曼一行在森林里迷了路,走了两个多小时竟又回到了原地,只得就地留宿。老太婆的诡秘的解释也证实了其魔性:“这是个坏地方,走近这儿得用左手扔三块石头到里面,同时用右手划十字:这样可以赶走妖怪。要不然,灾祸就会落到打这儿走过的人身上。”[4]不过,与《边城》不同的是,正是这片阴森神秘的魔沼成就了热尔曼和玛丽的爱情。在乔治·桑的笔下,大自然是一个净化自我的“疗养地”,让人们认识自我,找到内心真正追求的事物。
二、人性之美
沈从文说《边城》是“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5]乔治·桑也认为“艺术的使命是感情和爱的使命”[6]。他们对自然人性的赞美与卢梭别无二致。人性之美集中体现于一个“爱”字。
《边城》唱出了一曲哀婉动人的爱情故事。傩送无心娶以碾坊作陪嫁的团总的女儿,甘愿为心爱的翠翠守一辈子渡船,而傩送之于翠翠又何尝不是魂牵梦萦,她面对傩送时的羞涩腼腆尽显其朦胧的少女心事。尽管他们之间没有山盟海誓,翠翠却一直信守着对傩送的爱,痴情地等他归来。他们的爱情是如此至纯至美。
乔治·桑笔下的爱情朴实无华中透露着伟大。热尔曼对亡妻忠贞不二,对富有却虚荣风骚的寡妇充满鄙夷,在多次向玛丽倾诉衷肠后,终于赢得了她的芳心。他与玛丽之间的爱情坦率真挚,跨越了年龄与财富的差异,向我们展现了质朴自然的乡村爱情。
人性美同样流露在親情中。翠翠与老祖父相依相恋的浓浓亲情、天保和傩送在追求爱情时顾及手足之情以及傩送最终因天保的死满怀内疚舍弃自己的爱情而去无不体现了亲情的重要性。
热尔曼和岳父岳母之间也情深意切。莫里斯老爹在女儿死后主动劝热尔曼续弦,而且他虽讲求实际却并未阻拦热尔曼和小玛丽的婚事,真正把热尔曼当亲儿子对待。而热尔曼对岳父则言听计从,很是敬重。年仅十六的小玛丽为了母亲能够安稳的过冬,不得不选择出远门工作。由此体现出人在面对亲情时的自我牺牲精神。
除此之外,《边城》和《魔沼》中的邻里之情也十分美好,人们不分贫富,互帮互助。尤其是《边城》中的船总顺顺腰缠万贯却侠骨柔肠,为人慷慨大方,尽管因儿子天保的死对老船夫心有芥蒂,却在他离世后亲自料理其后事,并最终允了翠翠与傩送的婚事。而《魔沼》中热尔曼一家对玛丽一家也是照顾有加。这无一不流露出淳朴的人性美。
综上可见,《边城》与《魔沼》体现出了典型的卢梭美学思想,是两曲对自然美和人性美的赞歌。同时,由于中西方民族文化性格的不同,在美学意境表现上也存在一定的差异,呈现出属于本土文化的审美个性。
参考文献:
[1]沈从文.水云.沈从文批评文集[M].珠海:珠海出版社,1988:309.
[2]乔治·桑.弃儿弗朗沙[M].上海:平明出版社,1954:77.
[3]卢梭.忏悔录:第一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212.
[4]乔治·桑.魔沼[M].巴黎:阿歇特出版社,1933:119.
[5]沈从文.沈从文全集[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5.
[6]乔治·桑.魔沼[M].巴黎:阿歇特出版社,1933:11.endprint
北方文学·上旬2017年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