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晓燕
摘要:沈从文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是一个十分特殊但又十分具有代表性的作家。没有很高的学历,但是在一个特殊的年代却可以进入北大做教授;在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却转头写下了湘西乡野间的诗意生活;在建国后运动呼啸而过的日子里,他又埋头于文物研究的工作之中。沈从文,以及沈从文的一生,都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的一个奇观。而笔者今天要讨论的是,沈从文在上个世纪与鲁迅等一起开创了中国现代文学的所谓“乡土文学”流派,与当时的时代主体似乎格格不入。而在80年代改革开放以后,中国大陆又掀起了一股所谓“乡土文学”的热潮,并且一直延续至今。这两次“乡土文学”的叙述内容似乎有相同之处,而其发端又似乎不同。在众多的同与不同之间,所谓“乡土”似乎被作为了一种方法来叙述诸多文本之外的事情。
关键词:沈从文;乡土文学;现代文学
引言:
提起沈从文,人们自然而然地会想到《边城》,这在今天,已经是让你们头脑中一个十分熟悉的概念。而我们说到《边城》时,其实就是在说沈从文最主要的一种文学成就,也就是后来被称为“乡土文学”的一系列小说。在沈从文写作的20世纪初,整个中国的时代主题就是“救亡”和“启蒙”。二者之外,似乎都淡出了主流。沈从文作为一个京派作家,却将自己所有的写作背景放在了自己的湘西老家,这样的写作是十分有趣的。同时代与沈从文一同进行乡土文学的创作的还有鲁迅,然而今天在大众语境中的鲁迅早已不再是一个乡土作家那么简单。同样地,在文革结束后的几年中,中国大陆又出现了一次乡土文学的热潮。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主流的文学体裁大多是被主流意识形态、反思和先锋等占据,此时乡土文学的出现似乎也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这两次乡土文学的出现,都是一种十分有趣的现象,我们可以将二者对比,从二者的异同之中找到中国百年文学发展的一些线索。
一、 两次乡土文学热潮的不同
由于时空的限制,20世纪初和20世纪末的这两次乡土文学热潮具有明显的不同。一种文学体裁的流行,有其要表达的主要内容,也有其要反应的时代特征。在沈从文的年代,乡土文学表现出的是一种更加纯净的状态,其表现的内容更纯粹。而在80年代的乡土文学热潮中,在对于乡土环境的赞美与怀念之外,我们还可以看到一种十分明显的对抗的姿态。
(一) 沈从文的乡土文学
在沈从文的作品当中。对于相信人民的生活风俗习惯的描写,构成了他作品叙述语言的主要内容,这些内容为读者所展现的是湘西民族生活的淳朴画卷。在沈从文的笔下,他从不避讳那些被主流社会所不理解不包容的社会现象,比如说吊脚楼中的妓女,花船中的妻子等等。这些现象和风俗习惯,虽然在主流社会看来是不可理喻的,可是,正是这些不可理喻的现象构成了湘西这个神秘、美好、淳朴的世界。如果沈从文作品中缺少了或部分隐瞒了这些现象,那么湘西的神秘又原始的世界就难以全面的展现在读者的面前。因此,沈从文的小说就是通过这种既带原始特殊性又有湘西生活普遍性的东西来表现他作品所反映出的物象的总体特征。
(二)80年代的乡土文学
80年代的乡土文学并不是凭空出现的。事实上,在80年代乡土文学的主力中,就有沈从文的高徒汪曾祺,其行文风格和语言可谓出于蓝而胜于蓝。另一方面,80年代的乡土文学所承接的也有反思、先锋的文学思潮的内核。经过了30多年的运动的洗礼,很多作家对于政治的敏感和话语的嗅觉已经十分敏锐,对社会的体察也更加深刻,因此,乡土文学在他们的手中也变换了一个模样。比如韩少功的《爸爸爸》就借乡土的故事在描写一个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逐渐失去了其生长的土壤的故事。这与早年间沈从文所创作的乡土文学已经完全不同,在80年代的作家眼中,乡土早已不是那个不可触碰的神圣之地,它是可以被结构的,也是可以作为方法的。除了上文说过的《爸爸爸》,还有类似莫言的《红高粱》,甚至贾平凹的《丁庄梦》都可以算作是乡土文学的一支。从这些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80年代虽然依旧有古华、汪曾祺等一系列作家在着力刻画乡土的美好与纯洁,可是乡土在这里更多地被当作了作家的一种反思的方法。作家们集体借着乡土的外壳来叙述中国这片土壤中发生的荒诞的事情。在这里,乡土文学作为一种方法,承担着结构和结构的任务。
二、 两次乡土文学的共同点
沈从文笔下描写湘西乡土风情的作品,是上世纪初兴起的乡土文学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之下,由于救亡和启蒙成为时代的两大主题因此当时能够静下心来去看待原生态的生活模式的作家并不多。而越是在这种创作环境之中隐身从文为代表的乡土文学作家的作品就显得愈加的珍贵。在沈从文的作品之中,人不是被附加到政治环境之中的人,而是放在自然的生长环境中的自然人。上世纪80年代兴起的乡土文学的热潮也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以沈从文为代表的乡土文学的写作特征和精神内核。我们可以看到,沈从文在描写湘西风情时,并没有避重就轻,也没有故意隐去一些外界不能理解的风俗,这一点也直接被80年代的乡土文学所继承。总的来说,二者是有着许多共同点的。
(一) 语言上的兴奋
沈从文虽然不是新文化运动的直接倡导者和参与者,可是他所生活的年代,用白话文写作是一种标志也是一种风尚。沈从文小说中主要的内容虽然都是关于湘西的风土人情,但是因其创作的时代背景,其对于白话文使用的兴奋也是十分明显的。在写作的过程中,他采用湘西地方话做为主体。经过提炼与加工,进而书面化,因此,他的作品始终蕴含着一股清新的乡土文学气息。由于湘西的经济文化发展远远落后于中原地区。所以,导致了这种语言的一个显著特征是结构助词“的”的使用频率大大低于现代白话文的使用频率,正因如此,沈从文创作的小说中,口语成份增加,句式更加简洁。这种口语化的简洁表达,一方面满足了沈从文在写作中体现湘西乡土风情的目的,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一个作家在一个新时期对于语言的兴奋,这其中不免有一些稍显稚嫩的地方,可也正是这种稚嫩,才更使得这种语言的使用显得珍贵。而在80年代,作家们对于语言的运用更是到达了一种痴迷的程度。这其中,对于语言的使用表现得最兴奋的莫过于莫言。莫言的语言一贯泥沙俱下,不熟悉的读者读起来会觉得有些啰嗦冗余,可是如果细读其《红高粱》系列,就会体会到作者在叙述中对于语言的兴奋。80年代是一个刚刚将人们从政治话语中解放出来的时期,因此很多作家在写作时都试图使用一种脱离了政治的话语去叙述。莫言在《红高粱》中夹杂了很多关于女性身体、交欢场面、相间粗话的描写。这种描写中都可以看出作者对于新式语言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感。
(二) 对于人性本真的追寻
在20世纪初的中国文坛有很多人在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探寻写作的新路径。但是这些探寻的尝试,其目的都在于进行政治上的对抗以及思想上的启蒙。在这一时期,很少有人能够跳出政治话语去考虑人在本真的情境之下,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然而,沈从文却因为其独特的生长环境而天生具备将人放在本真环境下进行观察的能力。沈从文对于湘西乡村的描写,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自然而然的在表现他对于自然健康人生形式的追寻以及他对于人生终极意义的思考。在乡村平静美好的净土之中,人仿佛被去除了社会性,而在展露其生物性和神性的一面。这样的创作内容使得沈从文的作品的文化价值被体现了出来,在这种环境之下的人才可以称得上是本真的人。同样地,80年代的作家在书写到乡土时,其目的也是在追问人性的本真是什么。虽然形态各异,可是每个人的追问都十分犀利。如汪曾祺看到了人性追求的平淡生活;韩少功看到了人性本质的丑陋面目;莫言所感受到的祖先的原始生命力......等等。作家们的笔下并不是都在展现美,可是他们展现的都是自己所见的真实。这一點,也深受沈从文的乡土文学的影响。
结语:
作品是作家主观情感的反映,任何一部作品都爱憎分明地表现了作家的好恶,在战乱迭起、土匪横行的混战年代,偏远的湘西当然也不是一块净土。但是在沈从文对湘西真实情况的描写之中,一个个活生生的具有人最本真面貌的形象被读者所接受。一种审美上的纯真也淳朴融入进了文学的表达话语之中。这是沈从文书写乡土的最重要的意义。而80年代的后来者们也在这其中找寻到了自身书写乡土的意义和方式。“乡土”就这样作为一种方法,在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大潮中被继承和流传。
参考文献:
[1]张丹宁.乡土小说的审美乌托邦及其现实影响—以沈从文及其湘西世界为例[J].北方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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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雪靖.沈从文小说文化价值和审美追求的原因探析[J].文教资料
本文为山东省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2015年度课题《高等职业教育项目化课程模式的研究与实践》(立项编号:YG15012)成果之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