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娇救志明》 不仅回春,还回勇了

2017-07-31 22:33July
南都周刊 2017年11期
关键词:爱情

July

2010年,《志明与春娇》第一部出街,我等贱男作女眼眉一挑,弹冠相庆。从五月天歌曲里抽取出来的大IP,代表了非常世俗、局促也非常可亲可爱的情侣关系,最搔人心口的,恰是那么点“欠”和“贱”。

爱情最美妙就在暧昧期。“欠”在暧昧,你进我退、你猜我瞒,卡在半路进退失踞、疲于算计,也能被美化为情趣。而“贱”在美妙,“你个扑街”之后冰释前嫌,甘美松快得像抽了一口薄荷烟。

“娇婆遇上脂粉客”,是最坏的相遇,也是最好的爱情。大多數人着迷这个故事,不过贪恋俗世情真里的那一点点真。

真情是什么?是在马桶里丢下干冰笑得像两个神经病;是为了跟你同路特地绕远一段;是欲擒故纵时内心山路十八弯都能拐向你;是“有些事不用一晚做完”的掩盖下,一方逆转隐情,一方偏听偏信;是“力竭声嘶请你喜欢我”大多撞得粉碎,不如手机里贱贱的“n 55lW i”刻骨铭心……这一点点真,比任何假大空的意淫或口号都更动人。

于是,都市里更红更绿的红男绿女,趋之若鹜地到 “三级片”里重拾信心。这场爱的地下教育不可谓不精彩。然而“北上”一步跨得太大,险些撕了胯。港产爱情空降北京后水土不服,多机灵一故事,怎么就变得促狭和混蛋了呢?

港男港女到了北京,变成“愚春娇”和“脏志明”。他们将阴魂不散的余情理解为一种豁免权,天雷地火过后,恣意殃及无辜。偷情聊骚、千里送炮的复合,实则“苟合”,满目难堪,看得人既丧又伤。如果你是余春娇,愿意等张志明长大吗?如果你是余春娇,自我作践到这种程度,最终很可能当不成破镜重圆的大奶,反倒成了破罐破摔的祥林嫂。

看了第三部的预告片,以为这对奇葩又陷入了新的死循环:张志明劈腿半生,归来仍是少年;余春娇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要像个妈一样苦苦地等。

直到看了点映,我发现我错了。《春娇救志明》不仅回春,还回勇了。很多画面、很多梗、很多回忆杀,让我在影院里又哭又笑。彭sir终于从死胡同走出来,重接香港的地气,开辟出柳暗花明的新境界。

原生家庭的创伤,中年危机的神经质,以及一直匮乏的不安全感,张志明不见得是全部问题的导火索,余春娇也不再一味从伴侣身上寻求解脱和答案。春娇并没有搭救志明,她只是自赎和自救。电影标语与其说“自己感情自己救”,不如说“自己感情救自己”。

地震一晚,嫌隙疯长成过不去的坎儿,由此扯出的枝枝蔓蔓,是两个相处久了的人之间,本身存在的枷锁和羁绊。仓皇起恋,婉转成雠,全属内部生发,绝不是出轨、偷情、第三者作为外力,可以直接作用。

日复一日的鸡零狗碎,见微知著的人性弱点,揉碎在其中的怨怼与幽恨,就如余春娇溺水一刻感受到的黑暗与窒息,无法救赎。哪怕恋爱的开端并非削足适履,也因肋骨的震荡和发肤的摩擦,早已融合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旦拆解或分割,便是撕皮扯肉,痛自心生。

然而不破不立,彭浩翔的聪明和有趣,就是把现实里的龃龉、龌龊踩扁捣烂后,从残渣提炼一点毒鸡汤式的温情:爱情的伟大不在于伟大本身,而在于它所荫庇的一切不高尚、不伟大、不体面和不纯洁。

鸡毛蒜皮并非无情物,嬉笑怒骂都可暗生情愫。张志明唱了一首发癫的歌,真是难听得要死,但郑伊健、王馨平、黄晓明等等烂Gag,全在记忆里化成戳心的密码,一霎那突然明白,这一对是雷打不动、电劈不散了。

一段关系之所以像尼古丁一样让双方成瘾、死不断气,并非仰赖政治正确的山盟海誓,只因重新寻找并适应一个连你黑暗面都爱的人,谈何容易。旁人看你是慢性殉情,你自己心知早已认命。

这世上不只一对余春娇和张志明,他们的代号和关系千变万化,扑街仔与傻白甜,成熟姐与大小孩,渣男与作女,巨婴与圣母……最好全世界的余春娇和张志明都能互相消化互相激发——祝所过之处,寸狗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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