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
王早毕业于四川省师范大学,曾获全国散打季军,还是作协会员和业余画家。他能文能武,多才多艺,可他却经营不好自己的婚姻,曾经两次离婚。
第三次,王早邂逅一个18岁的女生,把她培养成美术专业的大学生,不顾19岁的年龄差距结合。可这次婚姻仍硝烟四起。2016年底,四川省巴中市人民法院的一起判决,把他的悲剧推到世人面前……
花季少女邂逅忘年恋:这个大叔有故事
2012年3月17日,王早驾着丰田越野车,沿着四川大巴山一路飞驰。当车行驶到民胜镇一段盘山空路时,他看到山坡上有一片啼血的映山红,一个长发少女在写生,他停车欣赏风景,并和女孩攀谈起来。
女孩名叫张心馨,18岁,家在民胜镇,在通江中学读高三,是美术艺体生。王早热心地给她指点一番,张心馨当即要拜他为师,两人互留了手机号……
时年37岁的王早,老家在四川省平昌县。1993年,王早考上四川省体育学院散打专业。大三时,他获全国散打比赛季军,还出版了个人诗集,大四时加入四川省作家协会和书画协会,能文能武、能诗会画。
1997年,王早毕业后到巴中中学当老师。第二年,他和另一所中学的老师彭丽华坠入爱河并结婚,他买了一套60平米的两居室。2000年,他有了女儿。
王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天天一亮就出去晨练。周末,他不是写诗、作画,就是背起画夹,与一帮驴友游山玩水。彭丽华从对他的崇拜中清醒过来。
2006年10月,王早到西安成功举办了个人画展,为给妻子一个惊喜,把返程日期往后说了几天。当他回来打开家门时,发现了不堪的一幕……原来,由于他对家庭的忽视,妻子心生不满。半年前给女儿看病,妻子认识了一位离异的医生,和对方有了感情……
很快,王早和彭丽华协议离婚,女儿、房子都给了彭丽华。离婚当天,王早到酒店里大醉一场。
王早过了3年单身的日子。2009年8月,王早与比他小8岁的丁萍萍“闪婚”。两个月后,丁萍萍提出买房,王早说:“买房动辄就要几十万,哪能说买就买?”丁萍萍一脸茫然:“你出了几本诗集,卖了那么多画,连一套房子都买不起?”王早无奈地摇摇头:“现在谁还读诗?我卖了一些画,但我又没什么名气,卖不了几个钱。”丁萍萍顿时翻脸。不久,丁萍萍提出离婚,王早的第二段婚姻草草结束。
王早静下心思考,觉得还是要拼一番事业。他辞掉教师工作,向银行贷款30万元,跟一位高中同学合伙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他成了一名小股东。经过几年苦心经营,他逐渐摆脱了“穷文人”的寒酸……
这次在大巴山,王早邂逅了18岁的张心馨,决定帮她圆梦。他每周开车来民胜镇,给张心馨上两个小时绘画课。五年前,张心馨的父亲在给别人建房时,从脚手架摔了下来,腿上落下残疾,她还有一个正读初二的弟弟,一家全靠母亲苦苦支撑着。
王早义务辅导张心馨,还给她买学习资料。当年8月,张心馨考上四川美术学院。王早给她包了2000元红包,并表示要每个月资助她600元生活费。张心馨把王早当成恩师,对他既崇拜又感激。
2013年元旦,王早去成都参加笔会,约出张心馨到天府饭庄吃饭,张心馨看他衣袖浸着水彩的污渍,关切地问:“老师,师娘忙得没时间给你洗衣服吗?”王早一声喟叹,道出两次离婚的实情……
听了老师的经历,张心馨心里泛起涟漪。她羞涩地说:“老师,你别为过去的事伤心,老师这么优秀,一定会有人爱的……”她欲言又止,王早心头一震。
王早喜欢漂亮、单纯的张心馨,但没勇气跨越差距。他说:“你刚上大学,要以学业为重。”张心馨脸红了:“老师,我知道,我等你……”王早激动不已。
2013年5月,王早承建的工程完工。他约张心馨在武侯区一家咖啡馆见面,手捧99朵红玫瑰,激动地问她:“那天你说要等老师……你后悔吗?”
张心馨接过玫瑰花,低声说:“我没后悔。老师喜欢我,我觉得好幸福……”王早激动地将张心馨揽到怀里,张心馨颤抖地闭上眼睛……
张心馨不顾父母反对,狂热地爱上王早。不久,王早花70万元,在成都世纪城按揭买了套90平米的两居室。国庆节,他们在锦江酒店举行了婚礼。
王早的事业在巴中。结婚后,他每个周末都开车回成都,与张心馨团聚。张心馨要忙学业,王早要承接新的工程,两人渐渐没有了恋爱时的浪漫。
一天,王早开车回成都家中,张心馨到厨房给他做吃的,他望着妻子漂亮的背影想:我能拥有多久?
嫁给“亚成功”男人:浪漫“闪婚”生活难有诗意
2014年初,王早在一次建筑投标中,损失了40万,周转资金吃紧。张心馨要他卖掉成都的房子救急,她回学校住。她本是好意,王早却听出别样的异味,断然道:“这是我们的家,就是山穷水尽,我也不会同意卖掉房子。”王早卖掉了丰田轿车。
2014年底,王早和合伙的同学因为经营不善,公司破产。他回到成都,觉得自己很失败,怨天尤人。
张心馨有了自己的圈子,王早担心自己的光环一天天消失。为了拴住她的心,他要求生个孩子,张心馨认为自己还在上大学,不同意这么早生孩子。王早更加多疑,张心馨多次向他解释,可他却无法卸下沉重的心理包袱:“这是我的第三次婚姻了,若再失败,我无脸见人,我的心也徹底死了……”张心馨伤感不已,本来明朗、快乐的大学生活,却整天被阴云笼罩。
到了大三下学期,张心馨要准备毕业论文,她对王早说要搬回学校宿舍,周末才回家,王早嘴上同意,心里却疑窦顿生:是不是她在外面有了“情况”?他每天给张心馨打电话“嘘寒问暖”。一天晚上,王早打电话发现她手机关机,当即打车到学校,几经辗转,在图书馆找到她。原来,张心馨的手机没电了,王早这才放下心来。张心馨从他慌张的神色中,猜出了他的心思,坦然地说:“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我学习忙都忙死了,哪还有精力去做别的事?”
王早满含愧疚,张心馨诚恳地说:“咱们是夫妻应该互相信任。”王早再三表示歉意,却仍忧心忡忡。
张心馨劝王早出去找份工作,他却不愿放下过去的光环,在诗歌中悲天悯人。一次,张心馨发现他在偷偷翻看她的微信,终于爆发了:“你再这样下去,咱们日子真不要过了!”王早痛哭流涕地请求原谅,说这一切都是因为过去离婚留下的阴影,自己太害怕失去她了。张心馨劝他去看心理医生,他答应了,第二天却说:“我心理没问题,静一静就好了。”
2015年9月的一天晚上,张心馨发现王早在偷听她与同学通电话,忍不住又跟他大吵一架,两人越吵越凶,张心馨哭肿了双眼,王早更是彻夜难眠。
第二天,恰逢实习期,张心馨整理了一下心情,跟王早提出要回通江中学实习,学校提供住宿,她打算在学校住一段时间,两人都冷静冷静。王早觉得再这样下去,婚姻真是难以维持,只好同意了。
张心馨到通江中学后,才发现初恋男友陈明也在这实习。读高中时,两人有过一段纯真和美好的时光。
2016年元旦,王早来通江看望妻子,并在酒店宴请张心馨的同学,大家都喝了不少酒,一个同学趁着酒劲起哄,要张心馨和陈明喝交杯酒,王早因此知道了妻子与陈明当年的恋情。想到这段日子,妻子与初恋情人在一起朝夕相处,王早心里顿时翻江倒海,恍然大悟:自己本已为妻子联系好了成都一所中学,而她却要回通江中学,原来是为了与初恋情人私会。
王早越想越生气,脸色阴沉,同学见势不妙提早结束了饭局。还没离开酒店,王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质问张心馨:“你和陈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非要来这里实习?你要给我说清楚!”
张心馨说不知道陈明也在这里实习,再说他们也没做过别的事,她是有家的人,知道与他保持距离。可是,无论她怎么辩解,王早都不相信,都不能释怀。张心馨对多疑的王早失望至极,抛下一句:“你不相信,就离婚!”她哭着跑开了,周末索性回到娘家。
一听“离婚”二字,王早更觉得张心馨心里早有预谋,心中涌起无名的恐惧。他已经离过两次婚,张心馨是他心中最爱的人,也是他付出最多的,如果他们也离婚了,只能彻底证明他的失败!
为了挽回妻子的心,王早买了礼品来到岳父家,向岳父母求情,让他们劝劝张心馨。岳父母虽然之前反对他们结合,但事到如今,也不希望他们闹离婚,在他们的耐心劝说下,张心馨总算原谅了王早。
张心馨和王早回成都过了年,春节期间还四处走亲访友,表面上和好如初,但心结其实并未解开。春节开学后,张心馨提出还要回通江实习两个月,王早的心里再次掀起波澜:现在的大学生实习都是走过场,即使和陈明没有关系,之前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她还有什么脸回去?这明摆着是在挑衅自己。
大叔的故事“有毒”:第三次婚姻离不起
王早不同意妻子回通江,张心馨却执意要完成这段实习,王早见劝说不了她,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底升腾起来,抬手就给了张心馨一巴掌。张心馨感到伤心和绝望,自己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嫁给一个比自己大19岁的男人,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只知道整天盯着她,疑神疑鬼,生怕她哪天会跑了似的。
张心馨脸上挨了一巴掌,说出的话也很伤人:“王早,别说我跟陈明没关系,就算有什么,我也不枉担一份‘罪名,总比跟你这个没用的老男人强。”说完,她往行李箱里匆匆装上自己的衣服,打车去了车站。
张心馨走后,王早看着空荡荡的家,后悔不该动手打妻子。他觉得离婚是他的死穴,说什么也不能同意。他一再打电话向妻子道歉,张心馨却态度坚决:“咱们的缘分尽了,法院见!”说完,关掉手机。
张心馨如此决绝,王早几欲崩溃。第二天,他来到岳父母家,再次向岳父母求情,哪知岳母却劝起他来:“心馨还没毕业,你俩就整天争吵,要是在一起过得不开心,还不如早早分手,对你俩都是解脱。”
王早没见到妻子,还被岳母好一顿责备,碰了一鼻子灰,他内心的怨恨无处发泄,悻悻地回到成都。
2月23日,王早接到母亲从老家打来的电话,说24日家里要招待客人,让他和张心馨早点回来。王早只好硬着头皮给妻子打电话,电话一接通,张心馨就挂断了,随即发来一条短信:“王早,最初我是爱你的,我真想好好跟你过一辈子,可我的爱,被你的伤害一次次剥蚀殆尽。咱们好说好散,不要让爱变成仇恨。”看着这条短信,王早几欲崩溃,他不知道怎么向亲人交代,怎么度过后半辈子,不敢想象今后的日子。痛苦中,一个罪恶的念头在他脑海里萌生……
案发后,据王早交代:2月24日,王早花3000元,从黑市上买了一把压气枪、15发钢珠和一把匕首。担心乘长途汽车过不了安检,他一直等到25日,花1200块钱,租了辆黑的赶到民胜镇。在村口,他拨打了几次张心馨的电话,想再次请求她原谅,两人和好如初,但她一直关机,也断了他最后的希望。
当晚9时,王早趁着天黑,悄悄来到张心馨娘家厨房外,听见妻子和岳父在厨房里做饭,有说有笑。他抬起脚,踹开门冲进去,抽出匕首,朝张心馨刺去,张心馨惨叫着倒在血泊中。岳母见王早刺伤了女儿,扑过来保护女儿,并大呼“救命”,王早朝岳母当胸就是一刀。厨房的响动和呼救声,惊动了张家人和邻居,大家纷纷围上来,王早匆匆逃离。张福金随即拨打了120和110。最终,张心馨经过医生抢救保住了性命,她母亲却因为心脏破裂失血过多,休克性死亡。
王早趁着夜色逃离。通江县公安局接警后,迅速组织警力展开抓捕。2月28日,民警在万源县将王早抓捕归案,他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2016年11月16日,巴中市中级人民法院以王早涉嫌故意杀人罪审理了此案,判处王早死缓,王早不服判决,向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因涉及隐私,除犯罪嫌疑人为真名外,其他人物和相关信息都作了技术处理)
[编后]王早因害怕与第三任妻子离婚,残忍地伤害她,并杀死岳母,他的犯罪行为必须受到谴责!
人在生活中扮演着多种角色,既能拼事业,又能经营好自己的婚姻和家庭,这样幸福指数才会比较高。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王早其实只是一个“亚成功”男人(就像那些亚健康的人,身心早已不太健康)。他身上的光环,掩饰了他情商和性格的短板,經历两次婚姻的失败,在精神的世界,他的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反而增添了新的心理问题。在与张心馨的忘年恋中,他如能坦然地相信爱情,并在事业和艺术上更进一步,他们未必就不能白头到老。
本案中,张心馨对王早的爱情,其实带有感恩的成分,当她渐渐成熟后,她便不满足于这种爱情,又不能正确处理婚姻中的矛盾,任由这曾经浪漫的忘年恋,在岁月的淘洗下,渐失价值和光华。“萝莉爱大叔”,是现代不少年轻女性的理想模式,然而,身上有故事的成熟大叔,往往就是个“亚成功”的男人,需要你及时发现,需要你有足够的阳光和智慧,来驱散他心灵的阴影;否则,很可能就会悲情收场。
编辑/胡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