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秀是一种作

徐长才

只有天真的人才会心软，成熟的人最无情。

对于一个人做了不靠谱或哗众取宠的事，我们会说这个人太作（zuō），用时髦的话说，就是作秀。

《皇帝看不见的地方》一文中讲，明朝重建北京城时，铺设了石子马路，城内还修建了大大小小的沟渠，用于排水、排污。但清军入关后，石子路完蛋了，沟渠也塞了。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皇帝看不见。皇帝住的紫禁城里，排水沟渠一直完好无损，所以，皇宫里头没有城里的景色。皇帝出行，则净水泼街，黄土铺路，皇帝即使把头伸出轿帘，看到的也是一片干净。于是，作者发出慨叹：“从某种意义上说，每个王朝，大家都在做局给皇帝表演。皇帝看得到的地方，永远都是好的，人是忠臣，事是好事，所到之处，干干净净，光彩照人。看不见的地方，则永远都一塌糊涂。所以不难理解，为何皇帝那么害怕被欺瞒，但却总是被欺瞒，派出亲信去打探实情，最后连亲信也欺瞒他。”

所谓“做局”就是作秀，皇帝总是被欺瞒，就是人们爱作秀。其实，做人是不能作秀的，它使人看不到真相，看不清实质，不仅欺己也欺人。古往今来的贤人能士是不愿这样做的。

孙权小时候好玩乐，家里给的零花钱不够花。有人给他出主意，说：“你为什么不到管财政的大臣那里借点钱花呢？只要你一开口，他会马上把金银拿出来孝敬你。”孙权立马向“财政部”奔去。掌管财政的大臣叫吕范，得知孙权的来意，深施一礼后说：“钱是有的。不过，我们得按程序来。你先写一份报告，然后找你哥哥批一下，要多少，我立即照付。如果没有批示，我就不能擅自给你一文钱。”孙权碰了个软钉子，异常气愤，放出狠话，等他掌权后，定要杀掉吕范。过了两年，孙策有意要锻炼弟弟孙权，让他代理阳羡县令。当时还有纨绔习性的孙权，常常公款私用。不料有一天，孙策下令彻查官员的开支。孙权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好在有个叫周谷的人，夜以继日地帮他做假账，使他逃过责罚。孙权信口对周谷说：“等我掌权了，我让你管钱。”然而，等到孙权真的掌权后，孙权却重用了吕范，弃了周谷。

吕范是不作秀的，他严格按规则办事。不作秀者可信可靠，忠心不二。孙权掌权后，重用吕范辞退周谷，是明智的。

永乐年间，有人捡到-份礼单，上交给了明成祖。礼单是广东布政使徐奇所写，他入朝觐见述职，顺便带了-些岭南出产的藤席，馈赠给了一些朝中大臣。朱棣仔细看过礼单后，发现他所信任的几位重臣都赫然在列，唯独杨士奇不在名单上。于是，朱棣下令召见杨士奇。杨士奇看过礼单，平静地回答皇上：“臣受命赴广东时，群臣都作诗文赠给徐大人，为了答谢诸位大臣，徐奇才馈赠了这些藤席。因为当时臣有病在身，未曾作诗文，故此次未收到馈赠，不然也难以幸免。”应该说，这是杨士奇借此提升自己形象的極佳机会，但杨士奇却没有借机抬高自己，而如实道出自己未收到馈赠的原因。杨士奇坦诚、不自欺也不欺君的良行美德，深得明成祖高看。杨士奇因此在明朝担任首辅达二+一年。杨士奇倍受器重，仕途顺畅，就是因为他在明成祖面前不作秀、不卖弄。

画家、政协委员韩美林以直言著称。一次，文化部领导到文艺组讨论听取意见。在一些政协委员发言后，韩美林说：“刚才听了你们的发言，全是些鸡毛蒜皮的碎事儿，文艺界政协委员就不能提点儿国家大事？刚才有些发言说得多么肉麻，领导们千万别听。有些委员也找错地方了，这是政协会，不是拍马溜须的地方，希望委员们献计献策别献媚。”韩美林敢于直言是有底线的，“就是爱这个国家，爱这个民族，哪怕九死一生！”韩美林是不作秀的，不阿谀逢迎的，有的是实事求是之心和耿直为人的情怀。正因为如此，他十分受大家敬重。

作秀，有时就是作假。一作秀，虚假就会满天飞，社会风气就会不淳朴，人心就会浮躁。一个人只有不作秀，他才能成为一个实实在在、实事求是的人。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