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为自保花枝害命
救危急神医回山
怀远背大柱回山时,大柱已是气息奄奄。呆和尚和晋胡子虽然识得金疮疗法,又输以真气,“这孩子非得神医来救不可,我
婉云见大柱的气似有若无,好像随时会死,怀远又不肯说是分,却不敢深想,当时觉得一阵头晕,被秋妍扶着。秋妍说:“你看。你要相信他们,相信大柱,一
秋妍跑来问怀远,大柱到底是怎么回事。怀远说,清凉别院管家的张婆救了这孩子。具体情为。之前在小梅屋里所以没提,主要是怕惊了小梅的胎气,同时跟前。
大柱和花枝的事被发现,说来也是偶然。那天管家张婆闻到后院桂花香,想着做几罐糖桂就用帕子去擦。这一擦,发现锁是开着的,那点泥巴倒像是故意口文/马戈小可,回来找钥匙,钥匙好好的还在抽屉里。自己想了半天,觉得不对劲。她是个忠厚淳朴之人,不敢隐瞒,当即跑去向老爷请罪,请老爷责罚自己。
蔡其风轻描淡写说:“这事不能怪你。你的为人我知道,回去继续当差,以后小心就是了。”打发张婆走后,蔡其风叫来护卫,如此这般,密嘱了一番。
再说那花枝,头天晚上与大柱私会,第二天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老担心二人云雨时会不会被哪个耳朵尖的听见,而且眼皮老跳。一会这边跳,一会那边跳,纯属乱跳,毫无章法。心里揣了个兔子,出来察颜观色。果然听得两个下人议论,一个说,张婆今天好怪,匆匆忙忙出去,说是找老爷,脸色才难看呢。另一个说,好像是有人偷偷开了后门,被张婆发现了,这种事啊,我看非奸即盗。
花枝被戳中心事,脸都白了。也不敢多听,匆匆回房寻思对策。没想到前脚才进屋,后脚老爷就回来了。蔡其风皮笑肉不笑地说:“今天晚上,我要让你看出好戏!”花枝心中一颤,险些把手里的茶盅摔了。
大柱还蒙在鼓里,到了晚上,依然来到后门,先学几声蝈蝈,见里面没应声,试着把门一推,门就开了,大柱也没多想,抬腿就进,被埋伏的官兵逮个正着。
蔡其风让人把大柱捆起来,绑在柴房柱子上,鞭子抽,棍子打,大柱死活不吭声。蔡其风又让张婆把所有女仆叫来,也别那么多废话,一人捅这贼子一刀。
起初蔡其风并没怀疑花枝,因为她是外地人,像这种里应外合、非奸即盗的勾当,本地人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喻怀远那帮人要是来救花枝,花枝还会留在这里吗?但是从大柱身上搜出的银子,让蔡其风看着眼熟。不过他还是决定先审女仆。
把女仆们带来的张婆,听说老爷要她们一人捅那小伙一刀,便替大家求情:“请老爷放过这些孩子,她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个个老实勤谨,断不敢有苟且之事……”
蔡其风挥挥手,让张婆去清点财物,看少了什么值钱的家当不少,转脸对一众年轻女仆说:“你们和她不同,她是我使老了的人,知根知底。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一人一刀,哪个敷衍了事,就是内鬼。”又转身对大柱冷笑道:“你以为三句不开口,神仙难下手?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们有情人相会,是个什么滋味!来,把刀给她们。”
女仆们的表现与蔡其风想的不一样。她们下手一个比一个轻,有的刀尖才碰到大柱衣服,就吓得尖叫起来,把刀扔在地上。蔡其风知道她们是胆小,也不责怪,及至全数过关,竞没发现可疑之人。
“把花枝找来。”蔡其风冷冷地说。说这话时,眼睛瞟着大柱。大柱虽然闭着眼,身体却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蔡其风提高了嗓门:“快去,她要不肯来,就捆来!”
花枝自己来了。她知道这一关躲不掉,只有赌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人到绝望之时,反倒生出无限勇气。进了柴房,接过护卫递给她的刀,指着大柱说:“这个人我认识,这件事和众人不相干,请老爷把各位姐姐放了。”
“你?真的是你?”蔡其风似乎难以置信,一脸狐疑。他动动手指,示意众人退下。
花枝说:“他叫大柱,是龚府的下人。龚婉云远嫁,龚家老爷太太不放心,让他和老崔跟来,大事小情是个帮手。前两天他来找过我,劝我和他远走高飞,被我当场拒绝。当时给了他一点银子,叫他做个小本生意,安分守己过日子。没想到他得一望二,又来敲诈勒索!我花枝虽然出身低微,但是个有气节的。为了表明我对老爷的忠心,愿以死明志!”说罢一咬牙,一刀扎进大柱胸口,拔出刀来,回手又要自刎,被護卫把刀夺下。
随着花枝的刀往外一拔,大柱一声惨叫,胸口血喷如箭,令人不忍直视。
“好,很好!”蔡其风站起来,走到花枝跟前,“事情都弄清楚了,夫人是好样的。来呀,侍候大奶奶回房沐浴更衣,做一桌好菜,我要给夫人压惊。至于这个人嘛,就交给夫人处理,一切听她的安排。”
花枝知道蔡其风并不完全相信自己,还在给她下套,便冷峻地说:“杀了他。”
张婆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插言:“这孩子已经不行啦,刚才那一刀准准地扎在心口上,只怕心都戳通了,你看这血糊拉的,肯定活不成啦。”
花枝一心要撇清自己,狠着心说:“那就扔到乱坟岗上埋了。”
张婆用板车推着大柱出来,并没往乱坟岗子走,而是走向最近的药铺。药铺老板颇通医术,或许能起死回生。没想到半路上碰到一个游方郎中,带着一个伴当。那郎中不是别人,正是怀远,伴当就是永志。
怀远当时点了大柱穴道,护住心脉,止住鲜血,又给大柱灌输真气。张婆说:“我看你不像郎中,倒像个武师。”怀远却问:“是谁下的手,这样狠?捅得够深的。”张婆叹了一口气:“唉,冤孽哟,你猜不着的,是他的相好。”说了半截,不说了。
永志脱口而出:“难道是花枝?”
“你们认得啊?”张婆又惊又喜。“阿弥陀佛,谢天谢地。那这人我就交给你们了。东家以为他死了,叫我拖去埋了,我看他还有气,就想找个郎中,行了,不说了,遇上您二位,也是这孩子的造化。”
怀远决定自己带大柱回山,永志留下,去靳家庄找一个五十多岁的剃头师傅,人称靳老六。怀远说:“你提我,他肯定会帮忙。就说我请他走一趟清凉别院,就是过去的乐山棋馆。进去访一访,这大柱是不是花枝所杀,花枝为什么要杀大柱,再有,花枝现在是个什么情形,是不是还在给蔡其风作填房?”
秋妍听说竟然是花枝捅了大柱,大为讶异。对怀远说:“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婉云和小梅,我怕她们承受不起。万一这里面还有什么缘故呢?等事情弄清了,慢慢再给她们说。我总觉得花枝做不出来这种事,你说呢?”
怀远说:“你总是替别人着想,与人为善。”秋妍正要开口,怀远却道起歉来:“上次你和婉云两个下棋,我帮了她两着,对不起啊。”
秋妍笑道:“我还想谢谢你呢。我正愁怎么输给她,输得自然没破绽呢,你一出手,我就知道那步妙手让你瞧见了,难题也就过去了。”
话音未落,棋灵不知打哪蹦了出来。“喻怀远,你给评评理。我好心提醒她,她倒说我不懂棋,还叫我以后少管。你说,她这是不是刚愎自用?我堂堂棋灵,天下第一,说我不懂棋?”怀远笑道:“你是天下第一是雷打不动的。她不服你,我服呀。不过你家主人说的是人生这盘棋,两回事。去吧,别让人看见。”
棋灵嘿嘿一笑不见了。秋妍说:“它和我们两个说话,别人听不见也看不见,你放心。”怀远问:“那我们两个私下说话,它听不听得见?”
秋妍后退一步:“你想说什么?喻怀远,你可是有家有室的人,不许有别的念头。忙你的去吧,我来照看大柱。”
怀远肚里其实还有话,想和她慢慢说,但被秋妍硬推了出去。
七天后,永志回来了。回来时,怀远正跟林鹏羽下棋。林鹏羽在老家学会一套空心阵,起手跳边马,对方架中炮时他出车,对方炮取中卒,他再跳另一马捉炮,形成一方得空头、一方大子出动快的局面。山上不少弟兄,不识此阵,纷纷败北,都说这叫伤心阵,遂请怀远出来破阵。图1是双方走完11回合后的形勢。执红的鹏羽接走:
12.炮八平二 车2进6
13.炮二进一 车2平5
14.车六平五 车5平6
15.车五平二 前车进3
16.帅五进一 前车平4
17.后车平四 车4退1(图2)
怀远走到退车弃车,眼看胜利在望,一抬头见永志站在人堆里。棋也不下了,把他拉到一边问:“人找着了?”永志说:“人也找着了,事也办成了,不过老人家很生气哦,骂你呢,抱怨你这么长时间也不去看他。”怀远笑道:“该骂,该骂。他是家父的好友,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样?那边是个什么情形?”永志一脸无奈:“还真是花枝。大柱和花枝私会,叫人发现了,大柱当场被抓,花枝为了自保,拿刀捅了他。这也是蔡其风逼的,花枝要是不这么做,她自己就脱不了干系。”
怀远不以为然。“那也不能捅啊,还捅那么深!这是照死里扎啊,白辜负大柱一片痴心。也亏她扎偏一点,要不然赖神医来都没辙。下手太狠了!”
怀远是个实在人。晚上没忍住,把这事告诉了婉云。婉云沉默良久,欲哭无泪,拉着丈夫的手说:“如果大柱死了,我绝饶不了花枝。那样的话,你去一趟东林,当面审她,如果真是她下的手,赐她自尽。她要不肯死,你就帮她。我龚婉云从未行过家法,这一次看来绕不过去了,我们必须为大柱讨回公道。”
怀远正想说话,却听外面一片欢腾。众人嘈嘈说:“神医回山了,这下大柱有救了。”婉云拉着怀远冲到外面,果见赖神医和晋胡子并肩走来。婉云回身搂着怀远脖子又蹦又跳,又哭又笑:“太好了,我就知道大柱死不了,你也不用去东林了。”怀远说:“我还是得去。蔡其风的账还没算呢。”婉云说:“去也行,你得先和小梅圆房。”怀远说:“你们女人真是莫名其妙。这说蔡其风呢,怎么又扯到圆房了?”婉云头一歪:“哎,哎,就扯圆房,怎么啦?”怀远推开婉云,对神医拱手笑道:“先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无影去无踪啊!”赖神医说:“你是话里有话呀。我先不和你罗唆,伤者在哪里?我先救了人,再来讨你的喜酒吃!”小梅也搀着象翠儿走出来,感慨说:“好人就是命大。一个大柱,遇上这许多好人。中间少一个,他就活不成。”正是:善有善报非虚话,心存善念度韶华。种瓜如何能得豆?除暴安良走天涯。毕竟赖神医如何救治大柱,小梅是否和怀远圆房,且听下回分解。(待续)
编辑/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