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户生计策略选择研究——以黄河源区沙曲河口玛曲段为例

王 茜，宗 鑫，韦惠兰

(1.兰州大学 经济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2.北方民族大学 经济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

牧户生计策略选择研究
——以黄河源区沙曲河口玛曲段为例

王 茜1，宗 鑫2，韦惠兰1

(1.兰州大学 经济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2.北方民族大学 经济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

针对黄河源区沙曲河口—玛曲段牧户，采用PRA调查法，利用调查问卷获取牧户生计资本信息。基于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构建了牧户生计资本评价指标作为自变量；将牧户生计活动类型划分为草地依赖型和多样化型作为因变量。运用Logistic回归模型对牧户生计策略选择与生计资本指标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回归分析。结果表明：生计活动能力、资金筹措渠道指标分别在1%，5%的显著性水平上对牧户采取多样化型生计活动具有正面影响，劳动能力、草地规模、草地质量、家庭住房、年收入、亲戚数量和可信任的人指标对牧户采取多样化型生计活动影响不显著。

牧户；生计资本；生计活动；策略；关系

生计问题一直是学术界关注的焦点问题，尤其是对地处偏远、人口稀少、少数民族聚集、生态区位重要且环境脆弱地区的生计问题研究，不仅关系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生态保护，更关系民族融合与社会稳定。牧户作为青藏高原高寒草甸草原区经济社会活动的主体和基本单元，其生计脆弱性和风险性的产生既有类似于其他地区的一般性，也有独具区域特色的特殊性。受传统文化、生活习俗影响，放牧一直是这一区域牧户的主导生计活动。近年来，鼠害加剧、黑土滩面积扩大、毒杂草丛生、草地干旱等造成区内草地严重退化，这对牧户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迫使牧户不得不去选择一些自己并不熟悉，甚至从未涉及的行业谋求生计。但因绝大部分牧户受教育水平低，极少有人熟悉汉语，就业技能匮乏，牧户生计活动范围极其有限。在这种以牧业产业为主导的生计模式中，如何探索出一条既能协调经济生态关系，又能实现牧户生计可持续的生计模式应是提升牧户生计的关键。

针对生计问题的研究，是借助英国国际发展部(DFID)开发的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SLA)对生计资本的划分[1-4]，基于5大资本解析某一特定区域或同一区域不同尺度生计资本的禀赋、脆弱性、风险性、差异性等，进而揭示不同生计资本在构成生计过程中所起的作用[5-7]。而国内外对生计策略选择的研究也大多是将5大资本的测算值作为自变量[8-11]，来考察生计策略与生计资本之间的关系，研究虽能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两者之间的相互作用机制，但这种以5大资本的测算值代替对生计策略起关键作用的指标值的计量方法往往在一定程度上会掩盖关键指标的作用机制，不能精确地反映出生计资本与生计策略之间的依存关系。因此，以黄河源区沙曲河口—玛曲段为例，基于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结合实际选取生计资本具体指标作为自变量，运用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分析该区域牧户生计策略选择与生计资本之间的关系，探讨对生计策略选择起关键作用的生计资本指标，进而为牧户生计改善提供有效的干预政策。

1 研究区概况及方法

1.1 研究区概况

沙曲河口—玛曲段是黄河源区6个水源涵养分区之一，属高原亚寒带湿润区，气温较高，降水丰沛，蒸散旺盛，是唐乃亥水文站以上区域中降水最为丰富的地区。土地面积占黄河源区面积的17%，净流量占30%，沼泽湿地占56%，是沼泽湿地最为集中区，也是重要的产流区。草地以高、中盖度草地为主，林地以密林和灌木林为主，属重要的水源涵养区[12]。

其涉及的县域行政单位，包含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玛曲县和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若尔盖县、红原县、阿坝县。区内总土地面积394.5 hm2，其中天然草原331.8 hm2，占总土地面积的84.11%，可利用天然草原294.5 hm2，占天然草原的88.77%，是青藏高原东部重要的高寒草食畜牧业基地。截止2011年年底，区内总人口24.66万人，包含汉、藏、羌、回等民族，其中以藏族人口居多；牧业人口17.01万人，占总人口的68.98%；牧业产值14.39亿元，牧民人均纯收入3 191.5元。

1.2 数据来源

基于PRA法利用调查问卷的形式对牧户进行调查获取相关数据[13]。于2014年7～8月对玛曲县、若尔盖县、红原县、阿坝县进行了为期20 d的实地调查。调查的对象均为拥有草地且以放牧活动为主的牧户。调查的内容包含牧户的生产生活方式、生计活动、各类生计资本的现状、牧户对部分生计资本的评价等[14]。为避免调查中的语言障碍及阻力，保证数据的真实性和可靠性，聘请了当地藏族翻译对调查的内容及问题进行逐一翻译，每户访谈时间60～120 min。为综合全面反映调查区的实际情况，调查分别以4县县城为中心点，按照等距的方式分别选取调查的区域及牧户。因调查区地域辽阔、牧户居住分散，调查难度较大，共调查了牧户128户，填写问卷128份，剔除无效问卷13份，共得到有效问卷115份，有效率达到89.84%，其中玛曲县38份、若尔盖县25份、红原县27份、阿坝县25份。虽然调查的样本户较少，但选取的样本户均是拥有草地并从事牧业产业活动的藏族家庭，加之4县县情具有较高的相似性，因此，能较好的反映沙曲河口—玛曲段牧户的普遍情况。

1.3 研究方法

1.3.1 牧户生计资本指标选取 可持续生计方法作为寻找生计脆弱性诸多原因并给予多种解决方案的集成分析框架和建设性工具[15]，是着眼于本地实际，从对象人群日常生活的角度来解决贫困问题，也是一种以人为本的用来分析和确定发展目标、范围和优先项目的方法[16]。近年来，被广泛的应用在世界各地的扶贫开发和生计建设项目中。其中，DFID开发出的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为分析生计问题提供了一种新的研究思路，应用最为广泛，它将生计资本划分为人力资本、自然资本、物质资本、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5类，分析在脆弱性环境和政策制度背景下人们如何利用生计资本去选择生计策略，从而提升生计水平，增强风险抵御能力。

人力资本选取了2个指标，1)以年龄和健康状况为基础的能够反映出牧户成员劳动能力的数量指标；2)以牧户成年成员和受教育程度为基础的能够反映出生计活动能力的质量指标。自然资本，同样从数量和质量方面选取了草地规模和草地质量2个指标，其中草地质量依据牧户长期放牧经验及所具有的生态环境意识来评价。物质资本选取了牲畜、家庭住房和物质资产3个指标，其中牲畜包含牦牛、羊、马3类牲畜因养殖成本不同在具体计算中又存在一个换算权重的问题(牦牛×0.5+羊×0.3+马×0.2)，如某一牧户拥有100头牦牛、30只羊和3匹马，则这一牧户的牲畜赋值得分为59.6，即0.5×100+0.3×30+0.2×3；家庭住房通过住房类型和住房空间反映，不同住房类型因造价不同细化为1～5不同赋值，住房空间根据实际房间数进行赋值，如某一牧户的住房类型以砖木为主，且拥有3间，则这个牧户的家庭住房指标赋值得分为6，即3+3；物质资产列举了电话/手机、电视、电脑、冰箱、洗衣机、火炉、摩托车、小型货车、面包车、卡车、小轿车、拖拉机、太阳能灶、剪毛机、暖棚畜舍、太阳能热水器、电动车、空调等18种。金融资本选取了年收入和资金筹集渠道2个指标，其中资金筹集渠道按照牧户认为偿贷负担轻、方便、快捷、有效的标准分别赋值。社会资本则是牧户现有的社会网络关系，基本特点以部落族群及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家庭构成了整个牧村或联户生产、经营和交往的基本单元，而牧户的社会网络关系则是这些基本单元构成的统一体，因此，选取了亲戚数量和可信任的人2个指标。牧户所拥有的这5类资本的结构特征和总体状况直接决定其生计活动范围，进而决定生计策略选择，及总体生计水平(表1)。

表1 牧户生计资本构成框架及赋值Table 1 Framework and value assignment of herdsmen’s livelihood capital

1.3.2 牧户生计活动类型划分 牧户在拥有不同生计资本规模及禀赋的情况下，其生计活动呈现出不同的类型。表现在对生计活动(牧业、非牧业)的组合关系上面，相互结合来实现生计策略[17-18]。针对黄河源区沙曲河口—玛曲段的草地牧户，依据其拥有的生计资本规模及禀赋，将牧户的实际生计活动类型划分为2种：1)草地依赖型，指牧户的生计来源完全依靠草场资源的利用，表现为草地放牧、挖草药(虫草、贝母等)等；2)多样化型，指牧户的生计来源除依靠草地资源的利用外，还有修房、畜产品加工、跑车拉货、开出租、捡垃圾、商店及工资性收入等非牧业资源经营收入。

1.3.3 模型构建 因牧户生计活动类型分为草地依赖型和多样化型两种，如果将其作为因变量，则适合采用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进行分析，因为它能用自变量来预测因变量发生的概率强度。

式中：Y为因变量，为牧户生计策略，牧户采用多样化型生计活动时，Y=1,牧户采用草地依赖型生计活动时，Y=0。

pi=p{Y=1||X1,X2,X3,……,Xk}，为给定自变量值时牧户采取多样化型生计活动发生的概率。Xki为一系列自变量，由劳动能力、生计活动能力、草地规模、草地质量、牲畜、家庭住房、物质资产、年收入、资金筹措渠道、亲戚数量、可信任的人组成。α为常数项,βk为回归系数。

2 结果与分析

2.1 描述性统计分析

依据调查问卷统计，表2给出了草地依赖型牧户和多样化型牧户生计资本指标统计值[19]。均值表示一系列数据或统计总体的平均特征，能够反映出牧户统计结果的集中趋势；标准差表示各统计数据偏离平均数的距离的平均数，能够反映出牧户个体间的离散程度。

从均值结果分析，草地依赖型牧户除草地质量、牲畜、亲戚数量指标优于多样化型牧户外，其余指标均处于劣势状态，而且这些指标均是利于和依托草地资源的开发与利用开展生计活动。说明当牧户的传统资源较优时，并不会去选择自己并不熟悉甚至从未涉及的行业维持生计。对于多样化型牧户来说，既具有开发与利用草地资源的优势指标，如劳动能力、草地规模等，又拥有开发多样化型生计活动的优势指标，如生计活动能力、物质资产、年收入、资金筹措渠道、可信任的人等。多样化型牧户的生计资本规模和禀赋优于草地依赖型牧户。

表2 不同生计活动类型牧户生计资本指标统计值Table 2 Livelihood capital statistical results of herdsmen with different living patterns

从标准差结果分析，不管是草地依赖型牧户还是多样化型牧户，其个体偏离整体的程度均较高，说明牧户生计资本个体之间差异较大。即使是多样化型牧户，虽然其整体情况好于草地依赖型牧户，但其生计资本指标的内部差异却对生计活动方式与层次水平的选择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从调查问卷中反映出，在人力资本和物质资本方面，虽然部分牧户生计活动能力较强，能从事一些对技能水平要求相对较高的生计活动，但受物质资产限制并不能进行自主创业，仅能获取微薄的工资性收入或劳力收入；而部分物质资产丰裕，生计活动能力相对不足的牧户，却可雇佣人员来填补其自身生计活动能力的不足，发展一些如旅店、畜产品加工、跑车拉货等收入较高的生计活动。

2.2 影响牧户生计策略选择的关键因素

仅靠描述性统计并不能精确的找出对牧户生计策略选择起关键作用的影响因素，需要借助计量模型进行统计分析。因此，运用Logistic回归模型，对黄河源区沙曲河口—玛曲段牧户生计策略选择与生计资本的关系进行了回归(表3)。

表3 模型计量结果Table 3 Econometric results of the Logistic regression model

注：*表示显著性水平为5%，**表示显著性水平为1%

从回归结果分析，在拥有不同生计资本规模及禀赋的情况下，牧户采取多样化型生计活动具显著影响的指标有生计活动能力、牲畜、物质资产、资金筹措渠道，涉及5大资本中的人力资本、物质资本和金融资本。其中，生计活动能力、资金筹措渠道、物质资产分别在1%，5%和10%的显著性水平上具有正面影响。当牧户的生计活动能力、资金筹措渠道、物质资产占优和牲畜占劣时，采取多样化型生计活动的概率较高。相比之下，自然资本(草地规模、草地质量)和社会资本(亲戚数量、可信任的人)对牧户采取多样化型生计活动的影响不显著。

首先，生计活动能力的提高对于牧户采取多样化型生计活动具有明显的正面作用。可以从生计活动能力指标均值上得到体现，多样化型牧户的生计活动能力指标均值为2.56，而草地依赖型牧户只有0.48，两者相差2.08。可见，牧户受教育水平的提高有助于牧户生计活动能力的提高，更有助于牧户采取多样化型生计活动。

其次，牲畜对于牧户采取多样化型生计活动的概率具有显著负面影响。牧户牲畜存栏每增加一个单位，牧户采取多样化型生计活动的概率降低0.018。从指标均值分析，多样化型牧户为46.52，草地依赖型牧户为56.41，后者显然高于前者，说明牲畜数量的多寡对于牧户采取什么形式的生计活动具有一定的影响。牲畜数量较多，牧户会完全依赖草地资源的开发与利用，其原因是牲畜依托草地放牧，而放牧又是牧户长期以来所熟悉的生计活动方式，在牧业能够保证其家庭收入来源的情况下，牧户不会刻意的追求牧业以外且并不熟悉的生计活动；牲畜数量较少，牧户则会去选择一些牧业外经济活动，以填补家庭收入。

第三，物质资产的数量和种类的多寡均会对牧户采取什么样的生计活动产生影响。物质资产较多，且可用于商业性经营的物质资产较多时，牧户则会采取多样化型生计活动，否则相反。依据调查问卷统计，从数量分析所列的18种物质资产中，多样化型牧户户均拥有11.82个，而草地依赖型牧户则为9.18个，两者相差2.64个。而从相差的种类看，多样化型牧户可用于通信、交通、经营的物质资产明显优于草地依赖型牧户，如手机、摩托车、卡车、面包车、小轿车、空调等。

第四，在牧户现有流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通过其他渠道筹集来填补资金的不足，且资金筹措渠道的有效、便捷、负担轻对牧户来说无疑会增加采取多样化型生计活动的可能性。这不仅能从计量结果上得到体现。同样，从指标均值上也能得到印证，多样化型牧户的指标均值为2.49，草地依赖型牧户则为1.72，两者相差0.77，前者显然好于后者。

3 讨论

以能够反映黄河源区沙曲河口—玛曲段牧户生计资本现状的具体指标作为自变量，考察影响牧户生计策略选择的关键因素。避免了以5大资本评估值作为自变量掩盖关键指标的作用机制，进而克服了其平滑扰动的不足。能够更为精确的反映出牧户生计策略选择与生计资本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

不足之处在于，从牧户自身现有及内部结构方面选取了评价指标，并未考察内部潜存及外界干预对牧户生计资本结构和总体水平的影响，及对牧户生计策略选择的发生机制。虽然，模型计量结果找出了对牧户生计策略选择起关键作用的指标，但对各指标间的相互依存关系及作用机制并未做深入细致分析。

4 结论

在尊重事实的前提下，针对黄河源区沙曲河口—玛曲段牧户，为提高牧户总体生计水平，拓展生计活动范围，增加家庭收入，应从牧户生计活动能力、牲畜、物质资产和资金筹措渠道等方面着手。首先，应该坚持以人力资本为主线的牧户生计可持续发展能力的培育，加强基础教育(包含义务教育、高等教育)的投入和宣传，同时注重职业技能的培训。其次，依托国家退牧还草工程和草原生态补奖机制政策[20]，全面加强减畜工作的监管力度，加快出栏，提高经济效益，逐步转变传统的粗放型放牧方式，全面推行舍饲圈养。第三，结合家电下乡和农机购置补贴政策，鼓励牧户购置利于拓展牧业外生计活动的物质资产。第四，创造公共信用，借助集体的力量，向正规金融组织进行贷款筹资，政府应加强政策保障，为牧民提供低息贷款通道，同时发展非政府小额信贷机构和民间融资途径，为牧户提供多元化的融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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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lection of livelihood strategy of herdsman:a case study in Yellow River source region from Shaqu estuary to Maqu segment

WANG Xi1,ZONG Xin2,WEI Hui-lan1

(1.CollegeofEconomics,LanzhouUniversity,Lanzhou730000,China； 2.CollegeofEconomics,BeifangUniversityforNationalities,Yinchuan750021,China)

The herdsman sample in Shaqu estuary-Maqu segment in Yellow River source region was selected to survey the information related to livelihood capital by using PRA tools.And then,based on the analytical framework for sustainable livelihood,the evaluation indictor system was set up (livelihood capital as independent variable,the livelihood activities of herdsman are categorized into grassland-dependent type and diverse type,as dependent variable).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erdsman livelihood strategy choice and livelihood capital indicators was analyzed through Logistic regression models.The results indicated that the indicator of livelihood activity,material assets,financing channels showed a positive impact for herdsman to select diversification of livelihood activities at the 1% and 5% significance level;the indicator of ability to work,pasture size,pasture quality,family house,annual income,numbers of relatives and trusted person had no significant effect for herdsman to select diversification of livelihood activities.

herdsman;livelihood capital;livelihood activities;strategy;relation

2016-09-27；

2016-10-24

公益性行业(农业)科研专项经费项目-青藏高原社区天然草地保护与合理利用技术研究与示范(201203006)子项目：青藏高原东部高寒草地管理机制研究(201203006-10)；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15LZUJBWYJ015)资助

王茜(1991-)，女，山西临汾人，硕士研究生。 E-mail：wangxi_economy@126.com 韦惠兰为通讯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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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5500(2017)03-005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