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动画角色设计—— 以吕剧《马大保醉酒》人物形象设计为例

吴瑜WUYu 李欣欣LI Xinxin

1.武汉理工大学，武汉 430070（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430070 Wuhan）2.山东木火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山东 东营 257000（Shandong Wood Fire Culture and Media Co.Ltd.，257000 Dongying Shandong）

设计方法（Design Methods）

戏曲动画角色设计
—— 以吕剧《马大保醉酒》人物形象设计为例

吴瑜1WUYu 李欣欣2LI Xinxin

1.武汉理工大学，武汉 430070（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430070 Wuhan）2.山东木火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山东 东营 257000（Shandong Wood Fire Culture and Media Co.Ltd.，257000 Dongying Shandong）

本文以戏曲动画再创造为主要研究内容，通过对传统戏曲文化的学习，并根据新媒体特点将其从文本状态直接进行再创造。目前大部分动画作品是从已经塑造成功的传统动画形象进行修改，得到新形象，限制了自身的创造力，容易导致相关形象如出一辙，毫无特色可言。本文以吕剧《马大保醉酒》为创作文本，在此过程中，人物形象的再设计是非常重要的环节，不仅要考虑人物所生活的社会背景、生活状态，更要将戏曲语言潜移默化到主角人物形象设计当中，使戏曲与动画可以得到一个比较可观的贴合。本文主要创新体现在将中国传统文化之戏曲语言转化为新媒体艺术形象，有利于对地方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辩证继承。

戏曲动画；非物质文化遗产；新媒体；角色设计

吕剧，又称化装扬琴、琴戏，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国八大戏曲剧种之一，是山东最具代表性的地方剧种，其以唱词淳朴生动、唱腔悦耳婉转闻名。

国产动画一直面临着数量不足、创造力欠缺的现状，相比国外动画产业的发展一直处于落后状态，而在这期间，国家一直大力扶持动画产业，进行各种探索和尝试。近年来出现了大量迎合当前大众口味的商业流水动画，数量可观，但质量却没有明显改观。如今的动画产业多是偏向于利益的获取，而丧失了对于动画制作本身价值的探索。动画不仅仅作为一种传播媒介和手段，它也是一门独立的艺术。据资料显示，2011年，国内生产的动画片为435部，总计261224分钟，高于其他各国，但受欢迎的却不多。据调查，我国喜欢日本动漫的人数占60%，喜欢欧美动漫的占29%，而喜欢中国动漫的只占11%①。说明中国在动画制作方面需要定位自身特色，才会有更多的观众。

与此同时，吕剧的发展也陷入了观众及市场流失的境地，地方特色戏曲的发展每况愈下，虽然也在针对自身进行了创新与发展，但结果不尽人意。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发展吕剧市场及推动国产动画水平，首先必须对代表中国特色的传统文化进行有效扶植，再辅以新媒体技术手段，戏曲动画的推广才会实现双赢。

一、以吕剧为例动画角色设计的特点

吕剧所展现的多是劳苦人民的日常情感表达，每一个细节、内心的独白与挣扎矛盾，都阐述的条理清晰，让人一目了然，对人物的性格、感情、方方面面都有细腻的描写。吕剧的风格属于亲民派，老百姓爱看的戏，没有隔阂感，显得平易近人。例如吕剧《李二嫂改嫁》中李二嫂的内心独白：“狠狠心跳出这万丈枯井，跺跺脚离开这李家大门，我和那六兄弟性情相近，看起来他倒可配我终身，又一想要改嫁也不容易，我还要细思想多加小心。”短短几句就把一个人物刻画的有血有肉，内心丰富的感情戏，充满了对新生活和向往和对旧社会的抨击，观众所听到这些内心独白后，很自然的投入到故事背景中，与李二嫂共同悲愤，从而产生感情共鸣。这些生活现象和今天的生活相去不远或者还类似。所以，吕剧动画内容还要紧密结合当地人民生活，就地取材，与传统文化互补共滋②。

吕剧的风格大体可以总结为：以小戏见长，一个故事、一条线索、一个冲突、家长里短、日常小事的风格。

动画角色设计首先在将人物的性格符号化，即是将人物的内在表现外在标示出来，犹如特定符号一般，具有超高的辨识度，比如人人都知道玉兔是属于嫦娥的，这种标志性符号往往看一眼就知道；又比如关羽，嫉恶如仇，而他的标志性性格是锁定在脸色上，红色被指定为忠义之色，所以人们往往一看脸的颜色，就可以断定谁是关公。性格符号化可以让戏剧角色本身增加趣味，也可以让观众记忆犹新。

其次要做到意象化，是人的主体精神的对象化。戏曲演员本着超越自然的自由精神，按照主观意念来处理自然时，就会产生意象化。意象化的动画造型也很常见，它可以是现实生活中具体事物的夸张变形，也可以是设计师理念的传达，甚至可以是人们臆想出来的某些形象③。比如巴巴一家，巴巴系列的形象设计意象化特征相当明显，没有具体的形状，他们可以是任何形态，他们根据自己自由的想象的生活中的恰巧需求，幻化出夸张变形的姿态来适应这个世界。所以外形意象化的特点，戏曲动画角色设计完全可以借鉴。

最后，通过艺术形式的夸张与变形，可以加倍放大形象的趣味点。戏曲演员需要具备夸张、辨识度高的戏剧脸谱，舞台剧也需要每个演员将动作的幅度刻意加大，或者延长动作停留时间，将所要表达的感情更加强烈地传递给观众。变形并非毫无章法，而是依据原型进行的再创造。动画也是如此，任何性质的表演艺术都借力于夸张变形的魅力，它可以令白的愈加明亮灿烂，令黑的加速遁入万丈深渊，可以说夸张与变形在表演中有着极好的艺术效果。

二、《马大保醉酒》初步设计方案及流程

1．马大保角色性格分析

《马大保醉酒》的主人公马大保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小商贩，他性格幽默风趣，生意失败后借酒消愁，有自己生活的兴趣以及鼓舞自己的动力，就是爱喝酒。懂得在生活中出现变故时寻找情感的寄托和发泄途径，体现了他的有趣；心情苦闷却不会刻意传染给他人，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善良；在酒馆喝酒却从不赊账，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虽然我衣裳穿的破，但喝酒从不少给钱。”这体现了他的为人原则，清贫却不失尊严与诚信，因此才会获得店小二热情招待；喝的醉歪歪还底气十足的喜欢唱戏，反映出老顽童的特质；怕女儿为自己担心，回家进门前马上“推开了愁容露笑颜”，说明他是一位非常疼爱女儿的好父亲。抓住这些主要特征，基本就可以确定出一个内心愁绪丛生但外形豁达而有趣的艺术形象。著名吕剧表演艺术家李岱江在演唱时使唱腔和人物形象和谐一致，将马大保生意亏败、借酒消愁的醉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2．戏剧角色及场景设计理念

若要成功塑造出来自民间传统文化中的经典艺术形象，我们必须深入了解所创作传统文化的核心精神，升华出每个角色地道的内在灵魂，将“神”、“形”兼备，结合当时的社会背景延展到角色的日常生活中去，将人物塑造的饱满、形象、有趣。如爱喝酒的角色那么酒壶不离身、走路颤巍巍等可加强这一特征的刻画。

场景设计要符合人物身份，色彩搭配要和谐，尽量避免导致人物跳戏，喧宾夺主的现象出现，主次分明，运用恰当的手法将故事氛围营造出来，比如夜晚有盗贼出没，可以设计乌云遮月、狗吠等情景烘托气氛。

3．马大保动画表现手法说明

在景物处理上，采用有虚有实的装饰性设计，可以突出马大保醉意朦胧时的思想和回忆画面，使整个影片妙趣横生。在表演风格上，考虑到戏剧动作复杂而专业性强，不适用于二维动画的表现形式，《马大保醉酒》一片运用了部分戏剧的程式化动作，动作表现方面更偏重于对于马大保人物本身性格的刻画和展现。音乐是《马大保醉酒》吕剧原声，其中动作的停顿细节与锣鼓打击乐相呼应，使故事情节与戏曲本身的节奏有机统一，展现了“白马非马”的艺术效果，虽没专业的戏剧动作相呼应，但每个象征性的戏剧锣鼓节点的镜头转变与切换，无一不在说明这部短片是具有专业戏剧特色的艺术表达。

影片运用民间剪纸与皮影的艺术表现手法，藕节般的手臂和腿，人物形象夸张，色彩鲜艳饱满，画风大气简练，民间小商贩的日常映射出基层群体的生活状态，热烈而温馨的民俗风格尽收眼底。剪纸动画的美感，表现方法丰富多样。我们采用了皮影侧面展示的效果，在人物转身时薄如蝉翼的纸片效果，加强了视觉趣味性。

4．人设及场景设计初步方案

马大保是个民间小人物，我们对其造型特征的塑造，主要是对其头部、身段和动作设计来完成。在具体的塑造上，紧紧抓住对象年老、朴实生意人的形象特征。额头上的深刻纹路是老翁的形象标配，微微下滑的垂线勾勒出厚重的眼袋，高高的眉骨尾部引出白眉，以及两侧对称分布的胡须让人望之亲切。把马大保塑造成一个比较有个性的生意人以及慈爱父亲的身份，它的形象代表了一个群体，日子有些困窘，但依旧积极乐观对生活充满热情的普通小民；肤色比较深，象征着马大保平日里辛勤劳作，是个民间生意人；鼻梁的形状由箭头指示标的外形演化而来，并配有相同色系的阴影，使面部特征更加曲折有致富于戏剧性；鼻翼旁的两片腮红非常可爱，是点睛之笔，时隐时现，喝醉前是对生意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意气风发，喝醉后是红光蔓延整脸的醉态，可以称之为是对于醉酒这一主题的内在串联特征。

吕剧的服装和道具宗旨是“宁穿破，不穿错”。吕剧的服装称为“行头④”，在衣饰颜色上主要使用十种纯色，即“上五色⑤”和“下五色⑥”。对于具体人物，力求扩展服装基色面积，造成“一人一色”的效果。

动画角色的服装设计是基于原有现实基础上进行的再创作，服装样式概括而又不失细节，经过专业的调节比例变形、夸张特色，从而达到真实与创作的统一。马大保身为基层人物，所以衣着不可能光彩富丽，我们对于他的服装颜色的设定选择了上五色中的绿、黄、白、黑以及下五色中的蓝色，着色简单，纯色面积大，补丁效果突出，外衣、帽子甚至钱袋都有补丁的影子。第一眼为生活奔波的基层小人物的感觉便跃然纸上。在细节处我们还运用了吕剧人物专门服饰的元素，如“水衣子⑦”、“大袜子⑧”等等。

动漫作品由于本身的性质，作品画面数量多，工作量巨大，其中动画作品还必须满足人物“可动性”的实际需要。所以以较少的笔墨去刻画服饰尤为必要⑨。但是服饰又是不可或缺的重彩部分，对于二维平面作品来说，人物的服饰构造可适当简化，但基本搭配必须到位，色彩的选择需要考虑人物性格、年龄、身份、和所处的社会背景作为创作条件。

做生意免不了道具的陪衬，马大保的生意摊子上有戏曲面具等贩卖物品，因为主人公是一名普通商贩，所以所用之物不繁琐，为日常所见，因此我们设计用支架简单地将他的生意摊支撑起来，一目了然，并无其他华丽坠饰。其余道具作为背景出现，也不乏有细致的刻画，比如包子蒸笼上的竹编纹理，小推车的构造及木质纹理，罐子里的粮食，大米布袋上的标签和随风摇曳的招牌等。

《马大保醉酒》在场景设计方面的创新表现在建筑风格和色彩搭配上，以北方建筑风格为主。我们将艳丽的色系拉灰，将红色分为朱红、赭石红、粉红几个层次，使画面避免了跳跃，增加了些许复古的味道，但又不失雅致。以青山为景、烟雾缭绕、重峦叠嶂，为片子增添了些许神秘气息。在连续的建筑物中间，偶尔出现几棵苍劲的松树，和几个花朵盆景，使画面不至于古板无趣，看起来更加活泼生动。任何的场景设计都是服务于人物的动作特征、个性表达、心情变化以及人物所处的社会背景，甚至色调明暗变化都是依附于主要故事情节的展现。造型设计简练中有变化，色彩配置统一中求丰富，构成了一种繁华又不失宁静与和谐社会的既视感。总体也借鉴了中国画的技法，以工笔写实和水墨相结合，使影片画面融合了中国山水的柔和俊美，中国泼墨山水画营造一种淡雅写意的意境，使片子透露出浓浓的东方色彩⑩。因此，在表现马大保醉酒的商业街时，招牌攘攘，色彩丰富而体现生意繁忙，实则与马大保生意不振、门前冷落形成鲜明对比。

为丰富画面感，建筑风格突显了古朴粗犷的北方风韵。强调厚重、朴实，片子里运用了北方四合院、胡同等代表着中国传统地域文化特色的建筑物的部分特征，使北方活泼的商业气息跃然纸上。而穿过胡同到家的感觉，则安静明朗，给马大保也给观众心安的感觉。

三、吕剧动画《马大保醉酒》最终成果展示

最后，人物动态应生动幽默。如片头马大保喝醉了，我们考虑到马大保年事已高，动作频率不可轻盈敏捷，应该放慢步伐，调整醉酒的节奏，于是就出现了摇摇欲坠的身体，在站和倒地的坚持徘徊中终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整个连环动作，前仰后合，抬下巴并试图稳住酒壶，动作幽默诙谐，醉中显拙，身体都不稳还不忘寻找酒壶，活脱脱嗜酒如命的醉酒形象，令人捧腹。吕剧动画《马大保醉酒》大场景、故事情节、画面效果等最终展示见图1。

图 1 《马大保醉酒》场景、故事情节、人物形象展示

四、结语

将吕剧戏曲语言转化为动画角色的过程，是民族文化与新媒体艺术互相交流融合的过程，作为新时期的设计团队，创作的思维不仅仅要顺应时代的发展，迎合广大受众的审美与品位，更应该主动引导社会审美方向，将更具文化内涵的创意通过新媒体途径展示给大众，扭正愈演愈烈的浮躁风气。追溯其根源，人心之向往，还是传承数千年的文化与经典，将好的文化品位、独特的民族语言、恰到好处的造型设计，融合成一部经典动画作品，是每个动画人对于艺术和文化之间权衡的最好交代。

在创作过程中，针对吕剧名角李岱江、郎咸芬等艺术家的采访，我们发现老一辈的表演艺术家，一路见证戏曲文化发展并将戏曲文化传播作为终身事业，他们对于戏曲文化内涵的解读是非常深刻到位的，并对戏曲日渐衰落的现象表示惋惜。而除了老一辈艺术家，很多新的戏曲从业者似乎对于戏曲的良性发展并无深刻的感情，倘若随着戏曲文化慢慢衰退，老艺术家们的逐一退出，戏种的数量、再创作少了，精神上的主旋律也不复存在了，对于将来的调查和创作相关的系列动画，也必然会丧失戏曲的原汁原味。

每一种艺术表现形式都有适合自身良性发展的途径，每一次尝试性的探索，接二连三的反馈，都可以成为对艺术自身的细致剖析。勇于尝试与创新，敢于正视阻碍艺术本身发展的桎梏与障碍，是新媒体时代每个创新人才对于艺术创作的正确态度，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促进传统文化向新媒体艺术的有效转化。

注释

① 国家广电总局：《关于 2011 年度全国电视动画片制作 发 行 情 况 的 通 告 》，http://www.gov.cn/ zwgk2012-02/14/content_2066505.htm, 国 家 广 电总局〔2012〕3 号，2012 年 2 月 9 日．

② 刘晨燃．吕剧的历史、现状和发展研究．山东经济学院．文化艺术研究，2008：83．

③ 赵晓春，孙云宽．以山东地方戏为题制作戏曲动画的 可行 性 分析． 青 岛 农 业 大 学 艺 术 与 传媒 学 院． 大众文艺，2010：100．

④ 行头：是戏剧角色所穿戴的服装的总称，包括：蟒、靠、道袍、披、靴等．

⑤ 上五色为正色，包括：红、绿、黄、白、黑．

⑥ 下五色为副色，包括：紫、粉、蓝、湖、香．

⑦ 水衣子：吕剧专用服饰，为防止演员出汗，白布做成．

⑧ 大袜子：吕剧服饰，白布做成．

⑨ 庄晓雯．动漫人物的古代服饰与道具设计．上海戏剧学院硕士学位论文．2012：6．

⑩ 马文清．中国传统文化符号的现代动漫表达．河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4：21．

（责任编辑 袁晓芳）

On the Character Design in Opera Animation Based on the Lv Opera of Drunken Ma Dabao

.The paper is to study the recreation of opera animation.The recreation of opera from its original text is proposed to be achieved through the combination of characteristics of new media and traditional opera culture.So far, most of the existing animation works in creating their new animation images choose to reproduce upon the early molded popular traditional animation fi gures.These new images are limited in creativity and hard to be distinguished from other similar fi gures.Thus, in this paper, the Lv Opera named Drunken Ma Dabao is chosen as the original text for conducting recreation exploration.Since redesign of characters in the recreation process is of vital importance, it requires not only the social background and living situation of the character to be taken into consideration, but also the special language of opera is required to be unconsciously incorporated into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protagonist.Thus, the opera and animation can be well combined.The major contribution of this paper is to converse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of opera to art images through new media channels, which is benef i cial for the society to dialectically inherit local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s.

drama animation；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new media；role design

J0

A

10.3963/j.issn.2095-0705.2017.03.008（0044-05）

2017-05-27

吴瑜，武汉理工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教授；李欣欣，山东木火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创意设计部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