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绝症初恋离婚的男人:前妻,我能否再回家?

2017-07-17 17:24山河
知音·上半月 2017年7期
关键词:陈总许昌重庆

山河

为报救命之恩,重庆男人许昌华狠心与相恋多年的女友分手,娶了恩人之女陈莉。多年以后,当他得知初恋身患绝症时,执意认为,是因为当年自己的决绝,才造成了初恋女友今天的不幸。然而,当他带着愧疚之心来到初恋身边,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深深伤害了前妻陈莉。

2017年5月10日,许昌华含泪给本刊编辑部打来求助电话,希望我们能帮助他寻找不告而别的陈莉和女儿。以下是许昌华的自述:

恩人临终托女,含泪与初恋作别

我叫许昌华,今年46岁,重庆市丰都县社坛镇人。1992年,我考上涪陵师范学院(现重庆长江师范学院)。谭娇比我小三岁,和我同村。在我大三那年,她也考入我所在的学校。自然而然,我们成了恋人。1996年,我大学毕业,被分配到重庆川维石化有限公司业务部。三年后,谭娇也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丰都县武平镇一所小学教书。尽管我们相隔200多公里,但每个周末,我都会去学校看望她。

2001年8月的一天,我和分管领导陈总驱车去四川省雅安市收货款。那几日暴雨连连,一块巨石阻断了我们的去路。为了尽快扫除障碍,现场工人决定对巨石实施爆破。由于内急,待炮声一响完,我和陈总就下车往树林里跑。突然,听见有人大喊“卧倒。”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声巨响传来。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感到有股重力压在了身上,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当我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雅安市人民医院里。前来照顾我的同事告诉我,那天我和陈总离那个爆破点不远。危难之际,是陈总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住了飞来的石头。听完同事的叙述,我惊愕不已,当即挣扎着要去重症监护室看望陈总。隔着玻璃,我看着年逾半百的陈总浑身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我不禁泪如雨下。

陈总名叫陈建国,重庆人,时年52岁,系公司副总。自从我到业务部后,陈总对我很器重,工作上给予我很多帮助,特别是当他知道我来自单亲家庭,对我更是诸多照顾。后来我才知道,陈总的妻子几年前与他离婚,去加拿大定居并再婚,留下独生女陈莉随他生活。陈莉比我小4岁,在我们公司财务部工作,我们私交也不错。

然而,陈总的情况却不容乐观。经医生检查,他左脑被一块约三厘米长的石块击中,很是危险。这天,陈总拉着我和陈莉的手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莉莉。她一直很喜欢你。你若想感谢我,就娶了她,替我照顾她。”陈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却被惊呆了。也许是见我没答应,陈总死死地盯着我,面对这个拿命救我的人,我本能地点了点头。陈总这才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陈总去世后,陈莉一个人在家害怕,我只好留下来陪她。有天晚上,陈莉突然含泪问我:“华哥,你答应我爸爸的事还算数吗?”我瞬间镇住了。陈莉见我没说话,哭着跑开。那晚,我听到陈莉对着陈总的遗像低声哭泣。究竟该如何抉择,我陷入了两难。回到老家,我含泪向母亲说明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母亲叹了口气说:“儿啊,你要记住,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母亲的话,如一把利剑,让我终于做出了选择。

我永远记得2002年10月9日,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谭娇所在的学校。当她欣喜地抱着我时,我却心如针扎。在谭娇的寝室,我跪在她面前,将陈总如何救我,如何临终托女的事向她说了。谭娇脸色惨白,好半晌后才说:“在生命面前,爱情算什么?我们分手吧!”

“分手”两个字让我彻底崩溃。那夜,我和谭娇一直抱头痛哭。从此,我们各奔东西,相忘于江湖。

初恋罹患绝症,抛妻弃女偿还良心债

回到重庆后,我大病了一场。在我生病的日子里,陈莉一直精心照顾我。那份体贴、温柔,让我很感动。半年后,我听说谭娇结婚了,心里释然不少。从此,我决定将谭娇的名字和过往的一切深藏心底。2003年的国庆,我和陈莉在重庆举行了婚礼。婚后,我一门心思都扑在了事业上。我发誓要让陈莉过上好日子,好告慰陈总在天之灵。

2004年,我看家装市场行情不错,就寻思着自己成立一家装饰建材公司。当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莉后,陈莉很支持。没多久,我创办的华昌装饰建材公司开业。经过两年的辛苦打拼,我的公司终于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更令我欣喜的是,我和陈莉的女儿许雅洁降生。我让陈莉辞职,做起了全职妈妈。我更是全力以赴地将公司经营得资产逾千万。

2015年8月,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谭娇,我的心莫名地狂跳起来。可听完她说的话,我整个人都蒙了。谭娇说她已被确诊为肝癌晚期,最多只有一年光景。她想在有生之年,再见我一面。

听闻她的境况,我心痛不已,很快就赶到了她所在的重庆西南医院,终于见到十年未见的谭娇。此时的她,完全没有了当初清秀、水灵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蜡黄的脸和充满病态的身体。我越发难受,眼泪扑扑直往下掉。谭娇忙说,当初她其实不恨我。但不想触景伤情,所以选择离开。后来,她谈了一个男友,很快与之结婚。婚后,却发现两人性格不合,摩擦不断,加之又没有孩子,拖了几年后就离了婚。不想去年被检查出肝癌,治了一年,发现癌细胞已转移。谭娇的叙述将我的心撕开了一条血口。但我还是装出镇定的神情安慰她:“有我在。花再多钱我也会把你的病治好。”

谭娇见我天天来,很过意不去,让我不用管她,多花时间陪老婆孩子,可我说什么也不肯。怕陈莉多疑,我也没告诉她谭娇的事,我每天都谎称生意忙而早出晚归。有几次,公司里的人找不到我,找到了陈莉那儿。在陈莉的质问下,我向她坦白了谭娇的事。陈莉很震惊,忙说要去医院照顾谭娇。可我拒绝了。我能想象到,这两个女人见面会多么尴尬,加上以我对谭娇的了解,我知道她并不希望将自己最难堪的一面展现在陈莉面前。

我的拒絕,令陈莉很难过。我没有多加解释,依旧天天往谭娇那儿跑,公司也顾不上。我给谭娇选的是进口药做化疗,一个星期下来就是1万多的费用,我还给她请了个24小时的护工。陈莉见我着魔般地对待谭娇,常常含沙射影地提醒我,可她说的那些话让我很不高兴。有次我很严肃地告诉她:“当年我是为了报你爸爸的救命之恩,才选择了你。这么多年,我对你也从没有二心。但是这一切都是以伤害谭娇换来的。如果她过得幸福,我可以就这样与你相亲相爱走下去;可现在,她时日无多,我如果再不去照顾她,我还是个人吗?”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然而,我的所作所为让很多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而我对谭娇全力以赴的态度也更加刺痛了陈莉。为此,陈莉三天两头和我吵架,她甚至歇斯底里地问我:“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这么多年,我全心全意对你,可是你呢?对我不及她一分一毫。”我指天发誓告诉陈莉,我跟谭娇之间是清白的。可无论我怎么解释,陈莉都耿耿于怀。

家里天天吵吵闹闹,我感到很疲惫。谭娇那边,又一天比一天地依赖我。好多次,我都看到谭娇在医院里对我翘首以盼。就连护工都说,只有我在的时候,她才吃得多些。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只有我才能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获得快乐。有一天,谭娇突然问我:“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你有可能选择我吗?”我愣了,看着谭娇充满期望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谭娇一如当年般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我知道,今生我注定欠了两个人的情债,一个是陈总,一个就是谭娇。陈总的我已经还了,可谭娇的我必须去偿还,不然,我良心不安。那晚,我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再次做出了选择。

良心债偿完,声声呼唤前妻归来

回家后,我冷静地对陈莉说:“我们离婚吧。我会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你和女儿,我一心一意去照顾谭娇。等她走了,我再回来找你们,这样对大家都好,也不会再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我的话让陈莉蒙了,她朝我哭喊着,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了我的身上。可我如吃了秤砣铁了心,毫不动摇。陈莉最后狠狠地说了句:“你想好了,你只要离开这个家,就不要再想见到我们。”我以为陈莉说的只是句气话,没想到一语成谶。

2015年11月,我和陈莉办理了离婚手续,我除了公司,女儿、房产和存款都给了陈莉。得知我离婚的事情后,谭娇大骂我疯了,她说当初见我,只是想再看看我,而不是要影响我的生活。我认真地告诉她,离婚是我考虑了很久的。我真的觉得自己愧对她,想好好陪她把这最后一段路走完。从那之后,谭娇再也没说什么,但是她很坚强,即使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时,她都咬牙撑着。她在用行动告诉我,她很珍惜和我在一起的时光。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由于治疗已经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在医生的建议下,我带着谭娇回到了老家。在老家青山绿水的环境里,我们过着简朴的日子。为了让谭娇开心,我时常给她送些小礼物,做各种好吃的美食,哪怕她什么都吃不下,只要她能露出笑脸,我就万分高兴。然而,在与谭娇的相处中,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她只剩下同情,而早已没有爱的火花。我对她的种种感觉只是早已随着那段青葱岁月而封存在记忆里。我真正爱的人,是陈莉。每当午夜梦回,我就发疯般地想念陈莉和女儿。好多次,我背着谭娇给陈莉打电话、发微信,可都没有任何回复。2016年春节,我回家去看她们母女,可家里没有人,据与陈莉相熟的朋友说,陈莉带着女儿去旅游了。我信以为真,匆匆又赶回了谭娇身边。

2016年9月,谭娇只能靠流食维持生命了。我衣不解带地在她身边守着。10日那天,谭娇突然拉住我的手说,她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嫁给我,她想能为我穿一次婚纱。我抱着她风逐残叶般的身体,忙点头。当天晚上,我为谭娇穿上了洁白的婚纱。谭娇幸福极了,依偎在我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我知道,她永远地离开了我。抱着她,我哭得肝肠寸断。

办理完谭娇的丧事后,我的心空落落的。那段时间,我独自生活在老家,等情绪平复了后才回到重庆。然而,当我打开那个曾经熟悉无比的家门时,家里已经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哪里还有陈莉和女儿的身影?我慌了神,疯了一般四处寻找着她们。但问遍了亲朋好友,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在没有陈莉的日子里,我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都遗弃了。回想过去自己和陈莉在一起共度的时光,我赫然发现,她的一颦一笑早已深入我的骨髓。曾经,我一直以为自己跟她在一起是报恩,没有爱情。其实不然,多年的相濡以沫,早已让我们融入了彼此。我知道,陈莉带着女儿消失,是在惩罚我。所以,我发誓一定要把陈莉找回来,我要亲口告诉她:对不起,我伤害了你,但我真正爱的是你。

我重新把房子打扫了一遍,一切都还原成以前的样子。我每天都会出去寻找她们,半年下来,我已经走遍了重庆周边大大小小的街道。晚上,我一定不会出门,我要在家里等她们。然而大半年过去,陈莉和女儿依然杳无音信。我知道陈莉喜欢看《知音》杂志,我想借贵刊让她知道,我从来没有后悔选择她,我爱她。虽然我后来的所作所为伤害了她,可我心里只有她和孩子。我希望她看到后,能尽快回家,我会一直在家里等着她和孩子。

(为保护隐私,文中除许昌华、谭娇外均为化名,所涉单位及相关信息均作了技术性处理)

[小编发言]

本文男主人公许昌华可谓半生都在偿还恩债与情债。当初为了报救命之恩,他接受了恩人的临终托女,忍痛与初恋作别;而当初恋身患绝症时,他又觉得给初恋生命最后的慰藉是他必须去偿还的良心债。因此,他又向妻子提出了离婚。不想,他每一次的偿债,实际上都是在添新债;每一次偿债的同时,既伤害了所爱的人,也苦了他自己。

本刊編辑部在接到许昌华的急电后,由于无法联系到陈莉,本文内容系根据许昌华的口述撰写而成,我们对其不作评判。但我们认为,无论许昌华如何痛定思痛,愧悔交加,我们都要尊重陈莉自己的意愿。如果陈莉看到杂志后愿意回到许昌华身边,我们将祝福他们,相信经历了这段风雨,他们会倍加珍惜彼此;如果陈莉已有了新的婚姻,或是没有回头的意愿,也希望许昌华不要打扰她平静的生活,好好规划自己的人生下半场,让自己不再被痛苦、悔恨缠绕。

亲爱的读者,如果你遇到许昌华这样的人生难题,你又会如何选择呢?请致电本刊,我们热忱地欢迎你加入讨论。热线电话:027-68886171

编辑/吕晓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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