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

李良旭

不知怎地，最近头突然疼得厉害，太阳穴处贴了两块膏药还不见好转。妻不放心，要我去看医生。

执拗不过，只好让妻子陪我去看医生。

前面有一个人正在看医生，我看到那人太阳穴处也贴了两块膏药。医生在问那人的病情。

那人说，大家都说我是神经病，所以我就来看医生，看我是不是得了神经病？

医生往后挪了挪身子，说道，说说有什么症状。

那人问，什么症状？

就是那些人说你是神经病的原因？医生说道。

那人明白了，说道，我在副食品商店上班，我们经理让员工将过期的饼干换上新日期。有个妇人带着孩子来买饼干，我悄悄地告诉她，这饼干是过期的，这上面日期是假的。

那妇人听了，嘟囔一句，神经病！然后执意买下两袋饼干。那妇人走出门，还回过头，狠狠地对着我嘟囔了一句，神经病！

不知怎地，我头突然疼得厉害。我用手用力揉着太阳穴，可头依然疼得厉害。妻子将我的胳膊抓紧了，说了句，别乱动。

医生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我，说道，你们往后站站。

那人接着说道，这事不知怎地被我们经理知道了，我估计是有人打了小报告。经理喊我到了他办公室。经理只是说了句，你要把饭碗端稳了，小心别把饭碗砸碎了。

我举着空空的两手说道，经理，我手上没有端饭碗啊？

经理用手指着我说，滚出去，真是个神经病！

我心里一顫，不知怎地，头疼得更厉害了，两腿还在发抖。妻子似乎发现了，又抓紧了我的胳膊，说道，你抖什么？

医生扭头又看了看我，说道，你们再往后站站。

医生又问那人，还有什么症状？

那人揉了揉太阳穴，想了想，说道，那天邻居有个妇人让她小孩在楼梯口拉屎。我正好看见了，就说道，你怎么让小孩在楼梯口拉屎呢？那妇人两眼一瞪吼道，神经病！小孩吃屎你也吃屎啊？

我吓得赶紧跑回家。那妇人还对邻居说我有神经病，现在邻居大人小孩看到我都离我远远的，好像我真会扑上去咬他们似的。

我头疼得更厉害了，似乎身体抖个不停，头上冒出了虚汗。妻子着急地说道，医生，您快给他看看吧，他好像有些不对劲。

医生威严地说道，看病要一个一个来，谁的症状都很急。

医生又问那人，还有什么症状？

那人想了想，痛苦地说道，在家里，我老婆也骂我是神经病，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神经病？

我转身要走，妻子拉住我的手说，急什么？马上就到你了！

我猛地甩开妻子的手，往门外跑去。妻子愤愤地嘟囔了一句，神经病！

我听到那人紧张地问医生，那人也是神经病？

（选自《广安文艺》）

【赏析】

小说的纪实性叙事只是表象，尖锐的讽刺才是内涵。作为荒诞讽刺小说，本文通过“我”的就医所见，讽刺了违法经营、信任缺失等社会弊端，虽然荒诞滑稽，却开掘出了主题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