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师如何炼成

陈万勇

在偏处白令海边的风雪肆虐的“永恒边缘之岛”——阿拉斯加的圣劳伦斯岛，住着一群祖祖辈辈以捕猎为生的爱斯基摩人的孩子：他们虽然也是美国人，却连英语都说不流利；他们来到教室，却把玩球、打架、溜号、斗嘴视作惯常的课堂活动；他们身为学生，却对远道而来的新老师毫无尊重，甚至挑衅他“撑不过五天”； 他们极度缺乏适合自己阅读的书籍，不会使用电脑，对岛外的世界知之甚少……然而，就是在这样的蛮荒之地，就是这群看似“不可救药”的爱斯基摩孩子，几年后却以自己的实力赢得了全美最难的知识竞赛——未来问题解决大赛的冠军。更让人惊喜的是，哈佛、耶鲁、麻省理工、西点军校也纷纷向他们敞开怀抱……

奇迹何以发生？通过《翻转人生的教育》，我们不难真切地感受到：只有具备强烈的职业精神、精深的专业素养和高超的教育艺术，才能成为乔治·古斯里奇那样的好老师，才能让教育翻转孩子的人生。

人们通常认为，好老师最应具备的就是爱，永恒地爱工作，无私地爱学生。诚然，这种崇高的境界是每一个老师都应追求并努力达成的目标。但是，永恒无私的师爱无异于道德的高标，是美好的情怀却难以真正拥有。与其让理想“在云端跳舞”，不如让情怀“贴着地面步行”。要修炼成一个好老师，职业精神远比师爱重要，也更为可靠和恒定。就拿乔治·古斯里奇来说，他之所以选择远离美国本土、生存环境恶劣的尤皮克学校，最为直接的原因是：“我去那里不是为了自由，也不是为了探险……当时我们已经债台高筑。而在阿拉斯加教书的酬劳，几乎是现在我供职的大学的三倍。”显然，就工作本身而言，在乔治的眼里，教师、编辑抑或作家都不过是一种职业。职业无所谓高低贵贱，选取何种职业也没有人格高下之别。如果先入为主，简单地认定教师就必须具备更为高尚的道德标准，那显然不符合社会分工与道德水平并无关联的客观事实。否则的话，乔治为了薪金而舍低就高的抉择岂不成了道德低下的罪证？到达圣劳伦斯岛之后，气候的恶劣、生活条件的艰苦、女儿的受欺、学生的敌意、同事的嘲讽……接二连三的挑战不期而至，这不仅印证了高薪的获得需要对等付出的市场规律，更动摇了“永恒无私的师爱”的基础。然而，难能可贵的是，乔治用强烈的职业精神战胜了困难，改变了一切。

在我看来，职业精神的底线，最为根本的就是诚信。当你选定某种职业，深思熟虑也罢，一时冲动也罢，甚或是抓纸条、掷骰子，只要决断经由本人做出，就意味着你和这一职业达成了某种契约。契约一旦签订，你就必须诚实守信，按照相应的职业要求认真地履行约定。否则，就要承担与之相关的连带责任以及违约后果——“这里会撤销我们的教师证书，还可能被列入黑名单，从此失业”。对于乔治来说，不管其目的“就是为了赚钱”，还是实现“回到课堂”的梦想，不管是面试官隐瞒了“风平浪静”后面“波涛汹涌”的实情，还是他自己在犹豫担忧中夹杂着几分到蛮荒之地冒险的向往，当困难真的接踵而至的时候，他没有单方面毁弃写明了需要工作5年的合同，也没有用任何理由扯皮推诿，没有用任何借口敷衍应付，而是在迷茫中坚定地“向前走”，切实履行各项职责。无疑，以职业标准来衡量，他完全算得上一个合格而又敬业的教师。

职业精神的内涵十分丰富，除了职业诚信以外，它还主要体现为一种稳定、持续的职业自觉和职业操守，以及由此升华而成的职业信仰。一方面，职业诚信产生外在的约束力，另一方面，职业信仰催生内在的自主性，二者同向合力，自然使得从业者有了主动积极的职业态度，尽心竭力的职业担当。现实生活中，面对超乎想象的教育困境、极其匮乏的教育资源、顽劣调皮的众多学生，乔治正是凭借着职业诚信和职业信仰产生的强大动力，恪尽职守，殚精竭虑，高强度、超负荷地工作，甚至病倒在西雅图时还坚持通过加大药量的方式来陪伴孩子们参加竞赛，最终带领学生创造了史無前例、震撼美国的教育奇迹。

当然，强烈的职业精神不是乔治成功的全部，要想成为一个好老师，精深的专业素养也十分重要。从求学和就业履历看，乔治拿过博士学位，当过大学教授、《科学》杂志编辑、全职作家，无疑，这样的经历和人生阅历让他拥有了宽广而深厚的知识储备、扎实而丰富的专业技能。家备余粮心不慌，腹有诗书气自华，正是凭借高深的专业水平和技能，乔治很快化解了学生的为难甚至敌意，带领孩子们全力投入到未来问题解决项目之中，创造性地总结出“什么为什么”的解决办法，超常规地学习了与基因工程相关的海量知识……试想，如果没有特教老师口中的“精英先生”——乔治，如果乔治没有开阔的学术视野和精湛的专业水平，在那场全美国最聪明的孩子集聚一堂的竞赛中，胜利还会属于尤皮克学校吗？“阿拉斯加的弃婴”还能够书写美国教育史上的传奇吗？

不得不说，高超的教育艺术也是一个好老师必须的修炼。开学之初，乔治就遭遇了“各种奇葩学生”的超级考验。面对学生的持续发难，他不仅显示了良好的修养，也展现了非同寻常的爱的艺术。爱和信任可以融化冷漠和偏见的坚冰，而富有艺术的爱和信任则能加大消融的速度和力度，更快地消除心与心之间的隔阂，拉近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教育不仅需要爱的艺术，还需要制定规则、执行规则的艺术。为了规范学生的纪律，乔治运用“你们都是老师”“猎人没准备好就出发会有危险”等生活事例说理，巧妙地确立了“行为符合年纪”的教室规则，赢得了学生的高度认同。为了不把孩子尤其是男孩子逼得“走投无路”，乔治又十分宽容，认为“不要对孩子们破坏规则过于在意”“挑战权威是成长过程的一部分”“要坦然给予他们改正错误的机会”。

同时，启发和激励也是不可或缺的教育艺术。“我相信，教育是靠启发的！”这是乔治的信条。“你必须像冠军那样思考，像冠军那样做事”，这是乔治确定的团队座右铭。由于他生动形象的启发，孩子们很快就能领悟教学内容里潜藏的奥义；由于他热情洋溢的激励，孩子们迅即就能斗志昂扬、迎难而上。

“最伟大的教育，不只传授知识，更会激发创造！”“最伟大的老师，不单教会学生如何学习，更能教会学生如何赢得人生！”翻转人生的教育，美国的乔治做到了；用教育照亮人生，中国的老师也能做得很棒！

（作者单位：浙江省杭州市教育科学研究所）

□责任编辑 万永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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