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澈
最终钟大主播说服了祁大少爷去道歉,两个人约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去。钟夜有晚间新闻要播,必须赶回台里录制,临出门前他对祁遇说:“你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不是十一岁,车子坏了没人怪你,你动手打人也情有可原,但是,这些都不是你带着祁思蹲警局的理由。”
祁遇也就是在钟夜面前能乖乖挨几句训,一米八几的大男生低着头,满面羞愧,好半晌都没说话。
钟夜又说:“祁思的车子坏了,每天挤公交车挺累的,而且她还要训练、上课。这样吧,你最近就不要回家吃饭了,让她休息一下。”
祁遇一脸茫然,完全想不通好好的话题怎么就拐到这上面来了:“那她呢?”
“她去我那儿。”钟夜一本正经地说,“T大离我家不远,吃完饭我送她回来。”
“哦。”祁遇一听这个逻辑似乎是对的,于是点点头,笑眯眯地道,“夜哥你真好!”
“偏心!太偏心了!”“真好”的夜哥前脚刚走,后知后觉的祁遇回过神来,就在屋里喊,“说得那么好听,他……他就是不想让你给我做饭!”
我“嘿嘿”傻笑着,不着痕迹地把两只手往背后藏了藏,心里想:刚刚削芦笋削得满手是伤,但都是很小很小的伤口啊,钟夜居然看到了。
“夜哥就是不怀好意!”祁遇还在抗议着钟夜的霸道和不讲理,“你明明是我的亲妹妹,他老霸占着算怎么回事儿啊?!再说了,为什么让我在单位食堂吃饭,我明明长得这么好看,我就不能也去他家里吃吗?!”
我想了想,对啊,于是我把这个问题以微信的形式发给了钟夜,钟夜应该是在开车,隔了好久才回复。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烦他”。
我:“……”
“居心不良!绝对是居心不良!钟大魔王今年有二十五岁了吧?一个老男人,不找女朋友,不去谈恋爱,成天惦记着我妹妹,他要干吗啊?”
祁遇的“老母鸡护崽”模式又开启了,我无话可说,眼瞅着桌上的饭菜还没有动就凉了,我走过去准备端进厨房去热一热,祁遇一把拦住我,愤愤道:“我自己的妹妹我不知道疼吗?哼,不用他说我也会宝贝的!”
于是,祁大少爷自己端进去噼里啪啦地热起来了。
我:“……”从某种层面和角度来说,最了解祁遇的那个人,应该是钟夜吧?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
早上七点,钟夜在楼下按喇叭,祁遇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慌里慌张地穿衣服,洗漱,扒头发,场面乱得简直没眼看。
我给祁遇和钟夜分别准备了奥利奥和纯牛奶做早餐,然后也准备出门了——是的,我昨晚又熬夜想了大半宿,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没有多少感情是一蹴而就、一帆风顺的。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要时刻谨记恋爱中的四字真言:好事多磨。
不就是打电话被拒接吗,没关系,我有腿,可以自己去T&G。
“No one”不告诉我他的手机号,不要紧,我是练跆拳道的,我有追他的勇气和坚持到底的决心。
想起偶像剧中那些甜蜜温馨的恋爱桥段,我就干劲儿十足,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我又是个练武的,一定可以把这层纱捅破!
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我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今天刚好祁遇请假去医院,简直是天助我也,我一定要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no one”搞定!
T&G很大。
前台美女很漂亮,也很热情,见到我就微笑着问:“您好,有什么能帮助您的?”
我说我找人。
“请问您找哪位?”
我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很认真想了想,觉得不能再说找他们老大了,就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美女愣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甜美可人的微容:“那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她再问我都要哭了!
美女不由得多看了我一眼,大约是见我孤身一人,又是个女孩,没有过多防备,反倒彬彬有礼地指了指大厅一角休闲区的浅咖色U型沙发,道:“我们公司是中午十一点半休息,如果您不着急,可以坐着等。”
我点点头,发自肺腑地朝她道了声谢,转过身刚要走去沙发那儿,突然听到“叮”的一声,两道身影从电梯里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李董好,啊——”前台美女的问好没说完就变成了尖叫,接着她捂住了嘴。我下意识地往那边看,只一眼,眼睛立马就亮了。
视线里是两道熟悉的身影,走在前面的那道肥硕臃肿,走在后面的那道颀长挺拔,电梯门刚刚关闭,肥硕的那个一回头就把颀长挺拔的那个按到了门上。
“我警告你,”肥硕臃肿的李余神色不善,疲态尽显的眉眼里全是狗急跳墙的恼火,“只要T&G一分钟没变天,我就还是你的上司!”
李余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压低,所以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前台美女花容失色地看着他们,一直在想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我则完全没有思考,在看到“no one”被攥着领带按到电梯门上那一秒就冲了过去。
“放开他。”我单腿后撤,双手攥拳,站在李余肥硕的身躯后面,一字一句,蓄势待发。
“哟!”李余慢吞吞地回过头,斜了我一眼,突然恶狠狠地笑了起来,“又是你啊!”
我没有笑,还是那句:“放开他。”
“我要是不放呢?”李余挑眉,又回头看了一眼被他这样冒犯居然完全不抵抗的男人,他近乎挑衅地反问我,“正主一声不吭地站着,你倒好,武侠电影看多了?你以为你一个黄毛丫头能做什么?”
我面无表情,右腿“唰”的一声往上抬,稳稳地停在李余的鼻尖处,一字一句地说:“你试试看我能做什么。”
李余盯着我近在咫尺的那只脚,仿佛真的在考虑我这个黄毛丫头到底有没有本事和胆量把他的鼻梁踢断。他阴晴不定地沉默了片刻,最终决定不冒这个险,但在松开手的同时他不忘自找台阶地警告道:“你忘了你哥的教训了?”
“我没忘,所以这次算我的。”视线微微往后错,我目光灼灼地看向一言不发望着我的“no one”,扬起嘴角绽开一抹笑,一语双关地说,“我叫祁思,T大新闻系大三生,你,一定要記住了。”endprint
“祁思?”T&G十七楼一间装潢很现代的办公室里,“no one”随手把被人拽乱的领带抽掉,有点难以置信,又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我,“能给我个理由吗?”
“什么理由?我为什么这么做,还是我为什么会来这儿?”我道。
“都好。”
好,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因为我想追你啊!”
“噗——”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传来了一道喷水的声音,真的是那种差一点就呛到的感觉。我下意识地横过去一记眼刀,没扫到人,忍不住腹诽:难道我听错了?还是真的有人在笑?问题是,这有什么好笑的?
“no one”显然也没有发现好笑的点在哪儿,他甚至微微皱起了眉,身上那股禁欲疏离的气息更加浓郁了:“如果只是因为这样,我想我有必要向你道歉,我……现阶段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你不想谈恋爱没关系啊!”我特别大度地说,“我想谈。”
他:“……”
“咳咳咳——啪!”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响起,连带着水杯被打翻的声音,我无语地想:真的有人啊?我一脸认真地看着发出声音的男人,好心提醒道:“这么放着不管没关系吗?”感觉……快要咳死了呢……
“孔总监。”“no one”往一旁的玻璃隔断看了眼,用很无奈的口吻道,“偷听好玩吗?”
“好玩!”
“……”
“Sorry,sorry,我闪,我闪!哼,下次一定不会让你发现的!”
娇媚的女声传了过来,却一直没见人影,然后是“嗒嗒嗒”的高跟鞋声,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了。
我:“……”这女的是什么鬼啊!
“设计部总监。”“no one”看了我一眼,像是看透了我在想什么,他略带歉意地解释道,“搞设计的人好奇心重,她大约是看到你和我一起上来,就跟过来了。”
我:“……”托双胞胎的福,被当成猴子围观了很多年,我其实对这种事已经不怎么在意,但难免觉得有些窘,表白被围观这种事还是生平头一遭。
“你——”“no one”盯着我,目不转睛,就那么直直地看了有将近十秒,才问,“你有个哥哥?”
我:“你也知道我哥?!”
“no one”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漆黑的眼底有一丝不加掩饰的奇怪,像是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这样问:“你们长得很像,见过的人应该都看得出来。”
哦,也对……他和我哥在一个公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会碰到一两次。我正追他呢,他突然提我哥,总觉得跑题了,于是我忙把话题扭转回来:“你还没回答我呢。”
“no one”想了想,神情一下子又变得疏离起来:“我和你,真的不合适。”明明是在聊这么粉红暧昧的恋爱话题,他却像是在跟我谈生意一样,语气特别真挚,也特别公事公办。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我不甘心地道,“你喜欢那个孔总监?”
“不。”
“那你喜欢上次撞你车的那个女孩子?”
他无语地看着我。
“好好,知道了,不喜欢她才会撞你车的……那你不喜欢我什么?”
“no one”愣住了,应该是没料到我会突然换了问问题的句式,他停了几秒才说:“我没有不喜欢你。”
“那就是喜欢嘛!”
他:“……”
绕来绕去,发现我说不通,“no one”抿唇想了几秒钟,问:“你喜欢我什么?”
“帅。”
“……除了这个呢?”
“看到你就会笑算吗?嘿嘿。”我言行合一,忍不住咧开了嘴。
他:“……”
“no one”脾气好,完全就是谦谦君子,他不厌其烦地解释着:“祁小姐,我们之前总共才见过两面,加上今天也不过三次而已,你所谓的喜欢……或许只是错觉。”
“错觉?不会啊!我自己的感觉我知道。”
“……我比你大很多,你也许只是好奇。”
“我不好奇,人都会长大的,比我老了不起吗?”
他:“……”
“找个同龄人不好吗?”他是谦谦君子,我是一介武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被我闹得居然说了这么一句。
话音一落,我们都安静了下来。
“我是说……”大约意识到自己的话逾越了,他揉眉,解释道,“同龄人更有话题,爱好也更趋同——”
“我不。”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爱好趋同的同龄人都打不过我,没意思。”
“no one”眉尖微微一动,有点喜悦,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我也一样。”
“什么?”
“我也打不过你。”
“没关系,我可以保护你啊。”
这一次,他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落地窗外,阳光明媚,我就那么和无话可说的“no one”对视了片刻,桌子上的固定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抬起修长好看的手按掉,电话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大概是真的有急事。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也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只好暂时结束这场无意义的争论:“李董心胸……窄了些,你最近多加注意。”
“好。”他不给丝毫机会就判我“死刑”,我才会胡搅蛮缠,他叮嘱正事,我当然会乖乖听。
“我可能需要忙一下……”
“好。”我笑眯眯地道,“改天再见。”
他看着我,眼底有一丝无可奈何,没说好,但也没再狠心拒绝。
第三章
从T&G出来,我一脸春风得意,仔细想想这几天,祁大少爷对陆总念念不忘,我对“no one”一见钟情,我们家简直是双喜临门——
慢慢慢……慢著,“no one”叫什么来着?!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跟他说了这么久居然连他的名字都没问,顿时悔得后槽牙都要疼了。我匆忙下了公交车刚准备往回拐,手机一震,钟夜的电话打来了。endprint
他问我在哪儿。
我抬头看了看公交站牌,下意识地报了地名。钟夜愣了一下,道:“你不去学校也不去训练,跑到青年路去干什么?”
没留神把自己的行踪暴露了,我脸色一垮,刚要编理由,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祁遇的声音:“夜哥,说正事儿!正事儿!”
正事儿就是祁遇他们到了医院并没有见到李余,以及钟夜中午有约,但还惦记着昨晚说让我近段时间去他家吃饭的承诺,所以他特意叮嘱家政阿姨早早做好了午饭,让我去他家吃。
我忙不迭地答应,生怕钟夜再问,火急火燎地又上了一辆公交车,并挂断了电话。
钟夜家的饭菜超好吃。
虽然嘴上说着烦祁遇,但钟夜还是把他也带到了自己家,一开门,桌子上摆满了已经做好的饭菜。
“红烧排骨!”我跟祁遇的嗅觉都堪比警犬,双双朝餐桌奔去。
咬了一口排骨,香气四溢,我忍不住对钟夜笑道:“你们家家政阿姨真棒!”
钟夜正对着镜子系领带,听到这句他回过头,笑了笑,道:“喜欢你可以常来。”
主播大人今天穿得非常帅,一套剪裁得体的暗红色修身西装,头发做了直播时的造型,刘海儿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俊朗好看。
我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再看一眼,突然想到了昨晚祁遇说的话。钟夜比我们大四岁,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他大四那年就进了市电视台实习,毕业不久就上镜当主持,而且主持的还是黄金档的栏目,这样有相貌又有能力的人怎么会一直没有谈恋爱?
我嚼着一根青菜看着钟夜,脑子里充满了疑惑,耳畔突然传来祁遇贱兮兮的一句:“哎哟,夜哥,去幽会啊?”
钟夜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祁遇道:“吃你的饭。”
祁遇一直都在吃,但还是堵不住他贱兮兮的嘴:“捯饬得这么帅不是去约会,难道是去写作业?哎,对了,夜哥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怎么认识李余那种人渣啊?还有,你既然认识姓李的,那你应该也认识陆总吧?陆总!陆寻!就是T&G那个特别帅的副总啊!”
祁遇的语气兴奋得活脱脱像个芳心暗许的小粉丝,且语句错乱、毫无逻辑。钟夜的脸色淡淡的,一盆冷水泼回去:“对不起,我是个正常男人,对帅哥没兴趣。”
祁遇:“……”
我:“……噗!”
“哎,你笑什么?”一句话把祁大少爷噎得脸红脖子粗,再也没胆量在毒舌天王面前班门弄斧了。
一顿饭还没有吃完,钟大主播就要出门,临走前他递给我一串钥匙:“晚上我可能回来得晚,阿姨会把饭做好,你自己过来吃。”
“哦。”我乖乖地接过钥匙,目送着他出门。
“啧啧啧。”祁遇刚从钟夜泼的那盆冷水中恢复了一点元气,又开始继续自己的贫嘴大业,“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夜哥倒好,女孩子能捧上天,男孩子,呵呵,只能蹲泥里!”
我嚼着一小块糖醋里脊,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他面前堆成小山的虾皮和骨头,道:“蹲泥里?”
铁证如山,祁遇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尴尬,但转瞬又没羞没臊地笑起来,道:“……蹲泥里也可以吃嘛。”
我站起身端着盘子去厨房洗,懒得跟他废话。
“哎哎哎!”祁遇屁颠屁颠地跟上来,一脸八卦地追问着,“你不好奇夜哥去见谁吗?”
不好奇。
钟夜从小就比我和祁遇懂事,他要见谁是他的自由,再说了,即便是关系再亲密的朋友也会有自己的小圈子不是?
“是个屁!”祁遇不服气,一屁股坐在厨房门口的高脚凳上,朝我恨鐵不成钢地骂,“我在车上都听到了!他要见的人是个女的!听声音至少有四五十岁!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妹妹啊,你也不想想,夜哥这么多年都不谈恋爱,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我完全不知道祁遇大惊小怪的点在哪儿:“见女的很奇怪吗?他在电视台工作,交际圈本来就比我们要大啊。”
“大你妹夫啊!我是说他这么久都没谈恋爱是不是被女强人包养了!包养!Understand?!”
我直勾勾地瞪着祁遇,既想告诉他我没有妹夫他倒是很可能即将有个妹夫,又想反驳他钟夜才不会被包养,一时间好几句话齐齐涌到喉咙里,竟然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哼!”祁遇以为我是被他缜密的逻辑思维惊呆了,他下巴一扬,福尔摩斯上身似的说,“根据我偷听到的那一点信息推理,对方姓何,女,应该是什么公司的总经理。夜哥今天就是去见她!”
姓何的女总经理?没听钟夜说过啊。
“这件事交给我吧!”祁遇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以你的智商,根本不适合这种高难度的工作。”
“……也是。但我就真的什么忙都帮不了吗?”
“能帮,来来来,先把这些盘子和碗刷了。”
我:“……”这小子只是单纯地想白吃白喝吧?
祁遇贫完嘴就滚回T&G上班了,临走之前他问我能不能变通一下,把家里的那些芦笋拿来请钟夜家的家政阿姨帮忙做一做,我对走火入魔的他说了句“滚”,他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祁遇走了,偌大的房子里就剩下我一个,我把所有的盘子和碗都刷完了,又把厨房里的一切都恢复原样后,我坐在沙发上想了想上午和“no one”的对话,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
喜欢一个人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吗?照理说,每周四下午的训练都是最苦最累的,今天我却丝毫没觉得烦,不管是攻击别人还是充当靶子,我都前所未有地配合,全程都是笑眯眯的。
“哟!”教练看到一向是能躺坚决不站的我居然这么积极,十分意外地道,“‘思思不败这是转性了啊?”
我们全队的人都叫我“思思不败”,一是因为我没有对手,二是因为祁遇长得和我太像,所以我就成了可男可女的代号……
“‘思思不败哟!”大师姐凑过来,撞了撞我的肩膀,一脸猥琐地笑,“老实招了吧,是不是看上哪家公子了?需不需要师姐下山帮你掳回来啊?”endprint
习武之人,自带煞气,所以祖上留下的规矩就是想谈个男朋友都要靠抢的。师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还是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自己追。”
“那你可得悠着点。”师姐一脸心有余悸地道,“知道二队的小崔吧?整一个弱智,追个姑娘把人追到骨科去了!‘思思不败,听师姐一句劝,你可千万别把你比赛时的德行展现出来啊!”
我认真地想了想,上午当着“no one”的面整治李余,我才使了三成功力,应该……不会吓到他吧?
师姐的一席话让我在回家的路上忧心忡忡的。秋风凉,公交车来了我一个箭步就蹿了上去,直到走进小区,到家门口从兜里摸出两串钥匙时,我才想起晚上要去钟夜家吃饭。
啊啊啊……算了,今天累,凑合着吃吧。
进了家门,祁遇正在沙发上“葛优躺”地着看电视,我把等公交車时随手买的烤地瓜丢过去。我转身刚准备进厨房,就听到祁遇问:“你今天去我们公司了?”
我脚下一顿,他接着问:“去干吗呀?”
……我竟无言以对。
祁遇从小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这一次居然罕见地“智商在线”,他一边啃地瓜一边盘算:“我今天上午不在公司,你知道的,所以你去肯定不是为了找我。前台Andy跟我提了一下,说今天碰到一个和我长得特别像的女孩,祁小思,是你吧?”
我:“……”难怪前台美女对我没什么防备,原来她看出我像他们公司的一个员工了啊。
祁遇哼道:“老实招吧,你去是为了找谁?”
我又沉默了几秒,才说:“我去祭奠我的自行车。”
祁遇抬头,一脸“我要是信你我就是有病”的表情,目光充满审视。
我最终败下阵来。
当天晚上,我用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简要地讲述了这几天里我对一位陌生男子有了汹涌澎湃的好感,并一语带过了我今天去T&G找他碰巧帮了他一个小忙的事。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祁大少爷火力全开,给我上了一堂生动且深刻的批评教育课。
“长得好看,你一见钟情,开保时捷,被李余凶……我没见公司有谁开保时捷的啊?哦对,你说被撞坏了……”
他念念有词了大半天,也没念出来到底是谁,一向自诩福尔摩斯的祁大少爷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立马就开始找我的碴儿:“我们公司开豪车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判断?倒是你,年纪轻轻就这么蠢,喜欢一个人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我确实是不知道,因此我没有反驳,乖乖地挨训。
“你说你帮完忙,然后被带到了他的办公室里?他的办公室是什么样的?”
我苦思冥想了一下,只记得一点:“很大,很干净。”
“……就没有标志性的特点吗?!”祁遇被我气得险些吐血,“算了算了,你告诉我在几楼,我明天挨个去打探!”
楼层我倒是记得很清楚,便道:“十七。”
祁遇的眼睛眨了一下,面部表情突然有一瞬间的凝滞:“几?”
我伸出两只手,朝他比了个“十七”的手势。
“我的天!”正啃地瓜的祁大少爷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别告诉我是1707——”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但也被他带得莫名有些紧张,1707有什么魔咒吗?还是说,是他们公司的禁区?我赶紧低下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翻到“‘no one的屋,切记切记”这一条,上面主旨鲜明、标题醒目,清清楚楚地写着四个数字:
1707。
祁遇看着我,我看着祁遇,傻眼了。
未完待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