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新
徐嫂家的地有点偏,徐嫂去地里干活,常有邻村不正经的男人骚扰她。男人先是嬉皮笑脸要帮徐嫂干活,徐嫂撵都撵不走,干就干吧,手在人家身上长着。不一会男人就开始拿话挑逗徐嫂,问徐嫂的男人多久没回来了,夜里想不想男人,想男人了怎么办?徐嫂不答话,男人就凑过来,动手动脚。徐嫂只好拉下脸,大声呵斥男人滚开。如果男人还不走,徐嫂手里是锄头就拿起锄头,是镢头就拿起镢头,是铁锹就拿起铁锹,凶狠地朝男人比划,男人再靠近就决不客气。直到这时,男人才悻悻地离开。
男人走了,徐嫂的心还要扑通扑通跳很久,汗也湿透了里面的衬衣。担惊受怕不说,还耽误不少功夫。后来,徐嫂就想出了个主意,自从徐嫂想出这个主意,邻村的男人就再也没来骚扰过她。
徐嫂的男人常年在外面打工,徐嫂也想与男人一起出去的,但三个孩子没人管,徐嫂公公去世早,婆婆身体不好,不光不能帮着照顾孩子,还需她照顾。男人成年累月不回来,甚至两三年不回来一次,钱倒是按时按点寄回家。男人的理由是,回来不仅耽搁挣钱,还多花路费。徐嫂知道,男人的话不是没道理。但徐嫂也听别人说,男人在外面久了,有的单身男人与单身女人搭伴过,像一家人样。对此,徐嫂半信半疑。男人回来了,徐嫂就问男人,男人说别人什么样他管不着,反正自己清清白白。对此,徐嫂也是半信半疑。
徐嫂两个姑娘一个儿子,就是为了能生出个儿子,徐嫂才超生的。三个孩子都在邻村的中心小学上学,这天上二年级的儿子小刚考了个全班第一名,急着给妈妈报喜,让妈妈打电话给爸爸,说爸爸答应过他,考了第一就给他买变形金刚。小刚知道这时候妈妈肯定在地里干活,放了学就往地里跑。小刚眼睛好,远远的看见在自家地里干活的不是妈妈,是个男人,因为妈妈与这里的多数女人一样,干活的时候在头上包个花头巾。农村不像城里,头发弄脏了洗起来麻烦。小刚觉得奇怪,又往前跑了几步,小刚一下子认出是爸爸,因为小刚认识爸爸的衣服,还有那顶变成灰白色的蓝帽子。小刚想喊一声爸爸,然后几步冲过去,抱住爸爸,讓爸爸把自己举起来。但小刚克制住了自己,扭头往回跑,他想截住两个姐姐,告诉她们爸爸回来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喜讯,而这个喜讯是自己先知道的。
小刚怕在回家路上错过两个姐姐,所以跑得很猛,终于如愿以偿把两个姐姐截在半路上。小刚上气不接下气说,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两个姐姐不信,小刚说爸爸在地里帮妈妈干活,他亲眼看见的。姐姐说,妈妈呢?小刚想了想说,妈妈肯定在家做好吃的。
两个姐姐相信了,他们决定去地里看望爸爸。小刚说,爸爸两年多没回来,我们给爸爸来个欢迎仪式吧!县里来检查,学校就常常组织欢迎仪式。姐姐说,欢迎仪式?怎么欢迎?小刚说,你们在学校不是学跳舞了吗,给爸爸跳个舞。国庆节就要到了,中心小学打算组织学生搞个庆祝活动,小刚的两个姐姐被老师挑选出来,表演一个舞蹈节目,她们已经排练了很久。两个姐姐说那是个集体节目,我们两个人怎么跳啊?再说,她们指着自己的鞋子说,底都快掉下来了,怎么跳得起来啊?小刚看看两个姐姐的鞋子,真的又旧又破,一走一踢踏。
小刚说,那我们一起唱个歌吧,两个姐姐说,唱什么?
小刚说,《父亲》你们学了吗?两个姐姐立即拍着手说,学了,就唱《父亲》吧。
三个孩子有点激动,不仅因为他们很久没见爸爸了,还因为他们要第一次给爸爸唱一首歌:那是我小时侯,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
他们走到自家地里,爸爸正抡着镢头在刨地瓜,虽说是秋高气爽的天气,但汗水还是湿透了爸爸的衣服、帽檐。爸爸干得很专注,没注意到三个孩子的到来,三个孩子在爸爸跟前站住,他们对看了一眼,按照约定,姐姐中的老大做了个手势,他们一起唱起来。
听到歌声,爸爸终于抬起了头,在爸爸抬起头的一刹那,三个孩子一下子愣住了,这哪里是爸爸啊,是妈妈。因为妈妈穿着爸爸的衣服,戴着爸爸的帽子,所以小刚才把妈妈当成了爸爸。
看见是妈妈,歌声戛然而止。妈妈看了一眼三个孩子,当然不明就里,说你们先回家做作业,我还要再干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