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芳,现居中国香港的知名媒体人,創办传播创意公司『thinking without thinking(不假思索)』,曾因创意才华荣获《Campaign》杂志(亚太版)评为『25年来塑造亚洲创意行业的九位传奇人物』之一。
每到一个新地方,我们就是鲁迅笔下的“阿Q”——太聪明、太有智慧的人当不了开心的游客。我是个很阿Q的游客,认为在陌生的地方给当地出租车司机骗,是个跟游客身份很般配的情况,也是一种欢迎我们的游戏。我们要有“给人骗钱是应该的”的心态。与异乡司机再碰头的机会等于零,如果他骗得开心,我们被骗得不在意,也就是开心。这方面,我颇有心得。
我喜欢出租车司机,更喜欢主动的司机。坐上出租车,你可猜想司机的国籍,期待他告诉你一些小故事。有一次,我在纽约坐出租车从中央公园前往曼哈顿,古巴籍的老司机告诉我,他曾经是古巴国父卡斯特罗的亲密战友,一起出生入死。卡斯特罗是我心目中的革命英雄,我听得心花怒放,可是心中还是在理性地想:真的?
在南非搭出租车,你可以遇到从索马里、埃塞俄比亚、科特迪瓦、卢旺达等只有在课本里才会看到的国家来的司机。他们每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十分健谈。我真想用录音机,录下他们所说的小故事。
墨西哥有好几年是世界上唯一还在生产大众甲壳虫房车的国家,所以当地的出租车是清一色的甲壳虫。因为只有两道门,所以需要改装,拆除司机旁的座位,方便乘客钻进后面。穷则变,变则通。
德国出租车八成用奔驰,司机衬衫领带,衣着笔挺,很专业的样子。在高速路上因为不设车速上限,如果你说要赶飞机,在公路上你就已经会有要起飞的感觉了。
新加坡出租车很多属于一家叫“Comfort”的公司,服务很不错。如果司机超速,警报就会“叮叮”地响个不停。但有些司机会毫不理睬,任警报声“叮叮”不绝,令人神经紧张。晚上六点后,司机可以收取高一点的车资,所以在这半小时前,整个城市的出租车都会隐形。司机们会躲在偏僻的地方,时间一到,蜂拥而出。
最近我在马达加斯加坐上了一辆1954年的标致出租车。司机索价2000阿里亚里(约7港元)一人。他为了增加收入,让我们一行八人挤进小车厢。两位一米八高的壮男,分享前面的一个座位,我们六人则一前一后,屁股贴屁股地挤在后面——好一幅永不会忘记的画面!
半年前,我经常要到吉隆坡出差,开始遇到的司机是个不太负责任的印度籍大胖子。吵完架,我拿着行李坐上另一辆车,那司机在路上一直咬着牙签。在往市区的一小时车程中,司机告诉我他名叫VJ,我可以叫他DJ。因为他在车上准备了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的经典摇滚乐作品,一首接一首,令我想起学生时代的嬉皮士长头发、无日不摇滚的日子。此后,我在出发吉隆坡前就会打长途电话给他,告诉他我到达的时间和想要听的摇滚年代。VJ真成了我在吉隆坡的D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