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风雨赶路人 数不尽银幕好声音（二）

文/黄永逸

六十年风雨赶路人 数不尽银幕好声音（二）

文/黄永逸

富润生（1925-2008）

生于富润，长于磨难

代表作品：《巴黎圣母院》《金环蚀》《水晶鞋与玫瑰花》《斯巴达克斯》《基督山伯爵》等

经典台词：

“肥胖使人更讲理，更和善。”

——《斯巴达克斯》

“配音艺术，是还魂的艺术。还人物的气息，还人物的神。”上译厂著名配音艺术家富润生在畅谈他在曲折的配音路上令人难忘的点滴和他对配音艺术的心得和领悟时，曾这样说道。从事配音事业50年，他曾先后为200余部外国影片及电视片配音。

富润生从小学习京剧，在他10岁时，因为家道中落，他不得不考到管吃管住的北京“长升社”科班，继续学习京剧。富润生后来到上海是因为接二连三的机缘巧合。那时候，上海名票张文娟专程飞到北京演唱京剧作品《四郎探母》，邀请富润生的老师杜福龙去演杨宗保，富润生也随着老师一起上场。可没料到，嗓子竟在上台之后发不出声，从那天之后，他就开始变声了。巧合的是，富润生当时在报纸上看到一则艺术学院的招生信息，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报考，结果意外考上了，之后他便开始系统地学习影视表演。

富润生进入配音界的“媒人”是邱岳峰。新中国成立前，两人一起在剧团里合作演出，邱岳峰就对富润生说：“老富啊，翻译片组缺人，你到翻译片组来吧。”富润生配音的第一部电影是《乡村女教师》，首次配音的他就负责了两个角色。在电影《巴黎圣母院》中，他为暴君路易十一配音。但是这个角色表面上并不横眉怒目，反而和蔼可亲，“别看他貌似平易近人，其实杀人不眨眼。”因此在为这个角色配音时，富润生弱化了他的年迈，转用利落的语气体现他的性格。比如一句简单的“你好”，在富润生的演绎下可以听出“我要弄死你”的内核。在他的配音代表作品《金环蚀》中，他为石原参吉配音。因为石原参吉有豁牙，说话漏风。为了还原演员的这一特点，富润生专门请人给他做了一个假牙套，戴上去之后讲话也就自然漏风了。

在富润生塑造越来越多经典角色之后，疾病却找上门来，他患了喉癌。所幸的是，因为治疗及时，他的嗓子只是暂时“歇业”。嗓子复原之后，富润生就为影片《斯巴达克斯》中的“千面人”格拉古配音。虽然配音过程中，富润生的嗓子状态时好时坏，但是负责该片的译制导演曹雷却认为，只有他的声音才能将这个角色演绎得原汁原味，哪怕声音沙哑一些也没关系。的确，富润生特殊的嗓音为格拉古增添了一份阴险狡猾的色彩，这个角色的配音也被大家认可是他晚年的一次突破。在治疗喉癌的那段日子里，富润生想得最多的就是“如果我不能继续配音，也要留点东西传世，那时就打算把我们厂的历史和个人的心得体会写下来以飨读者”。

电影《巴黎圣母院》配音角色：路易十一

电影《斯巴达克斯》配音角色：格拉古

尚华（1922-2005）

话筒前的谦逊大人物

代表作品：《孤星血泪》《爱德华大夫》《悲惨世界》《冷酷的心》《牧鹅少年马季》等

经典台词：

“不要说我知道你比我懂得多，可是到最后总是你们比我懂得多。女人啊！”

—《爱德华大夫》

同样是通过邱岳峰的介绍，著名配音艺术家尚华进入了上海电影制片厂翻译片组，从而正式结束了8年的话剧表演，转行成为一名配音演员。

尚华在青年时期就对京剧艺术痴迷，即便随着父母颠沛流离到哈尔滨当了一家五金店的学徒，仍然经常独自一人偷闲跑到戏院里过把瘾。从商的父亲希望尚华子承父业，但尚华的梦想是“一定要当个演员”。在快满20岁的时候，尚华全家在上海落户，他弃商从文，偷偷报名考进了当时的上海现代电影话剧演员专校。他在这所私立学校中潜心攻读，刻苦学习语言、表演等一系列课程。毕业后，尚华如愿开始了自己的话剧表演生涯。他辗转于京津沪各剧社之间，参加了《雷雨》《原野》《林则徐》等诸多著名剧目的演出。年轻的尚华长相英俊、音色洪亮，没多久便成了剧社的主要演员。

当时已在上影厂翻译组工作的邱岳峰，发现了尚华的配音天赋，于是力荐他加入翻译组。那一年，尚华28岁。在邱岳峰的悉心关照下，尚华边学边实践，成功塑造了《虎口脱险》中的音乐指挥斯坦尼斯拉夫、《悲惨世界》中的沙威警长、《冷酷的心》中的“魔鬼”胡安、《牧鹅少年马季》中的少年马季等多位经典人物形象。为了加深对于影片的理解，尚华还提倡阅读原著。当年，尚华为了配好影片《老古玩店》，不仅阅读了原著，还查阅了狄更斯的生平介绍，了解小说的背景，最终将片中人物配得惟妙惟肖。

然而，兢兢业业的尚华却选不出自己最满意的配音作品，他表示自己并没能配出如邱岳峰的《简·爱》那样的“绝配”。反而，他与著名演员朱莎合作配音的电影《她在黑夜中》是他毕生的最大遗憾。朱莎在片中为一个饱受欺辱的妓女配音，尚华则为玩弄这个妓女感情并骗取钱财的男主角配音。两人在配音完成之后，片子就交由老厂长陈叙一审片，但尚华却被告知“全配错了”。原来，这部片子反映的是资本主义社会底层大众的悲惨生活，男主角虽然看似是个骗财骗色的坏人，但他也是值得同情的小人物。因此，此前从未返工的尚华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重新为该片配音，每每回忆起这件往事，尚华仍然惭愧且自责：“返工一部片子，那是给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失啊。”

1997年下半年，一场车祸导致尚华左半身髋关节骨裂。但他没有追究肇事司机的责任，只因为他的弟弟也从事司机这一行。为了行动方便，尚华到医院自费装了人工关节。岁月不饶人，尚华还接连得了高血压、心脏病，身体状态已不适合配音。但病痛并没能阻挡他继续工作，他曾经说：“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话筒面前。”尚华最后一部配音影片是《角斗士》，片中他为苍老的古罗马皇帝配音。虽然关节疼痛，尚华还是坚持站着配音，好几次他觉得不到位就重新再配。尚华总想要做到最好，纵使自己疾病缠身，也全力以赴，精益求精，为同事与后辈尊敬。

电影《虎口脱险》配音角色：斯坦尼斯拉夫

电影《爱德华大夫》配音角色：阿利克森·布鲁诺夫